「看來我非得要滾蛋不可了。」
不過,她還是很努力,繼續想要把管家該做的工作做好。洗衣服好了,她決定要做件最簡單的事情。
洗衣服只需要把衣服倒進洗衣機內,再放些洗衣粉就好了,她深信這麼簡單的工作她一定可以勝任。
可是當她來到洗衣機前,將衣服倒進洗衣槽之後,她卻站在洗衣機前發愣了好幾分鐘,然後又開始自言自語,「到底該放多少洗衣粉呢?」
洗衣粉上頭當然寫有用量,但是她又不知道水槽的容水量是多少,哪知道洗衣粉該要放多少?
「不管,隨便給它幾勺好了!」
放好洗衣粉,藍香昀把按鍵定在高水位,然後蓋上洗衣機的蓋子。
「現代人真幸福,洗衣服實在輕鬆自在。」
工作完成一半,她決定要繼續當個好廚娘,張羅下一道菜。
她再次走進廚房,準備要把菜下鍋時,卻聽到一陣如雷叫聲。
她急忙奔出廚房抵達聲音來處,發現江顥平正打開洗衣機,裡面則冒出無法計數的泡泡。
「這到底是誰的傑作?」只想著要解決困境,沒聽到後面有腳步聲,江顥平對著洗衣機不停低咒。
當然是她的傑作。慚愧的藍香昀無地自容,只能垂著頭等待發落。
正巧江顥平轉頭,沒發現後面有人,兩人就這麼撞在一塊。
「好痛……」藍香昀跌了個跤,疼得直叫。
「你……」他詫異地瞪著早該要消失,也以為已經不在的她問:「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因為我已經被錄用,當然應該在這裡。」忘記自己的傑作,藍香昀回答得理直氣壯。
以為她在意的是錢,江顥平大咧咧地說:「我可以付你資遣費,但是你非得要離開這裡不可。」
「你要是趕我走,我便無處可去。」
他壓根不信她的說詞,更深信以她的條件,絕對可以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哪裡都會比我這裡好。」
「不會比這裡好,我啥事都不會做,又無一技之長,誰願意請我這麼笨的人呢?」為了留下,她不惜用上讀書時演話劇的拿手絕活--哭功來。
「不許哭!」
被他一吼,她只得把淚水打住。
「不哭……就不哭嘛!你那麼凶幹嘛……」嚇得她險些魂飛魄散,雷公打雷都沒他鬼吼鬼叫來得可怕。
「夠了,我考慮看看。」
江顥平的心不是鐵打的,他的心腸其實是很軟的,而藍香昀又是少之又少能動搖他的心的女人,他也想要狠心一點,但就是做不到。
「考慮要讓我留下?」藍香昀喜出望外地問。
「考慮幫你介紹一份好工作。」
藍香昀又哭喪起臉來,「沒誠意,要就讓我留下,可是你竟想把燙手山芋丟給別人,我真替你的朋友感到委屈。」
女人果真是寵不得的,江顥平火大地低吼,「你不要太過分,我願意幫你擔保就是信得過你的能力,這還不夠嗎?」
「你看到我的能力就是那樣,誰請我誰倒霉,你肯定這樣認為的。」她用手指著洗衣機,不打自招。
「你的傑作?」
「嗯……我不會用洗衣機……我家很窮,我都是用手洗的……」
突然柔荑被江顥平扯起,他的手心輕撫過她的掌心,剎那間一陣觸電的感受竄過全身,很快的,他放開她的手。
「那分明就是雙沒做過家事的手,你要嘛就說實話,我可以考慮讓你留下來,要不現在我開車送你去搭車,天黑前你還可以回到市區。」
「我不要!」
「不要留下?」江顥平故意往反方向猜。
藍香昀被他氣得半死,雙頰脹得像氣球。「我來了就不要走。」
「那就說實話。」
「我的確沒有做過家事,但是我可以學,每個人都不是不學就會的天才,我相信只要給我點時間,我就可以把這些事情學起來。」她拚命地拍胸脯保證。
然而他重視的卻不是她能不能做家事這個問題。
他感覺得出來,她不是泛泛之輩,那雙手柔嫩得好像綢緞,該是出生在好環境的女孩所擁有的。
「你是不是逃家?」他忍不住要開始猜測她的年紀到底有沒有到達法定年齡。
藍香昀心底一震,不禁慌張起來,「你說什麼……我怎麼可能逃家……不是……」
她的語氣之慌亂,真是有種欲蓋彌彰的心虛感。
「你年滿二十歲沒有?」
「啥?」她愣了半晌,繼而開始大笑,「你以為我是未成年的離家女孩?哈……哈哈……」
笑聲不斷的從她的唇瓣逸出,那銀鈴似的笑聲充斥了江顥平的耳膜,而好幾年末曾被女人挑起過的生理反應,竟在此時起了變化。
「夠了!算我沒問。」
此刻他慶幸自己留了一臉鬍子,才不至於被發現他臉紅了,但也不敢繼續留在原地,生怕被她察覺自己胯下的反應。
「麻煩你,在我出來之前不要亂動洗衣機。」
見他匆忙地走向房間,她不禁一臉詫異。
「只要不動洗衣機就好嗎?」她對著消失在門板那方的背影叫問。
關上的門板裡傳出回答,「只要是電器都不要亂動!」
「喔。」藍香昀無辜的應聲,滿腦子在想,「我真的有那麼笨嗎?都不要動,那我要做啥呢?」
眼角恰好瞧見了早報,她決定,先蹺二郎腿看看報紙再說。
※ ※ ※
一哭二鬧三上吊還不需要派上用場,但藍香昀的賴皮功夫也不是好的,什麼都不會做,卻硬是賴在牧場裡不肯下山。午餐是江顥平做的,衣服是江顥平洗的,牛羊還是江顥平去餵的。
所謂的「女傭」卻啥事也沒有做,只是蹺著二郎腿過了一個悠閒的午後,不僅如此,還好生睡了個午覺,直到被人一腳踩醒過來為止,她都過得很愜意自在。
「啊!」一陣痛楚來自腳盤,藍香購直覺地從夢境裡驚醒尖叫。
「好難聽的聲音,好像殺豬似的。」
細細小小的童音一聽便知發自孩童口中,藍香昀下意識的低頭,就見一雙鄙夷的小眼睛斜脫著她看。
「是你踩我的腳?」她很不想把錯歸在江文軍身上,但是教育得從基本教起,她可不想將來見到社會新聞版中出現她熟悉的名字,更不希望那人是社會的敗類。
「是我踩的又怎樣?」江文軍一臉不屑,好像料定她拿他沒轍。
一股氣上來,她伸手抓住他,然後自己一屁股朝椅子坐下,跟著便將他按在大腿上,語氣嚴厲地說:「如果你現在道歉,並說你以後不會再做這樣不禮貌的事情,我可以原諒你。」
道歉?
江文軍小小的心卻叛逆到了極點,別說藍香昀只是來家裡幫傭的,就算是他媽,也沒有打過他。
「你以為你是誰?你要敢打我一下,我就叫我爸爸把你丟下山!」
「威脅我也沒用,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你今天無論如何都要道歉,否則就算你爸爸來了,我也照打你屁股不誤。」藍香昀像吃足了秤坨,壓根不打算息事寧人。
江文軍固執地嚷著,「我不道歉!誰叫你要在那兒睡覺,那是你的錯!」
「你這個小孩一定是被你爸媽給寵壞了,如果你爸媽沒有教你什麼叫禮貌,我來教你,這也是為你好。」
她手一揮,重重地打在他的臀上,但她的力道畢竟不大,痛倒也談不上,但這對他而言,卻是相當大的恥辱,因為他爸媽確實不曾修理過他,而她只是個管家,卻如此不給他面子,太過份了!
「爸!快來救我,瘋女人打人了啊!」
江文軍尖銳的嚷叫聲迴盪在整個屋宇,久久不絕於耳。
不久,劉正輝趕來了,季中恆也來了,最慢抵達的則是江顥平。
江文軍立刻告狀道:「爸,你快點把這個瘋女人丟下山啦,她像瘋子似的抓著我就打我。」
劉正輝忙勸道:「藍小姐,小孩子有錯規勸他就好了,用不著使用暴力,你快點放開文軍吧!」
這會兒,他們想要顥哥留下她恐怕也難以開口。他不禁撫著額頭。
季中恆低著頭,也不好插嘴。
江顥平則一語不發地望著眼前的混亂。
藍香昀瞧也不瞧他們地對江文軍說:「只要你道歉,我就放開你,要不然就算你爸爸在這裡,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
「爸爸,快點救我,這女人瘋了!」江文軍死也不肯道歉,只是一個勁地向他父親求助。
終於江顥平開口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在睡覺……」
江文軍忙扯謊,「我不小心踩到她的腳,她就抓著我大打出手。」
「不小心踩到我的腳?是不小心還是故意的?你沒有說清楚喔!」想不到江文軍不僅態度差,還會扯謊,藍香昀不禁更加生氣地說:「你這孩子一定是被寵壞了,就算家長不教,難道老師都不教的嗎?」
這話分明就是說給江顥平聽的,耳朵沒聾的人都聽得出來,當事人更無法免除這層認知。
「小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