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克,吉爾柏!Ricky!」
裡肌肉,快否認,快消失!她獨自在肚子裹焦急。
天不從人願--或者該說,瑞克·吉爾柏不從人願--他綻放出名聞世界的標準性格微笑,緩緩直起身。
「久仰、久仰。」
「哪裡、哪裡。」
兩個大男人突然互相來個歡迎的擁抱。
芳菲不知是自己多心抑或怎地,他們熱情的招呼方式"覺得……有點「假假的」別胡思亂想了,她隨即否決自己的疑猜。任何人親見千萬巨星,當然會興奮得失去自然舉動,更何況導演和瑞克又不熟識,何來「做假」的想法呢?
她搖頭嗤笑自己的神經質。
「哇,是RiCky!」
「趕快找他簽名。」
「他何時潛進台灣的,怎麼媒體都不曉得?」
現場果然刮起一陣瑞克旋風。
這下可好,非但她,連收留裡肌內的趙氏一家也即將被影劇記者盯梢了。
「難得您親自降臨台灣,一定要時常來片埸給與我們寶貴的意見才行。」鄧冠旭起勁得很。
「當然、當然。」瑞克摘下墨鏡。
兩個男人交換深長而良久的凝視,半晌,鄧冠旭彷彿臨時捕捉到某個絕妙點子似的,試探性地輕問--「Ricky,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擔任本片的諮詢顧問「「噢,不,他其實--」芳菲插進來,試圖力挽狂瀾。
「當然有興趣。」瑞克笑瞇瞇的,徹底破壞她的努力。
「我猜也是。」鄧冠旭撂下一句得意洋洋、卻又有點兒意味深長的評語。
「客氣、客氣。」兩個男人又嘻嘻哈哈地摟成一團。
芳菲頹喪地跌坐在短凳上。
她第N度被打敗了。
上帝似乎永遠站在裡肌肉那一方。
每回地想盡辦法杜絕裡肌肉出現在自己方圓一公里的範圍內,下一秒鐘往往會自動蹦出一條替他破解難關的門路,WHY?莫非他前輩子燒了好香好紙,陰德積到這一世?
這廂引狼入室了。她非但踏入他優遊自得的電影世界,甚且與他結為同事,將來還有可能與這尾惡霸撇清關係嗎?
「阿浩……」她罔顧瑞克被工作人員興奮地包圍,逕自埋進愛犬的背上。
好累哦!她恨怨憤,真的很怨憤。
偏偏自然之母也選擇在要命的時候與她作梗,硬是將明燦耀眼的太陽高高懸掛在蒼穹,害她連心底最最陰鬱的角落,也被日頭曬射得暖熱起來
第五章
入夜了。
客廳籠罩在舒適的暗影中,萬籟本該俱寂,嘀嘀咕咕的交談聲卻從放置電話的角落搖曳出來。
「如何,我二話不說地收容了你,還算夠朋友吧?」鄧冠旭遠在話筒的另外一端邀功。
「若是咱們哥兒倆彼此的默契再短少那麼一、兩成,老哥哥可就不敢擔保看得出你的意圖。」
「是是是。」瑞克壓低了嗓聲笑罵。「多謝鄧大導賞口飯吃,收容小的賴在你麾下服侍,小的日後務必為您勞心勞力、死而後已。」
「少無聊了。」鄧冠旭的語意忽然轉為正經。「我和你起碼三年沒見,沒想到頭一回在台灣重逢,你倒扔給我一個胭脂炸彈。一會兒拜託我接收一個小小工讀生,一會兒又放棄隱姓埋名的計劃,義務投效到我的片場出力,以前從沒見過你為哪家大姑娘如此熱中過,怎麼?這回玩真的?」
「我玩真或玩假又有什麼關係?反正大姑娘巴不得我包袱款款,趁早飛回美國大熔爐。」他忍不住抱怨。「對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芳菲知曉你和我有學長、學弟的關係,假若讓小妮子發覺是我幕後走私,將她弄進你的公司打工,小弟我再生出十二張厚臉皮也不夠她剝……」
「嗯哼!」
冷不防冒出的咳嗽聲險些驚落他手中的電話筒。
女性的音頻。
瑞克頸後的褐色髮根產生通電效應,一絲絲挺直如電線桿。
該不會……那麼衰吧?他小心翼翼地回頭。
「已經十二點了,還不肯睡,與朋友溝通悄悄話?」趙媽媽似笑非笑地杵定在他身後,阿浩勉力睜著沈重的眼皮,陪同主人巡視領土。
長輩大人聽見多少?他暗問自己。
目前為止,趙氏一家老少之中,僅有趙方祺與他勾結,其他成員尚且不曉得自己和芳菲的工作有關聯。若非需要借重小鬼頭的遊說,他本也不打算與趙方祺分享秘密的。
「反正明天是星期日,休假一大,今晚遲點入睡也無所謂。」他吐露出一副『今天天氣很清朗』的悠閒口吻。
幸好趙家客房未準備分機電話,所以他躲縮在客廳說悄悄話還算挺正常的。奇怪,以前他從沒注意到,原來趙家母女倆的聲息與外形擬塑得極端肖似。「oK,記得把聊天的音量放小,以免吵擾了其他『閒雜人士』。」趙媽媽依然說笑得壞壞的,回頭踏上二樓梯道時,竟然還拋下一句含意深重的暗示。「當心隔牆有耳。」
瑞克狼狽地目送她進入二樓地帶。顯然女主人該聽見的消息都捕捉到了。趙媽媽抿著嘴唇暗笑。也虧得瑞克小子不嫌煩,千方百計安排菲菲涉入電影工作,強迫她主動瞭解他過去幾年的工作型態和環境,也唯有如此,他才能拉近兩人生命中缺乏交集的部分。既然人家願意為女兒花費這番心思,做老媽的哪還有不高興的道理?
但願小女娃別讓自尊遮翳了明睛才好。
登上二樓長廊,女兒的閨門微微闔掩,縫隙間透出幽晃晃的輕盈燈光。
「還不睡?」她風韻猶存的臉蛋探進嬌女的閨閣。
芳菲手足乏力地癱進床榻裹。
對她而言,每個週末就像一場球賽的中場休息部分,尤其她的球場最近臨時摻進一腳鋒芒畢露的球員,將平穩的局攪和成黑漆漆的混水,更需要握緊每一絲可供喘息的機會。好不容易耐到痛快睡暈過去的機會,她的大腦偏偏不肯合作,拒絕讓周公下凡談天。
「我再兩分鐘就out了。」她翻身埋進枕頭裹。
「片場工作真的那麼酷重到把你累成像狗一樣?」
「唔唔--」下方半公尺,阿活的狗頭跟著伸進來,不滿地仰腦瞥了女主人一當狗有什麼不好?
「對不起。」趙媽媽拍拍愛犬的頭頂心。
「媽媽,你趕他走嘛!」她埋進枕頭裹,悶悶的抱怨聲潑散在閨房內的每個角「阿浩又哪裡招惹你了?」趙媽媽瞪了瞪圓碌碌的大眼。
「誰在跟你扯阿浩?」她一骨碌坐直身體。「人家是指那個裡肌肉啦!他好煩哦!我連出門打工都擺脫不了他的陰影。都怪你和老爸當初答應收留他,否則哪會惹出這麼多不便。」
「如果找趕他回去,家裹只怕有人會想念他至死吧?」趙媽媽嘀嘀咕咕地嚼舌頭,踅近她床沿佔據一小方空位。
「這個問題你就得去詢問當事人--趙方祺啦!」她越來越懂得撇清的技巧,全是被那塊裡肌肉激發出來的。
「小姐,人在福中不知福哦!你也不想想看全世界有多少影迷必須花錢才能進電影院看他兩個小時,而你平白坐觀美景,居然還不懂得知足常樂?」趙媽媽樂得旁觀這一池『趙家春水』被異性攪亂。
「什麼嘛!」她同情那票肓目的善男信女。「你都不曉得,自從兩天前這傢伙回台灣的消息曝光之後,片場成天擠滿了記者,閃光燈每兩秒鐘亮一次,弄得大夥兒不得安寧,進度已經發生落後的跡象;害我現在連接近他身旁兩公尺都覺得忌憚,深怕讓記者逮著了把柄,私下把我揪到場外去接受質詢。我快精神崩潰了。」「那你就少在公開的場合接近瑞克,不就萬事oK了。」母親大人奉行樂觀主義。
「可是我疏遠他,其他女性工作人員可捨不得放棄這塊肥肉。」她憤嘟了小嘴。「她們巴不得沾點瑞克·吉爾柏的光,讓攝影記者拍個正著,正好可以跟著雞犬升天。」
沒想到二十一世紀來臨,現代女性竟然留存著倚靠男人出名的思想,委實要不得。「說了半天,原來趙姑娘只是擔心外頭的狂蜂浪蝶偷採了純情約『家花』。」趙媽媽竊笑。
「誰說的?」她的俏顏驀然赧脹得紅通通。「我巴不得他趕緊相中情投意合的姘……女朋友,成天賴在外頭幽會,越少回家越好。」
「是嗎?」趙媽媽涼涼地把玩手指,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我最近在影劇版讀到一則花訊,英國美艷女星莎莉安東尼計劃下個月來台訪問,假如時機表配合得起來,或許瑞克會公開去機場迎接她呢!願上天成全你的心意,讓這對郎才女貌的巨星碰撞出愛情火花。晚安。」
芳菲怔怔目送老媽離開自己的香閨,眼中卻視而不見。
莎莉安東尼,好萊塢急遽竄升的性感金髮艷妹。
三年前她與裡肌肉聯合主演一出浪漫冒險電影,兩人在拍片期間傳出緋聞,據說莎莉的未婚夫忍耐不了綠雲罩頂的嫌惑,因此而與她解除婚約。但隨著影片殺青,瑞克金童與莎莉玉女也晃晃手帕說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