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提錢的事。」凌飛極具紳士風度地扶穎恩上車坐下,盯著她似笑非笑道:〔我說過了,這是路邊撿的。你穿得高興就好,走吧!這是巴黎浪漫之夜。〕
凌飛吩咐司機開車,穎恩望著車窗外燈火輝煌的巴黎在夜空中閃閃發亮的巴黎鐵塔整個人、整顆心全興奮起來!滾燙的血液在體內沸騰、流竄……是啊!這是美麗迷人的巴黎!
巴黎浪漫之夜!
* * *
凌飛已預先在一間頗富盛名的舞廳裡訂位,這是巴黎數一數二的高級舞廳,年代悠遠,出入分子全是上流社會人土。
每個團員剛走入大門時,已忍不住驚歎——好典雅!好精緻!
彷彿進入法國宮廷電影中令人目眩神馳的金碧輝煌。
穎恩滿意地環視其中,美麗的水晶吊燈、優雅的壁畫、高級脫俗的裝懂,室內充滿了白玫瑰的芬芳……人人衣香鬢影,輕談淺笑。她彷彿回到十八世紀,正盛裝出席瑪莉皇后在凡爾賽宮的鏡廳所舉行的皇家舞會。
聽!是史特勞斯的浪漫圓舞曲,她是輕搖羽扇的皇室千金,一風度翩翩的年輕貴族正款款來到她面前——彎身邀舞。
「穎恩,」凌飛喚她,將正神遊的她拉回來,「願意和我跳支舞嗎?」
穎恩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團員們都已下舞池,婆娑起舞了。
〔可是——」穎恩羞怯道「我不太會跳舞耶,在台灣,我只會跳的士高。」
〔沒關係,我教你。」凌飛給她一個令人信賴的微笑,執起她的手,姿態優雅地滑入舞池。
對於社交舞穎恩只在大學時稍微學過一點,舞步早生疏了,但她馬上就發現凌有能力,我的工作在台灣,來巴黎靠什麼維生?喝西北風嗎?巴黎的物價又奇高,我只有努力多存點錢,過幾年後再想辦法圓夢了。」
「可是過幾年後,你已經老了耶,很老很老了——跑不動也跳不動了,一個老女人來巴黎做什麼?〕
〔對呀……」穎恩更沮喪地回答,突然警覺地大叫
「姓凌的!你什麼意思?誰說我老了?本姑娘現在才二十三歲!就算再過幾年也還沒三十,你說我老了是什麼意思呀你?」
穎恩狠狠地瞪著他,氣憤之下用力抬起腿,使勁地往他的腳踩下去——她穿的是三寸高跟鞋!
「嗚……」凌飛忍住痛不敢叫,〔小姐——你太狠了吧?女人——都不喜歡聽實話的嗎?」
「你說什麼?」穎恩瞬間又柳眉一挑。
「沒沒——沒什麼。」為免再受皮肉之苦,凌飛很聰明地吞下喉間的話。
「穎恩,」凌飛帶著她轉了一個圈收起玩笑神色,低沉地問〔既然你對法國文化這麼狂熱!這麼想留下來深入研究,你有沒有想過還有另一種方法——直接找張長期飯票,嫁給住在法國的男人。」
〔長期飯票?」穎恩瞪大眼睛,「不要,我才不這麼沒志氣!為了來法國做這麼大的犧牲?而且,老兄,你別傻了,我連在自己的國家都嫁不出去,你認為來巴黎後就會出現奇跡嗎?別作白日夢了。自己的同胞都騙不過還想騙法國佬呢?不會有那種呆子的。」
〔說的也是……」凌飛差點就放聲大笑,眼底的柔情卻越來越濃烈,他放在穎恩腰上的手便加重力道。突然開口〔如果——我願意當那個呆子呢?」
穎恩心下猛然一震她以搞自己聽錯了,手心滲出汗來,她傻傻地問
「呆子!你是說——」
〔小傻瓜,〕凌飛笑得更加燦爛飛揚,捧起她的小臉,黑眸直直望入她眼底,一字一句道「我願意當那呆子,我在向你求婚,你不懂嗎?」
轟——穎恩腦中轟然一響,如有一輛坦克車輾過一般,思緒空前的混亂——無法思考——
不不不……這太快了!生平第一次有男人向她求婚,她等這一天也等很久了……但——怎麼是在她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
喔,不行——她的腦子開始缺氧氣,她又快昏倒了!
「穎恩,你怎麼了?你還好吧?〕凌飛眼見她小臉發白,立刻扶她到一旁的位子上坐下來。
他為穎恩拿來一杯白蘭地,「來喝下去,你會舒服一點。」
「謝謝。」穎恩接過來,唔,仍頭暈眼花——這天花板怎麼在轉呀轉?
「我嚇到你了嗎?小不點。」凌飛笑意橫生地望著她,故意開玩笑舒解她的緊張情緒「我給你的印象真的這麼糟?這麼惡名昭彰嗎?喔,不你誤會了,我這人很正派的!除了喝點小酒、打牌、玩玩小女人——呃——這些我全不會外,吃喝嫖賭——我也全不沾,沒有任何不良嗜好。而且穎恩,信不信由你,這是我第一次向女人求婚,相信我的誠意。好嗎?」
凌飛緊執她的手,誠懇而熱切地望著她。
不——不但坦克車輾過她的腦子;似乎連轟炸機也來轟炸了!穎恩腦中的極度混亂已達旁人無法想家的地步。
她囁嚅地,可憐兮兮地道:
「你——一定在和我開玩笑,拜託你——別再尋我開心了。」
「穎恩!」凌飛急切地扣住她的手,〔你在胡說什麼?這些話已在我心底說過千遍!萬遍!是我心底最真的聲音,穎恩你看著我——」
他想捧起穎恩死命低垂的臉。
〔不!不要!」她如受驚的白兔般,拚命往後躲。
「穎恩!〕凌飛又急又心疼。
〔不要逼我。」穎恩掙脫他的手,急促道「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你別現在逼我。」
「小不點——」凌飛臉上全是自責與憐惜,〔抱歉!看來是我太急了,你放心,我不會再逼你。你在這兒休息一下,我再幫你拿一杯白蘭地過來好嗎?」
穎恩雙手緊經,沒有回答。
凌飛溫柔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起身走向吧檯。
才剛走兩步,他就聽到人群中掀起一片騷動,似乎有什麼大人物來了,他循著大夥的眼光望過去,有一打扮艷光四射、亮麗非凡的女郎在男伴的陪同下,搖曳生姿地走進來。凌飛看到那女郎的臉時,不禁愣了一下,是她——黛莉莎!
她怎麼也來了?
黛莉莎今晚的裝扮真是無比美艷,足以令男人當場暴斃血流成河!(鼻血)
一襲黑色緊身鏤空、全透明的晚禮服,禮服上以純手工織滿花朵,巧妙地遮住重要部位,似乎什麼都看得到,但仔細地看,什麼也看不到。遊走在曝光邊緣的噴火禮服,再配上黛莉莎的萬種風情真是相得益彰,不但把她的性感冶艷表露無遺,全場男士已有好多人呼吸不順——快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黛莉莎嫵媚的美眸掃過全場.似乎很滿意自己所引起的轟動及效果。
凌飛正暗自祈禱黛莉莎別看到他時,她已雙眼一亮,如發現新大陸般興奮地衝過來。
「凌飛!好巧怎麼又在這裡遇到你?」
她熱情如火地撲入凌飛懷裡,主動勾下他的臉,打算給他一記香艷火辣的長吻。
「黛莉莎,」凌飛急忙拉開她,慌亂中曾了穎恩一眼,〔你——怎麼也來這裡?」
天呀!你要亡我嗎?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向穎恩求婚,這個女人就冒出來了——你忍心看我打一輩子光棍嗎?
〔怎麼?不高興看到我呀?」黛莉莎噘著朱唇瞄他一眼,〔這家舞廳在半年前剛被我父親買下,我有空就會過來玩玩,怎麼樣?陪我跳一支舞吧?」
沒錯,這不是意外重逢——黛莉莎今天中午心血來潮到舞廳視察帳目時,無意中看見今晚的訂位名單,她一眼就看到凌飛的名字。
她是刻意盛裝出席,存心勾引凌飛的。
天呀—凌飛心底再度衰嚎……巴黎那麼多舞廳,他為什麼偏偏選中這一家?嗚——他無法原諒自己!
〔凌飛,」黛莉莎巧笑嫣然地挽著他的手,「你怎麼了?不陪我跳一支舞嗎?有違紳士風度喔。」
「我——」凌飛為難地望了面無表情的穎恩一眼,希望黛莉莎能識趣地走開。
「怎麼?怕你的小女朋友吃醋哇?」黛莉莎似笑非笑挑釁地望著穎恩。
「在社交場合中,請女士跳一支舞,是很正常的事,也是一種禮貌。真想不到你這小女朋友這麼小心眼管你管得這麼緊。」
這些話,黛莉莎刻意改以英語說,她是存心說給穎恩聽的。
「你去跳舞吧,別擔心我。」穎恩以中文對凌飛道,她實在很懶得和黛莉莎玩這種無聊的遊戲,兩個女人為一男人爭風吃醋,勾心鬥角,是天底下最丟臉又最無趣的事。黛莉莎想玩,她關穎恩還沒興趣奉陪!
穎恩只希望凌飛快把黛莉莎帶走,還她清靜。
「但你……」凌飛盛滿擔憂的黑眸一直鎖定在穎恩臉上。
「我沒事,你快去吧。」
* * *
緊盯著舞池上婆娑起舞,最引人注目的一對——風度翩翩的凌飛與身材婀娜多姿的黛莉莎。穎恩感覺自己體內有股異樣的情緒在發酵——酸酸的、略微苦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