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莉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她轉頭看著汪柔。
「老闆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羨慕的說。
「你神經啊!一個好好的、成熟的女人是不會去迷什麼電影明星、偶像人物,那是十三、四歲的女生才會幹的事!」
「你不覺得Jerry很英俊、很迷人——」
「他只是個男人。」她插進一句。
「但他不是普通男人……」
「都一樣!」汪柔平淡無奇的說,一些不愉快、痛苦的情緒都浮上心頭,然後她搖搖頭,想甩開那些陰影。「男人對我而言都一樣。」
∞ ∞ ∞
「陸哲?!」
「方碩揚。」
真的是有十幾年不見,雖然在陸哲剛到澳洲時,他還曾來過幾通電話問汪柔的消息,但幾次都得不到半點音訊之後,陸哲也就失去聯絡,而這一失去連絡就有十幾年的時間……
「真的是你?!」方碩揚不太敢相信,連眼睛也不敢眨一下,怕陸哲會消失。
陸哲笑了下。「真的是我!」
「好樣的,十幾年了。」
「是十幾年了!」
方碩揚並不難找,因為十幾年來他始終不曾換過電活、不曾搬過家,算是最安定的。
兩人一塊來到巷口一家很有日本味的壽司料理店,他們都不餓,只是想找個可以說活的地方,方碩揚仍和家人住,一家子挺熱鬧的。
點了清酒和一大盤的綜合壽司,雖然有十幾年沒見,但是他們之間的感覺並不疏遠,時空的距離並沒有結束他們之間的友誼,這兩個男人都不曾忘卻小學兩年多和國一時的種種!
「抽煙嗎?」陸哲問道。
「抽啊!」
陸哲點燃了兩根煙,然後把一根交給方碩揚,接著自顧自的吞雲吐霧起來。
「陸哲,你回來多久了?」
「半年。」
「那現在在做什麼?」
「你問的是正業還是副業?」陸哲的表情有點尖酸。像是在諷刺自己似的。
「你還搞兩種?!在這麼不景氣的時候,真是有你的!」方碩揚佩服的說。
「營造工程公司是老頭給的,要我發揚光大,至於我自己……」陸哲吐了個煙圈。「我在澳洲是個小有點名氣的模特兒。」
「男模特兒?!」方碩揚的一對眼珠子差點凸出來,像陸哲這麼有型、這麼剛烈的人會去當模特兒?幸好他沒有近視,不然這下他會跌破眼鏡。
「念大學時有一陣子和老頭冷戰,他封鎖了我所有的經濟來源,我只能靠自己打工賺錢,而除了到中國餐館去洗盤子或是送送Pizza、外燴,在超市當收銀員之外,選擇並不多,所以我只好去當模特兒,也幸好有人要。」陸哲沒什麼表情的說。
陸哲當然會有人要!
方碩場看著陸哲的外型,瞧他那外國人般的身高和體型,他不再瘦得像竹竿,反而精壯而且有點肌肉,臉上稜角多,是張充滿男人味的硬漢臉,看起來酷酷的、野野的、壞壞的,更像是奔馳在原野上的虎或豹,無法被豢養,這點特質是所有女人都無法抗拒的,愈是看起來不好被征服的男人,女人愈是躍躍欲試。
「陸哲,你還沒結婚吧?」
陸哲有些不屑的搖頭。「你不會結了吧?」
「沒有!」
「那好,現在的男人應該沒有這麼笨,我們三十歲都還不到呢!」陸哲一臉嘲諷的表情。
方碩揚小心的況:「你還在找……汪柔?」
「我找到了。」陸哲淡然的回了一句。
「你找到了?!」方碩揚差點被一口清酒給嗆死。
「我在電視上看到她,她現在是個造型設計師。」
「造型設計師?!」他很驚訝。
「所以現在要找到她不再像是大海撈針,只要去電視台打聽一下或是和那個叫Jerry的經紀人聯絡一下。」陸哲看來並不興奮。
「我很少看電視……」方碩揚攤攤手。「你現在一定很高興,你打去電視台問了嗎?」
陸哲搖搖頭。
「為什麼不打?難道你已經遺忘了她?」
「我沒有一天忘記過她,只是……」陸哲露出諷刺又實際的表情。「只是她還記得有我這個人?她還會想要見到我嗎?」
「她一定——」
「方碩揚,我們都不知道當年她為什麼會消失,為什麼搬家的這麼匆促、這麼不尋常,每個人其實都有每個人的一些故事。」陸哲相信方碩揚多少也知道——些他的事。
「我就很乏味!」方碩揚自我消遣。 「十幾年過去,你還可以輕易找到我。」
「這是幸福。」
「你真這麼想?」方碩揚覺得好友變了許多。
「你現在在幹什麼?」陸哲關心的問,他打量了下方碩揚。「看不太出來你的職業。」
「我是個在力爭上游的編劇。」
「編劇?!」陸哲失笑。
「是不好混,而且現在屏幕上全充斥著日劇、韓劇,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更需要我們這些有理想、有抱負、有熱血的年輕人投入!」方碩揚一口氣說了一串,但挖苦自己的成份居多。
「我的營造工程需要幫手,如果有興趣的話,你可以來找我……」他遞了張名片給方碩揚。
「我會考慮……」方碩揚爽朗的說。
「總之我回來了。」陸哲像在宣告什麼似的道。
第三章
心想是自己眼花了,有好幾秒鐘的工夫,汪柔不相信陸哲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但的確是陸哲沒有錯,那和小時候差不多狂野的犀利眼神,還有那似乎無人可以反抗的霸氣及侵略性,再多一些浪蕩頹廢、狂野不羈的味道,即使穿了三件頭式的西裝,即使名牌皮鞋擦得發亮,他還是那個陸哲。
陸哲此時也凝視著她,經過了十幾年,可是除了眼中的滄桑之外,她改變得不多,頭髮短了一些,只到肩膀,那秀氣、清靈的五官依舊,從小就覺得她是一個漂亮的女生,他現在仍是這麼覺得,只是她的眼神為什麼那麼冷寂、那麼厭世,好像在她心裡永遠有個補不好的裂口,但她明明是個陽光的女孩啊!
」我該叫你汪柔還是Mina?」陸哲用一種有些熟悉又帶著尖酸的口吻問她。
「你看了電視?」這是她說的第一句話。
「你本人比電視上更瘦。」
她說:「你卻壯多了。」
「去喝杯咖啡吧!」他根本不是在問她,只是告訴她一聲而已。
汪柔知道這不是巧遇,陸哲等在她的工作室大樓外,可見他多少是打聽了下她,那麼她要閃躲也沒有用,更何況以她對他的瞭解,即使那時他們才十歲出頭,但他絕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進咖啡廳找了個靠落地窗的位置,陸哲沒有半句廢活的直問:「怎麼回事?」
「你問的是——」
「汪柔,你知道我在問什麼。」陸哲有些沒耐心,他不想聽不著邊際的話,只想知道為什麼,這疑問已放在他心中十幾年了。
「我……我們搬家了。」汪柔輕啜了口咖啡,看起來鎮定而且沉穩老練,因為她已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問題,她知道怎麼應付。
「為什麼搬?」他又問。
「我爸、媽作的決定。」
「但是你提都不曾提一下。
「太匆忙了,所以……」她聳了聳肩。
「我連林芯妮都沒有讓她知道。」
「我問過她,她的確什麼都不知道,但是為什麼呢?你們家出了什麼事嗎?」陸哲推論。
「沒有!」
陸哲知道一定有,否則不可能一家子莫名其妙的消失,是為了錢嗎?為了要躲債?還是有什麼無法說出來的事?!
「汪柔,你可以告訴我的。」
「你要我告訴你什麼?」汪柔防衛的看著他。
「我們是好朋友——」
汪柔想到以前,總是她問、她關心、她急切,她不希望他出事、闖禍,但是現在情形似乎反過來了,只不過她什麼都不會讓他知道。
「陸哲,你現在在幹什麼?」她轉移話題。「聊以前的事太無聊了,你現在在哪一行高就?!」
「我接了老頭的一家營造工程公司,業餘則是當模特兒,和一些歐美知名品牌簽了有走秀的合約。」陸哲輕描淡寫的說。
她啞然失笑。「模特兒?!」
「我不像?」
「你的調調兒……」
「他們也需要一些酷酷的男人,反正又不用開口,只要在伸展台上走走,在澳洲我就是靠當模特兒賺零用錢及學費,有一陣子和老頭……」陸哲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你真的想聽?」
「無妨啊!」
「但我寧可知道你的事。」
「我沒有什麼事。」汪柔又馬上武裝起自己的心情,她再也不是那個不知愁滋味、生活順遂、開心快樂的小女生,她的世界早就被摧毀、早就被醜陋炸得什麼也不剩。「陸哲,我沒事。」
「不要以為你可以輕易唬過我。」陸哲不悅的說。「我瞭解你,我們曾經——」
「忘了那些小男生、小女生的事吧!」她插嘴。「都已經是十幾年以前的事了。」
「但我們說了要做一輩子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