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是一個嘲弄的笑容。
「荻蔚真的不打算回來嗎?」她問。
「你們最近沒有連絡嗎?」
「我出去度假了。」
「真叫人羨慕。」他看了看她。「難怪你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
「你則像剛從墳墓裡爬出來似的!」她揶揄他,但是語氣裡又摻雜了一些別的東西。「你需要一個能在你身邊照顧你、伺候你的女人。」
「我已經有老婆了!」
「可是她不在你的身邊。」
何啟烈不知道顧欣是否話中有話,她是他老婆最要好的朋友,但是她的語氣已經逾越了一個朋友應該有的範圍,她到底是存著什麼心?
「顧欣!時候不早了!」
「你是怕人說閒話呢?還是擔心荻蔚會突然的回來?」她大膽的說:「你怕的是什麼?」
何啟烈真的是愈來愈不懂女人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荻蔚聯合顧欣要來試探他的,看看他是不是一個安分的男人,他何啟烈再不濟、再沒有格也不會對自己老婆的好朋友勾搭。如果不是出自荻蔚的意思,那顧欣的用意可令人懷疑了。
「你怕造成誤會嗎?」
「我是怕張德奇拿刀來砍我!」他故作一副輕鬆,唯有淡化眼前的狀況,才不會弄到大家都糗的地步,「他不是挺會吃醋的嗎?」
「我們分開了。」她輕描淡寫的說。
「你又在說笑話了!」
「你要我怎麼證明?」她笑吟吟的看著他,眼神裡帶著決不會令人誤會的挑逗意味在。
何啟烈暗叫不妙。
他要怎麼收拾眼前的狀況?他不可能把她趕出去,他也不可能說什麼,到時候被她反咬一口的話,那他真是跳進黃河裡都洗不清,而他和荻蔚現在又處於冷戰期,他不會給荻蔚要和他離婚的借口。
「你怎麼不說話了?」
「我很累了!」他以為他這麼說的話,她應該會識趣的離去才對。
「有什麼我可以為你做的嗎?」
「沒有!」他拒絕的很直接。
「再想想看嘛!」她簡直就是在挑逗他了,她自己知道,她相信他也能懂,她根本就是把自己送上門了。
何啟烈現在確定了。
顧欣打算搶自己好朋友的老公,這在現在的社會裡根本就不足為奇,他也不是很意外,只是有些遺憾荻蔚會交到這樣的朋友。
他的臉立刻冷了下來,他沒有必要再對她和顏悅色了,因為她不值得他這麼禮遇。
「顧欣!你最好回去了!」
「你是在下逐客令?!」
「對!這是逐客令!」他看著她的臉說。
顧欣的表情一變,臉色也一陣紅一陣白的,難道何啟烈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還是他怕荻蔚知道??nbsp; ?br />
「荻蔚不會知道的!」她強調,好像這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願似的。
「顧欣!這不只侮辱到我也侮辱到你自己,我不知道你怎麼會有這種念頭的?難道我給過你暗示嗎?我給過你那種想法嗎?」
她不語,雙拳握緊,似乎憤憤不平。
「我一直以為你和荻蔚的友誼是永恆而真摯的。」
「現在還是!」
「那你怎麼解釋自己現在的行為?」
「我做了什麼?」她狡猾的立刻話鋒一轉。「我們又做了什麼?我們什麼都沒啊!」
何啟烈真是服了女人了,難怪會有『最毒婦人心』那句話的由來,他真是開了眼界。
顧欣真是一個有心機而且城府極深的女人,只可惜這對女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女人傻一點反而好,起碼可以活得快樂、自在一點。
電話鈴聲忽然擾人的響起,何啟烈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高興受到電話的『打擾』。
他一邊拿起話筒,一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其實這是一通極為普通的電話,醫院裡打來詢問有關一個急診病人的病情,他原本可以用幾句話就交代清楚的,但是他沒有,相反的他說得又仔細又詳盡,並且交代了一些可能的後遺症或併發症,醫院那邊的人一定會很奇怪的。
顧欣知道現在是她離開的好時機,她拿起皮包,她並沒有承認自己失敗,她只是暫時撤退而已,何啟烈不可能抗拒她太久的,他會需要一個女人的。
鍾荻蔚曾經告訴她太多太多有關何啟烈的事和當醫生太太的好處,既然是能人財兩得,那她還有什麼好退縮的,有句台灣俚語『敢的拿去吃』,她會奉行到底。
看到大門關上,何啟烈著實的鬆了一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解脫感。
掛上電話之後,他不禁沉思了起來,事情為什麼會變到這種地步?荻蔚如果再不回來的話,他真不敢想像往後的發展。
顧欣會不會再來糾纏他呢?
起身走到臥室內,房內的一切都沒變,他還是堅持不肯到他和荻蔚的床上睡,除非是他和荻蔚一起躺上去的,荻蔚早晚會回到他的身邊的,他會想出辦法讓她回心轉意的回來。他一定要!
*
鍾荻蔚斜躺在一張道具床上,穿著一件含蓄但是仍能引人遐思的純白睡衣,現在要拍的廣告是一則巧克力的廣告,挺有創意的。
一對情侶因細故吵架,兩人在冷戰,女主角躺在床上對著她的男友的相片發呆,忽然敲門聲響起,女主角衝過去開門,結果門外並沒有人,只有一束嬌艷欲滴的紅玫瑰和一盒巧克力,女主角流著淚水,又是激動又是欣慰的看著巧克力,然後輕喚男主角的名字,男主角從暗處中衝出,兩人相擁,畫面停格。
這是鍾荻蔚的第一支廣告,雖然在接下之前經過一番掙扎,但是接下之後反而坦然,雖然這和拍照不同,但是她相信她可以勝任的,尤其有楊亞衡給她打氣和出面替她接洽事宜,很顯然的那些香水和涼煙的紙上平面廣告已經把她推銷出去。
在很多媒體和雜誌上都可以發現她的倩影,何啟烈會怎麼想?
離上一次的爭執已經過了三個星期了,除了接過兩三通他打來的電話之外,兩人並沒有實際碰到面,再加上她又忙,幾乎都是和楊亞衡在一起,所以她也漸漸的得不到家人的諒解。
有得必有失。
她收拾起自己在工作時不應該有的心情,全力投入這支廣告片的拍攝工作,現在唯有工作可以治療她了。
楊亞衡細心的注視著鍾荻蔚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他一直以為天天這樣的相處可以促進他們之間的感情,但是他卻大失所望。
鍾荻蔚對他還是像對一個朋友一樣,並沒有因為她和何啟烈的『分居』而對他假以辭色;她把她和他的關係隔得清清楚楚的,一點問題都產生不了。
他真是充滿了無力感。
廣告拍完,鍾荻蔚懶洋洋的走向他。「那個傢伙要請我吃飯!」
「哪個傢伙?」
「男主角!」荻蔚現在把楊亞衡當她的另一個弟弟看。「他說他知道一家餐廳的氣氛和情調都不錯,叫『激情』,問我有沒有興趣去。」
「你怎麼回答他?」楊亞衡並不替她操心,他知道她自有一套應付人的辦法。
「我問他我的先生可不可以一起去。」
楊亞衡笑了出來,兩人一起往外走。「結果他怎麼樣,有沒有知難而退?」
「他問我我的老公是做什麼的。」
「他這麼囂張?!」
「我說我的老公是個賣豬肉的!」她自己說著也笑了出來。
「他會相信嗎?」
「你應該看看我說話當時的表情。」她像小女孩般淘氣的伸了伸舌頭。「我不知道他外表看起來斯文、冷酷,但是出口卻沒什麼水準、格調,有些人真的只能用眼睛說話,不能開口。」
楊亞衡的心又開始波瀾起伏,她的話制止了他原來準備向她剖白的衝動,他不想也落得被她奚落的下場。
「原來拍廣告很好玩!」
「你等著看它出現在電視上的成品吧!」
說到會在電視上出現,她原本一顆雀躍的心低落了不少,她不能不考慮到家人和何啟烈的感受,她是不是應該去和何啟烈溝通一下?
還有顧欣,連她都找不到顧欣了。顧欣到底在搞什麼?就算是打算要和張德奇分開也不必這麼神秘嘛!連朋友都不要了嗎?
「荻蔚!想不想去吃消夜?」
「今天不了!我想去找顧欣。」
「你那個最『要好』的朋友?!」
「你為什麼要刻意的強調『要好』那兩個字?」
」我不想多說什麼。」言多必失,他何必替自己樹立敵人。「我只希望你的眼睛能睜大一點。」
「不要拐彎抹角。」
「希望你不是那種只看你想要的,只聽你想聽的那種女人。」
楊亞衡的話實在令她有如墜雲霧的感覺,他好像是在提醒她什麼,但是他又不肯明白的說出來,和她打啞謎,要她自己去猜、去想,她現在可沒那種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