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時我會出面替你澄清。」
「結果只會愈描愈黑!」
「反正你需要我做什麼時!別客氣!儘管開口。」
「那你要的效果呢?」
「她氣瘋了。」他一笑。
葛琳之所以答應幫這個忙的另一個原因是她知道對方是杜曉秋。只要辛偉忠娶了杜曉秋,以後她的衣服就不用愁,絕對是來自名設計師的手筆,但真正重要的原因則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總是美的。
「現在我們還要繼續嗎?」葛琳問。
「不必再有相片上報,但是在曉秋的面前我會繼續裝下去。」他不得已的說:
「甚至可能得麻煩你出面一次,這樣效果才會逼真。」
「你確定不會弄巧成拙?」
「我不會讓事情失控到那個地步。」
「好!那就祝你成功!」
「我不會忘記我的承諾。」
「我會幫你記住的。」
*
黑暗的夜空下著絲絲的小雨。溫德明答應帶花到醫院去看杜曉秋,但是今晚他實在做不到;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晃著,對每一個和他擦肩而過的人視而不見,此刻他的心中已經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事。
難怪有人會因為絕望而死,只要有希望就有生機,如果無望的話,那真是比死還難受!
他不在乎下著的小雨,聽不到週遭的人聲和車聲,他唯一感覺得到的是,痛楚正一點一滴的滲透到他的心裡!他只感到一陣一陣的抽痛。
不知道有人替他撐傘,不知道有人陪他走了一段路,直到因為紅燈而停在一個十字路口前。
他懶懶的側過頭一看,居然看到了辛秀蕾。
辛秀蕾也回以一笑,她十分鐘前就看到他了,見他沒打傘,她叫他,但是沒有回應,她撐著傘來到他身邊,他還是沒有感覺,於是她看到了他臉上那股絕望、什麼都不在乎的神情,她默默的陪著他走。
她很高興他總算看到她了。
「是你。」
「你淋濕了。」
「小雨而已。」
「還是會感冒。」
「你以為我還在乎一個小感冒嗎?」他看看自己已經全濕的衣服。「這種感覺比不上我心裡的涼,辛秀蕾!你體會不出這種滋味。」
她體會不出,但是她知道為什麼!
「我想你最好回家去把濕衣服換掉。」她溫柔又嫻靜的建議。「心裡難過已經很慘,不必再加上身澧的。」
「我不想回家。」他望著她。
「那去喝杯熱咖啡如何?」
「勉強可以接受。」
她鬆了口氣,他還是有點理智!她以為她得跟著他走一個晚上的路;她可以攔車回去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想留在他的身邊,陪著他、守著他,雖然明知他心裡想的是杜曉秋。
到了咖啡屋,她向侍者要了條乾的毛巾,默默的遞給了他,他看了她一眼,接過毛巾,胡亂的把頭髮擦了下,然後不情願的又把毛巾還給她,她將毛巾擱在桌上,男人有時就像個小孩般,固執、不講理、野蠻,非得耐心的哄著、勸著。
「咖啡?」她問他。
「給我白蘭地。」他對侍者說。
「如果你醉了,我可沒有辦法送你回去。」
「我不需要你送。」他冷冷的說:「我也不會醉到那個程度。」
她只好對侍者點點頭,自己叫了杯咖啡。
「很巧是不是?」他從口袋裡拿出菸。
「我剛到醫院看過曉秋,想到這附近買點東西,忽然覺得這個人背影好熟,我曾試著叫你,不過你好像沒聽到,所以我就走到你的身邊。」
「然後替我撐傘、陪著我走?」他點菸。
「反正我沒事。」
「你很鍥而不捨,或者說你很同情一個失敗者。」他在她的面前吞雲吐霧,不在乎她是不是拒抽二手菸,不在乎她是不是討厭人家抽菸。「曉秋跟你說了些什麼?她要你來安慰我嗎?」
「她什麼都沒說。」
「你別說謊不打草稿,兩個知心的死黨在一塊會不討論這些?尤其是女人!」
換做從前,換做她對這個男人沒有一點好感,她連半秒鐘都不會再待下來,但是溫德明不同,她對他做不出掉頭而去的率性舉動。
「我們真的沒有談你。」
「原來我不值得談。」他狂笑。
「請你不要這樣好嗎?」她輕輕的說。
「如果你受不了,你可以走啊!」他瀟灑的指著門。「沒有人會因為你的走而活不下去。」
「你不是那種蠻橫又不顧別人感覺的人。」她依舊和顏悅色。「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如此,我不會和你計較。」
他拍了下桌子,使得桌上的瓶瓶罐罐都跳了起來,也惹來不少人的注視和竊竊私語。「你以為你是誰?天上派下來要解救我的天使嗎?很抱歉!我不需要你的拯救,你最好離開我,你不知道我可以蠻橫到什麼程度!」
她不動也不語。
侍者送上酒和咖啡,溫德明將菸一熄,連將酒倒到杯子裡的手續都省掉,直接對著嘴灌,似乎想用惡形惡狀的舉止嚇走辛秀蕾似的。
但是她非但沒被嚇到,心中對他的那股柔情和不忍反而更加的擴大,他定是愛得很深,如果他愛得不深,他又何來這些反應?不是只有女人才會癡心,男人也會。
「你不走?」
「看到我會讓你更加不痛快嗎?」
「對!」他答得乾脆。
「為什麼?」
「因為你會讓我想起你哥哥。」
「那麼你恨我哥哥?」
先是一片死寂,接著他搖頭。「我怎麼恨他?他和曉秋相愛在先,並且已經論及了婚嫁,他們都沒有變心,雖然現在他們一碰面就想咬掉對方的頭,但我知道他們是一對。」
「那你還痛苦什麼?」
「我對曉秋投入了太多的感情。」
「感情可以昇華。」
「對!有可能會昇華,在未來的某一天。」他痛苦的嘶喊。「所以我要做的只是熬過這一段時間,然後痛苦就會慢慢的減輕!」他冷冷的看著她。「用說的都比較快對不對!」
「日子總要過下去的。」
「對!」他忽然邪惡的一笑。「既然我娶不到杜曉秋,那麼娶誰又有什麼差別?阿珠、阿花都是女人,只要對方肯嫁我。」他瞥了她一下。「辛秀蕾!辛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什麼?」她目瞪口呆,雙手一軟。
「我在向你求婚。」
「你醉了。」她本能的說。
「我有三瓶白蘭地的酒量,這半瓶還難不倒我!」他自負的一笑。
「那麼你一定是瘋了。」
「你看看我的眼睛、眼神,就知道我是不是瘋了!」
她有些驚喘,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對她提出這種建議,就算他的心死了,他的人生已經絕望,他也不該拖她一塊下水。
但是……
但是她為什麼認真的考慮起他的求婚呢?
「你有沒有這個膽子呢?」他激她。
「好。」不知道那裡來的勇氣,她大聲的說,而且說了之後居然沒有一絲猶豫和後悔的感覺。「我答應嫁給你,婚禮要訂在什麼時候?」
這下大吃一驚的是溫德明瞭,他抓著白蘭地的酒瓶,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辛秀蕾說要嫁他,他們根本不愛彼此,至少他知道他不愛她,但是她居然說肯嫁他,她是神經錯亂了還是昏了頭?
「怎麼?」輪到她過來嘲笑他。「以為我瘋了還是醉了?看著我的眼睛、眼神,而且我滴酒末沾。」看到他的反應,她有股快感。
「你要嫁我?」
「你剛才自己求的婚。」
「我--」
「說說而已嗎?」她乘勝追擊。「你並沒有失去理智,只要是活的女人你都可以,你剛才是不是這麼說的?娶誰對你來說都一樣的嘛!你很清醒!」
「很好。」他咬牙切齒。「這是你自己找的,我們就結婚,結給大家看。」
真的? 她開始冒冷汗,雙膝打顫!她真的要嫁給溫德明?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只是很單純的要安慰他、開導他,結果卻演變到這個地步。 結婚?
*
杜曉秋正收拾東西準備出院、給辛秀蕾一說,她的手指頭一僵,整個人呆了足足有五分鐘之久,她回過身,不可思議的看著辛秀蕾。
「我想還是有後遺症。」她是指她的後腦被襲擊的事。「你剛剛說你要嫁給溫德明?」
辛秀蕾點了下頭。
「跟我從英國回來的那個溫德明?」
「不會有第二個。」 她往病床上一癱,她原本也是希望這種結果,撮合溫德明和秀蕾,但是這一切太快了,快得令人措手不及,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受!尤其昨天早上溫德明走時還一副他一輩子都會愛她的樣子,但是他和秀蕾卻要結婚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很吃驚吧?」
「秀蕾!你和溫德明在玩什麼把戲?」
「這不是把戲,我們要結婚。」
「你愛他?」杜曉秋單刀直入的問。「他愛你?你們是基於何種理由和基礎想結婚?別告訴我你已經有他的小孩!」
「拜託!曉秋!」
「拜託!秀蕾!」她模仿辛秀蕾的口吻。「這到底是什麼不入流的玩笑?你哥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