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還找我幹什麼?」
「郝郁芹,看清楚!是我,不是我們總裁!」馬立群一臉的無辜。
「就是你!」郝郁芹仍佯裝不悅,「希妍她好歹也是我的『姊妹』,而我對你一向 友善、客氣,為什麼你要傷害她?她沒有惡意啊!但是你卻把她弄到好像世界未日來臨 一般。」
馬立群知道自己那天是不客氣了些,但如果扯到了「世界未日」,那又未免太言過 其實了,他應該還不至於那麼惡劣。
「郝郁芹,如果柯希妍真的那麼傷心、難過,那我可以向她道歉,因為我的態度確 實不好,可是她的話太直接、太不經考慮,她沒有資格也沒有理由和我說那些話,她也 傷到了我。」馬立群清晰地說。
「你有沒有去想希妍為什麼會說那些話?」
「為什麼?」
「你還猜不到?」
「妳是指……」馬立群不敢亂下結論。
「希妍對你有好感!」郝郁芹公佈答案。
「她……」這會馬立群倒有些措手不及。
「你可能還不瞭解希妍,她這輩子還沒有談過戀愛,她一直在尋找、一直在等待, 不管這世上有沒有這種男人,她仍然堅持,她要那種能對感情始終如一、堅貞不移的男 人,她要找那種相信天長地久、相信至死不渝的男人。」郝郁芹慢條斯理地說。
「而柯希妍認為我是那樣的男人?」馬立群淡然一笑,「她未免太抬舉我了。」
「難道你不是嗎?」郝郁芹就是信得過馬立群,她相信柯希妍的眼光也沒有錯。
「但是我的天長地久和至死不渝已經給了我的未婚妻,你們忘了嗎?」馬立群說道 。
「但你這個未婚妻已經死了。」
「她還活在我心中。」
「這境界太高了,沒有一個死去的人還能給活人溫暖、關心和慰藉,你可以騙得了 自己一時,卻無法騙自己一輩子。」郝郁芹平緩地說。
馬立群不語,他只是沒有意識地看著自己帶來的一份廣告企畫案。想著自己今天真 正的目的,他是為了鄧世偉而來,並不是為了柯希妍或者是他自己的感情問題,他早就 已經不去考慮這個了。
「你令人感動,你的執著也教人佩服,但守著一個死去的人不鬆手,是不是有些因 噎廢食?」郝郁芹小心翼翼地說道。
「郝郁芹,我們別談這個,我會找機會向柯希妍道歉,至於我的感情世界,我自己 知道怎麼處理。」
「但我和希妍要的不是你的道歉!」
「如果她或是妳要的是其它的,只怕我根本我給不起。」馬立群心虛地沒敢看郝郁 芹。
「你只是不肯給!」
「我的心……」
「馬立群,你四十不到,如果你身體保養得好.又注定長命百歲的話,那你至少還 有三、四十年好活,難道這三、四十年你就打算這麼過下去?」郝郁芹不敢用愚笨或刺 耳的形容詞,她不能激怒他、不能再傷他,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和感覺。
「郝郁芹,妳的話很中肯、很實際,但如果妳以為只靠妳幾句話就能扭轉我的執著 ,那又未免太離譜了。」馬立群慢慢地說。
「我沒有要扭轉什麼,我只是希望在五年後,在你那個未婚妻已死了五年之久以後 ,你會有一些比較不同的想法,就算你再談感情、再去愛別的女人,那也是天經地義的 事。」郝郁芹輕輕地說。
有一陣小小的沉寂,馬立夏沒有說話,而郝郁芹也不再進逼,這是需要時問的,在 她點過他之後,得靠他自己去領會了,過了一會後「你今天我我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是 有關拍廣告的事,那我勸你省省口水。」郝郁芹拉長了語氣。
「我知道報上最近這一陣子的熱門消息是我們總裁和那個金媚媚的事,但請妳不要 給報紙捉弄了,那有一半不是真的。」
「哪一半不是真的?」郝郁芹滿肚子的怒火,不禁譏諷地說道,只要是提到鄧世偉 ,她心情就好不了,「他沒有和金媚媚『舊情復燃』?他們沒去參加那個『天體營』的 狂野宴會?他沒有被發現和金媚媚衣衫不整地在床上『翻雲覆雨」?那些記者都是白癡 啊?」
「他們都誇大了報導!」
「我自己都親眼見過!」
「見過什麼?」
「見過他們甜甜蜜蜜、成雙成對地出現,難道那也是假的?難道是我的眼睛在欺騙 我?」郝郁芹冷酷地慢慢道,「你就別再費心了。」
「但昨天我們總裁的雙手是裡著紗布到辦公室裡來的。」馬立群照實說道。
「雙手?」
「我問了,而他回答我的是被玻璃割傷了,但好像只有一手有血跡,於是我又問了 怎麼另一手看起來腫腫的,他才說另一手是捶牆壁捶出來的,接下來我都不用問了,一 定是因為妳!只有妳才有本事把他逼成那樣!」馬立群在她耳邊撈叨。
「你怎麼不說是金媚媚?」
「她還沒有那份量!」
「我更沒有!」郝郁芹怎麼也不肯承認,她只知道捶牆壁的事,其餘的她不想知道 。
「我也不贊成我們總裁去找金媚媚。但是妳必須體諒一個絕望男人所做的事,他「 我不會為他的『墮落』負責。」郝郁芹生氣地回嘴。
「只要你向他招招手……」馬立群建議。
「除非我神智不清。」郝郁芹露出一抹假笑。
馬立群知道自己這一次又是無功而返,不只是無功而返,還多了一項屬於他自己的 煩惱,對柯希妍……他該怎麼處理?她是一個好女人,這點毋庸置疑,但是他要怎麼向 自己、向死去的怡敏交代?實在難啊!
※※※
接受了馬立群的邀約,柯希妍推都不曾推卻一下,不是她厚臉皮、不是她不顧女性 的尊嚴,而是她覺得沒那必要,她是想見他的。長這麼大以來,他是她第一個覺得順眼 的男人,光憑這點,一些女性的矜持相故作姿態就可以省省了。
再次碰面,兩人之間便有著濃得化不開的心結和不自在,好像怎麼也無法打破那藩 籬、那距離似的,馬立群一向口才流利,柯希妍也是一個可以談天說地的人,但在這會 他們卻彼此無言。
服務生來了幾次後又走,但他們依然沒有點東西,連面前的水都沒有碰一下,他們 只是看看對方,然後向服務生搖頭而已。
「柯希妍……」終於馬立群打破了沉默,他畢竟是個男人,說什麼都該由他開始, 「對不起……」
「不要這麼說。」
「上次的事……」
「我已經忘了。」
「可是……」馬立群還是有些歉疚。
「我真的不記得了。」柯希妍寬容地說。
馬立群點點頭,既然她一直強調忘了、不記得了,那麼他若一提再提,那就是他無 聊了。
柯希妍真怕這個話題一結束,他就會請她走人,所以她不安地等待著。
「柯希妍,妳……」抱著閒聊的心情,馬立群隨口問著她,「妳平常都做些什麼娛 樂?」
「看電影,和郝郁芹逛街。」柯希妍以為他要她走人,沒想到他竟會和她閒聊,心 情也就一下子放鬆了起來。
「我以為是看書……」馬立群失笑地說。
「就因為我是編輯,在上班時問內已經接觸了太多的書,所以只要一下班、一離開 辦公室,我就再也不碰書,頂多翻一些八卦的週刊消遣一下,我不想再動腦筋。」柯希 妍很高興他想瞭解她。
「有兄弟姊妹嗎?」馬立群再問。
「一個哥哥,已結了婚在外自組小家庭,一個弟弟,目前還在服役。」柯希妍娓娓 道來,神情溫柔、典雅。
「妳的個性和郝郁芹相差很多。」馬立群輕鬆了些,微笑地問,「我真懷疑你們怎 麼會成為『姊妹』,她和妳一點也不像。」
「郁芹比較衝動、比較直接,她是急性子。」柯希妍知之甚深地道,「但是她的心 很軟。」
「妳呢?」
「我是慢郎中,凡事經過深思熟庶,我不會胡裹糊塗地去決定或是做任何事。」柯 希妍沉靜地說。
「那你們……」
「這叫截長補短,人不可能十全十美,都是有缺點的,所以找和郁芹合得來,我得 學學她的衝勁,她得學學我的『老謀深算』,如果個性一模一樣,只怕三天就會吵翻天 或是根本就處不來。」
「我未婚妻的個性……」馬立群想到了黃怡敏,「和妳很像。」
「是嗎?」柯希妍的心在唱歌。
「她也是內斂、含蓄、不喜出風頭、一板一眼的女人,她是護士,很有愛心、耐心 ,如果不是耶場車禍,我們會組成一個很幸福、很美滿的家庭……」說著,馬立群又陷 入到緬懷過去的情境中。
「我不能說這意外是天意,但既然發生了……」柯希妍戰戰兢兢的,深怕又惹惱了 他,「人有旦夕禍福,這是無法預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