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花田跳起來。「那件事果然是你做的?!我就知道!我一直在懷疑!」
徐明威只是看著他,不再否認。
「你幹嘛那麼做?連我也被拖下水!」
「沒辦法,不是那麼做的話,她根本不會注意到我。當然要引起她注意的方法很多──比如考個好成績,也許。但那都是一時的。我希望的是,她能把我烙在心坎裡──」
「這個代價未免太大了吧?你看你差點就弄巧成拙。」花田有些不以為然。
徐明威苦笑一下。這話是沒錯,但當時他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
花田看看他,搖頭說:「我實在不瞭解張凡儂怎麼會有那麼大的魅力!人家是上了鴉片的癮,你啊!根本是中了她的毒。」
但就算是毒,也是最甜蜜的毒。徐明威只是笑著,沒說話。愛情原就是一種毒,沾上了那一瞬間,就注定解脫不了;也因為它的毒,讓人喜怒哭笑,全然由不得自己,無法戒,也無法逃脫。
「明威!」張凡儂匆匆跑進來,還在喘氣。這樣的她,實在是可愛的,而且可人,神態那麼嬌媚。
看見花田也在,她顯得大方,出聲招乎說:「嗨,花田。」最尷尬的時刻已經過去,此刻她很從容。
花田存心討厭,促狹笑說:「不介意我在這裡當電燈泡吧?」
「不介意,如果你知道自己這個電燈泡有夠亮的話。」張凡儂幽他一默。
花田哈哈大笑,瞄了徐明威一眼說:「沒想到你這麼幽默,張凡儂。如果你以前的個性也這麼可愛的話,明威就不必吃那麼多苦頭了!也不必冒險寫那個匿名信惡作劇,讓你記恨那麼久──」
「花田!」明威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什麼惡作劇?!」張凡儂面色變,轉各徐明威。
花田見狀,知道自己闖禍了,暗暗叫糟。
徐明威臉色變得死灰,伸手拉住張凡儂,啞著嗓子說:「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張凡儂重重甩開他的手,大聲說:「還說不你做的!到最後你還騙我……」
速食店的人都轉頭看著他們,徐明威急著解釋,顧不得別人的側目,苦聲哀求說:「拜託你聽我解釋,張凡,聽我說──」
「我不要聽!」
「張凡──」
「不要叫我!」張凡儂怒目看著他,充滿了怒焰。「沒想到你是這麼卑鄙的人!我居然那麼笨得相信你──」
「張凡──」
「不要再叫我了!」張凡儂甩開他伸向她的手,不肯聽他解釋,絕情地轉身離去。
「張凡──」徐明威要追,太急了,踢到了桌腳,撞翻了桌子的飲料,連帶整個人摔在到上。
「明威──」花田扶他起來,一臉歉疚。「真對不起,都是我──我不知道她什麼也不知道──」
徐明威搖搖頭,一副失魂落魄。「這下完了,我花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終於能接近她,這下全完了。」
「別灰心,好好跟她解釋,她應該會聽的。」
如果有這麼簡單就好了。徐明威搖頭又搖頭,一臉絕望,黑棕色的眼睛充滿憂傷。
他不知道他應該怎樣做,才能挽回這一切。這世間真的有撒旦嗎?他願意和他訂契約,用他的靈魂交換。只要她再一次回頭對他笑。
第十四章
一切又回到原點了。
但這一次,不管徐明威再怎麼打電話,再怎麼哀求,張凡儂都不理他。她不僅不接電話,也不見他,全然斷絕與他溝通的可能,態度是那麼決然倔強。
徐明威不死心,試了又試,到她繫上找她,到她可能去的每個地方等她,只希望能跟她說上話。但到最後,張凡儂連學校也沒去,徹底疏離徐明威。
「拜訪你,如果她來了,請你馬上通知我!」他知道張凡儂和田邊交情一直很好,天天到化學系館,希望能碰到她,還要求田邊幫忙。
「我會的。」但田邊也愛莫能助。張凡儂就是不肯理徐明威。
這種事,其實旁人都是插不上手的。徐明威簡直走投無路,不知道該如何。
已經三個多星期了,張凡儂一直不肯見他,不肯接他的電話,一切全都回到了原點。
他開始遊蕩,課也不去上,每天只是喝酒,喝到爛醉。到最後,他乾脆把自己關在房裡,哪兒也不去,飯也不吃,課也不上,只是喝得爛醉如泥,花田來找他也不理。
「明威!開門!明威!」他這種行徑,惹得他父親大為生氣,再也忍不住。
「明威!」他父親乾脆用力踹開門進去。花田跟在後頭。
房間裡一陣陣薰臭,到處是垃圾,東西被掃倒得四處都是。徐明威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一身骯髒,且滿臉鬍渣,簡直像個流浪漢。
他喝得爛醉,根本不知道他父親踹開門進來。
「明威!」他父親生氣地踢他,硬是踢醒他。「給我起來!聽到沒有!」
徐明威勉強坐了起來,仍一副失魂頹喪。
「看看你自己這是什麼樣子!」他父親生氣極了。「一點出色都沒有!你媽跟我一直都很信任你,不願意對你多加干涉,但你看看你自己,實在讓我們太失望了!」
徐明威默不作聲,看著地上,根本不知道是否有將他父親的話聽進去。
「自己惹出來的禍要自己解決收拾,你光是喝酒,能解決什麼!」徐明威父親聽花田說了個大概,約莫瞭解是怎麼回事。
徐明威還是低著頭,沒說話。
「明威──」
「爸!」徐明威叫了聲。「你別管我了!」
他父親怔了下,皺眉說:「我不管,讓你這樣繼續下去嗎?」
徐明威又沉默了。
父子倆僵持了一會,徐明威父親終於放棄,沒再說什麼,掉頭走出去。他看得出來,依徐明威現在的狀態來看,不管誰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即使是他這個做父親的。現在的徐明威就像個無主遊魂,魂魄全散了。
「明威,」花田勸說:「你再這樣下去實在不行。看你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你這樣,課也不去上,一天到晚只是喝酒,會把身體搞壞的。」
徐明威從地上拿了一罐啤酒,拉開拉環仰頭咕嚕灌了好幾口,根本沒在聽花田的話。花田氣結,伸手搶走他手上的啤酒,他轉身又拿起另一罐啤酒,咕嚕喝著。
「明威!你吃這樣。難道你打算就這樣放棄嗎?」花田歎口氣,蹲到他身旁。「你既然堅持了那麼久,為什麼不再試試,繼續堅持下去?!」
徐明威還是沒說話,一口一口喝著啤酒,頹廢消沉地極點。
「明威!」
「我還能怎麼做!」徐明威暴躁到揮開他。「一切都完了!她再也不理我!我還能怎麼做?!你以為我不想嗎──」他用力把啤酒摜到牆上,悶聲吼著。
「明威……」
「你走,別再管我了!」他咆哮起來,拒絕花田的好意,完全處在非理性狀態。
花田無計可施,只得站起來。
「好吧!」他也想不出其他辦法了。「我惹的禍,我總得對你有個交代。我去把她找來!」
但徐明威根本不理他,只是拚命地喝著悶酒。
室溫下的啤酒,缺乏冰涼時的沁心,越喝越苦澀。徐明威大口大口地喝著,喝了吐,吐了又喝。
「明威!」花田實在看不下去。
「不要管我!」徐明威喃喃排拒一切。
他的心好難過,沒處說,只有醉酒能療傷解痛。
***
好一陣子不見,神采一向飛揚的張凡儂變得萎頓消沉許多。田邊一向不精言詞,也不知該說什麼安慰;他也知道她跟徐明威的事和變故,心裡想勸,一時不知從何勸起。
「你看起來瘦了很多,還好吧?」他輕聲問候。
「還好。」張凡儂淡淡一笑。「你呢?有沒有念出什麼心得?和李春媛交往的還順利嗎?」感覺很明顯的想避開什麼。
「老樣子。」田邊也微微一笑。「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其實很笨拙的,沒有你想的那麼聰明。」
「別胡說!你一直是非常優秀的。你應該對自己更有信心!」張凡儂不以為然,給他信心說:「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如果你的腦袋不夠好的話,我怎麼可能跟你成為朋友。」
這些話半真半假,倒也有一大半合乎事實,田邊微微又一笑。然後他收起笑,表情變得很認真,推推眼鏡說:「欸,小張,有一件事……嗯,明威他來找過我──」他覺得他應該說些什麼。
「喔。」張凡儂反應很冷淡。
「他幾乎天天來這裡,希望能遇到你──」
「我知道了。」她打斷他的話,不想聽到有關於徐明威的事,岔開話題說:「最近有沒有做什麼實驗?」
「小張!你別岔開話題,聽我說──」田邊意外地堅持。他不希望看到他們這樣下去。「我覺得明威真的是喜歡你,你為什麼不給他機會,聽聽他的解釋?」
「我為什麼要?讓他再騙我一次嗎?」張凡儂不覺皺起眉,煩躁起來。這次都這樣,她的生活、心情每次都因為徐明威的關係而被擾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