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她一個人,日子是怎麼過?
他努力想撇開那些念頭,集中精神在工作上,終究是不放心,丟下卷宗,抓起
西裝外套,匆匆趕回去。
回到家才九點半,還不算晚。客廳黑漆漆的,他皺眉打開燈,屋子靜悄悄。廚
房流理台上都掩上一層灰。他驀地一呆。這些天她都吃些什麼?
他蹙緊眉,往樓上走去,忽聽得一陣掩抑的笑聲。
春夏的房門半掩,她兩隻長腿大剌剌掛在桌子上,聚精會神看著漫畫,不時還
發出咯咯的笑聲。桌上、地上甚至床上,全是一包包的零食,半點沒有憔悴消瘦的
模樣,而且還很自得其樂的樣子!
鄭關昭只覺一陣無名熱火竄上腦門,生氣的掉頭走開。
看來這春夏不但不反省,而且還過得十分悠哉。
他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非常不是的滋味。他原以為他這樣冷淡她,對她不聞不
問,她會……她會……呃,起碼難過一些,但她居然活得好好的,而且面色紅潤,
精氣十足!
他說不出他心裡這種無名的怒氣,激撞得他滿腔酸溢,非常的不舒服。
在客廳裡坐一止不定了好一會兒,他終是按捺不住,又一次跑上樓去。
這一會,才走到春夏門口,就聽到一陣嘰咕聲。春夏不知正在跟誰講電話,說
得很開心,不斷哈哈大笑。鄭關昭心裡有氣,腳步一折上路走出到門外。
好吧! 他不在,她居然也還能過得這麼快活,那麼他索性就不要回來算了!
當天晚上,他在飯店窩了一夜。第二次,他直接到公司,下班後,故出息拖到很
晚、很晚,才勉強回家轉了一圈。
但不回去還好;這一轉,他發現,春夏居然……居然不在家!
〔都幾點了?!居然還沒回來?〕他大發脾氣,對著空氣大聲咆哮。
牆上鍾指著十一點三十五分有多。
鄭關昭索性把全部的燈打開,坐在客廳,面對著大門,一臉晦氣地盯著前方。
等到十二點,凌晨,三點,四點,天亮了,他的眼睛紅了,鬍渣冒出來了,那
個該死的春夏居然、竟然、徹夜、整夜、通宵沒有回家!
鄭關昭臉色鐵青,表情非常非常的難看,像被人摑了十巴掌那樣。
這一整天,他什麼都沒做,在家裡呆等著,憤怒之中有一股心焦。
等到晚上七點,他聽門外一陣汽車的聲響,春夏終於回來了。
〔啊?你在家啊?〕進了客廳,看見他,春夏不怎麼關心地隨口溜一句。〔你去哪了?〕鄭關昭開口就質問,臉色陰沉。
〔沒啊,只是跟朋友隨便走走。〕春夏隨便敷衍。
這樣敷衍他! 她心裡究竟當他什麼人?!
鄭關昭心裡有氣,發火說:〔隨便走走?走了一整晚都沒有回家?! 〕
春夏這才瞄他一眼,一副沒什麼大不了。〔我跟幾個朋友去露營嘛,才一晚而
已,又沒什麼大不了。〕
〔你至少要打個電話回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讓人擔心!〕
擔心?春夏嗤笑一聲。他把她丟在家裡十多天不聞不問的,就完全不擔心,現
在倒會來打官腔了?
〔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也沒缺手缺腳。〕她諷刺一句,〔好了,我不要聽你
囉嗦。我累死了!我要去洗澡。〕
〔春夏!〕鄭關昭氣得臉色發青變紫又轉黑。
〔又怎麼了?〕春夏相當不耐煩。
鄭關昭十分不滿。〔你才幾歲,就徹夜不回家,還絲毫不懂得反省--〕
〔我十八歲了。〕春夏打斷他的不滿,〔我都沒干涉你的事,你倒管起我來
了。哼!你這半個多月跟那個阮雪菁在外頭快活時,可有想過被你丟在家裡不聞不
問的我,可有一頓飯好吃,一碗湯好喝?!現在才跟我擺派頭,省省吧!我累得要
命,不想再跟你囉嗦了。〕
說得鄭關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是冷淡她沒錯,但她一點都沒有反省,完全
不知悔改,還說這種教人腦袋噴血的話。鄭關昭氣得青筋爆起來,衝了過去,抓住
春夏的手,惡狠狠說:
〔你給我過來!今天非給你一點教訓不可!〕
〔你幹什麼?!〕春夏驚叫起來,〔放開我!〕
鄭關昭哪會聽她的,不理她的喊叫抵抗,一路將她拖上樓,動作粗魯,簡直在
拖一頭牛。
〔放開我!〕春夏又踢又咬又叫,〔你想幹什麼?! 鄭關昭,我警告你!你快放
開我〕
〔你警告我?哼,還早呢。〕鄭關昭冷哼一聲,兩手並用,兩腳也加上去,硬
將春夏拖到他房間,丟了進去,喀嚓一聲鎖上門,還加上一道大鎖。
〔鄭關昭,你幹什麼?!怏開門,放我出去!〕春夏用力敲門,惱透了。〔你給我乖乖待在裡頭,好好反省!〕將她關在他房裡,窗戶都被他鎖上了,
她又沒鑰匙,跑不掉。更何況,他又加上一道大鎖。
〔鄭關昭!〕春夏拍著門,窩在門邊破口大罵:〔你開門!放我出去!你這個
混蛋!可惡的老頭!該死!你這臭傢伙,混蛋加三級!你幹麼把我鎖在房間裡!你
再不開門,我就把你房間裡的東西都砸了!〕
鄭關昭相應不理,踏踏下樓去。
〔鄭關昭!〕春夏又拍又踢門,混蛋加該死加無賴滿口粗話地罵個不停。
但就都像丟向牆壁一樣,鄭關昭一概不應不理。
〔可惡!〕她抓起枕頭砸向房門洩憤。
跟著,她把椅子、鏡子、書籍雜誌,能砸的全都砸了;又把衣櫥裡的昂貴襯衫
褲子上堆大牌小牌的名牌服飾全掃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好幾腳,當抹布一樣在地
上使勁抹擦;又把領帶全都打結成一團,還把古龍水灑得到處都是;最後一不做二
不休,把床單扯了下來,撕成一條一條。她找不到剪刀,要不然鄭關昭那堆昂貴的
衣服全都要遭殃了。
這樣鬧了起碼有一個多小時,她也累了,受不住蜷在地上,嘴裡還憤憤地呢喃
咒罵說:
〔你給我記著……可惡的臭老頭……可惡,討厭的傢伙……〕
就那樣蜷曲著睡著。
過了一會,鄭關昭聽房間裡沒有動靜,打開了口。
房間像戰場一樣,滿目瘡痍。他不禁蹙緊濃眉。但他沒有著手收拾,從那一堆
被踩得稀巴爛的衣服中撈起春夏,將她抱上床,替她蓋好棉被。
春夏在睡夢中,忽地伸手抓住他的衣擺,咬牙切齒地,夢裡叫罵著:
〔可惡,臭老頭……〕
鄭關昭又蹙了蹙漂亮的眉毛,拉開春夏的手,帶上門離開。
翕 餿 贊
第二天早上春夏醒來的時候,鄭關昭已經出門了。客廳桌上有準備好的早餐,
還是熱的。在早餐旁,鄭關昭還留了一些錢。
〔哼!鬼才稀罕。〕春夏不稀罕他的臭錢。
但是,錢又沒罪,食物也沒有得罪她,所以春夏還是老實把早餐吃完,把錢放
進口袋。
千錯萬錯,她覺得全是鄭關昭的錯,所以把鄭關昭房間蹂躪成那亂七八糟的模
樣,她一點也不愧疚。不過,她學了一點乖,放了學就馬上回家,把約會全取消。
鄭關昭下班回家,看見她已經乖乖待在家,心裡氣消了一點。春夏看見他也不
理他,悶頭吃她的泡麵。
〔你怎麼在吃這個?〕鄭關昭皺眉,把泡麵端開,〔別吃了,我帶了一些東西
回來。〕把從外頭餐廳外帶回來的壽司便當遞到桌上。
春夏眼睛一亮,卻仍不吭聲,悶悶吃著。
鄭關昭知道她在鬧脾氣,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他的氣都還不消,她居然還敢跟
他鬧脾氣!
〔你把我房間糟蹋成那模樣,你打算怎麼辦?〕
春夏瞅他一眼,終於開口,完全沒好氣:〔誰叫你把我鎖在裡頭!〕
〔那是處罰。誰叫你不聽話!〕鄭關昭振振有辭。
〔我不是小孩,你不能那樣對我!〕
鄭關昭當然也知道自己稍微過分了一些,但他不止月承認,他認為是春夏惹他生
氣的。
〔你聽好,〕他下命令,〔沒有我的許可,以後不許你擅自在外頭過夜;也不
准跟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在一起,隨便坐男人的車子回來〕
〔我有一父朋友的自由,你不能這麼無理。〕春夏馬上插嘴,〔而且,我跟男孩
子約會,他們送我回來也沒什麼不對。〕
〔你還要辯!〕鄭關昭氣急起來,〔我怎麼說,你就聽什麼,不准你有意見,
聽懂沒有?!〕
這麼無理的事,她當然有聽沒有懂。
〔你到底聽懂沒有?怎麼不說話?〕
〔你都說光了,要我說什麼?〕春夏翻個白眼。
電話適時響起。春夏搶接起來,聽是鄭旭陽,馬上滿腹委屈,哀怨說:
〔鄭叔,你什麼時候回來?你要快點回來,鄭大哥他欺負我,把我鎖在房裡不
說,還餓我肚子,對我不理不睬〕
話沒說完,電話便被鄭關昭搶了過去。
〔喂!爸,是我。〕鄭關昭邊說邊凶狠地喂春夏一個自眼。
〔怎麼回事?關昭。〕〔沒事。小鬼頭在鬧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