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指你嗎?你跟大少爺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不然,他怎麼會弄了這些燈?」
「我什麼都不知道!」任雲方無動於衷的掉頭走開。
她真不知道風間徹在搞什麼鬼!電子牆也就罷了,他居然將整個MAT總部也弄成那樣,惟恐天下不知,擺明著要陷害她!
「你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任守祥追上她說:「雲方,大少爺真的對你有意思嗎?他跟你表明了嗎?」
「我說我不知道!」
任守祥不停的追問,讓任雲方感到極度的不耐煩。她快步跑回家,不管任守樣在後頭的喋喋不休。
她想不通,風間徹發神經,邵蓓琳怎麼會跟著發神經?也許根本是風間徹霸道獨行,存心陷她於不義——
一定是這樣的!
接下來幾天,她天天躲不開任守樣的追問。不知道那個女人在任守祥耳邊一直咬什麼耳朵,任守祥顯得異常的堅持,對她追問不休,眼光有貪婪的期待。她一概回答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對任守祥的追問置若罔聞。
她還是決定不理會風間徹,不想再跟他扯上關係。
這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她自己也清楚,他真要纏她,她也沒辦法。但至少她可以不理不睬、不聞不問。
然後,每天花店都會送來一朵玫瑰,只有一朵,附上愛神那句過時的咒語。
他卻遲遲不出現。
她簡直被風間徹捉弄得神經快崩潰!他故意躲起來,就是要激她出面。
她絕對不上當,堅持不理不睬不聞不問。
接著,各式各樣的禮物開始出籠:香水、披肩、鞋子、衣裙、寶石、鑽戒,每一樣都同樣附了那名爛得發霉的台詞。
她一一退回去,連看都不想看。
那女人許是看得眼紅,枕邊細語一挑撥,連任守祥也看不慣她毫無節制地得罪風間徹,認為她太不知好歹,也擔心因此連累到他。
「你為什麼要拒絕大少爺的一片心意?」任守祥說:「夫人跟大少爺對我們很照顧,我們要懂得感恩圖報!」
「怎麼『感恩圖報』?把女兒獻給他嗎?」任雲方不留餘地的諷刺。
任守祥臉色變得難堪又難看,帶點口吃說:「爸並不……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為你好,為你著想。難得大少爺這麼有心,你要懂得把握。」
他真的是為任雲方著想,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乖戾諷刺。他感覺她對他越來越疏離,看他的眼光越來越冷漠——他不知道他們之間為什麼會變成這種情況,父女的關係惡化到比陌生人還糟。
難道他追求事業和幸福也錯了嗎?以前他懦弱沒出息,平凡庸碌,總沒人肯花力氣理會;現在大家竟相巴結他,他變得有尊嚴,這樣也錯了嗎?
他知道他在公司有今天的職位,多少和任雲方有關係。他雖然庸碌平凡,但不至於智障;他慢慢看出來,風間徹和任雲方之間真有些不尋常。
現在風間徹都挑明的昭告天下了!他不懂,任雲方為什麼那麼固執,完全不理不睬?
「爸,你的事我不干涉,我的事也請你不要管。」任雲方明明白白表明她的要求。
那女人插嘴說: 「做父親的都不能管女兒的事,那還成什麼話!」
任雲方冷漠地掃那女人一眼,不屑搭理她。
「看看你女兒!那樣子根本完全沒有將我這個長輩放在眼裡!」那女人推推任守祥,挑撥地說。 「我只尊重值得我尊重的人。」言下之意,的確是不將那女人放在眼裡。
「你聽聽!」那女人拉高了嗓門。「任守祥,你聽到你女兒說的話沒有?」
「雲方,你怎麼可以對吳阿姨這種態度,她畢竟是你的長輩,快向她道歉!」任守祥說。
道歉?任雲方當它是今古奇譚,撇撇嘴,看都懶得看那女人。
她從來不曾對另外一個「人類」的印象那麼壞過。當年小游的母親侵入這個家時,她頂多也只是保持距離,見了面還是客客氣氣的。可是這個女人,讓她看了就覺得不舒服,她實在討厭那種跟男人咬耳朵、使小手段的女人。
「我就知道我在這個家什麼都不是!」那女人突然很戲劇化地趴在桌上,幹著嗓子哭說:「我被鬼迷了心竅才跟了你,不僅什麼都沒有,還要看你女兒的臉色、被輕視!」
「雲方,快跟吳阿姨道歉!」任守祥沉下臉。
那女人哭得震天價響,聲音幹幹的。任雲方聽得厭煩,往屋外走去。
「站住!你沒聽到我的話嗎?還不快向吳阿姨道歉!」
任守祥厲聲叫住她。過去溫和的他,從來不曾用這種聲音態度對她說過話。更甭提是指責。對他這種大幅度的轉變且陌生的態度,任雲方沒感到太意外,只是連帶的對他厭煩起來。
她繼續朝外頭走。那女人哭得更淒厲,任守祥猛然跳上前,一把抓住她。將她拖到那女人面前,喝叫說:「快向吳阿姨道歉!」
「這個家,有你一個對這女人陪笑跟低聲下氣就夠了,不要再扯上我!」任雲方憤然甩開任守祥。
「你……」又辣又重的耳光,甩上任雲方的臉頰。
「雲方姐!」小游跑出來,同仇敵愾地敵視著任守祥。「爸,你怎麼可以打雲方姐。」
任雲方臉頰紅腫得厲害。仕守祥呆呆地望著自己的手,再愧然地看著任雲方,千百般的後悔湧上心頭。
任雲方一語不發地掉頭出去。她感到痛的不是臉,而是心。這顆心被任守祥一巴掌打碎了?nbsp; ?br />
她漫無目的、有知無覺,看到的全是一片茫然。即使風間徹在路旁叫住她,她也只漠然的投向他一眼,宛如陌生人一般。
風間徹直覺知道她大概出了什麼事,連忙追上去,顧不得他心愛的「愛快spyder」,將它丟在路旁。
他知道以她此刻的心境,她不會理任何人,所以只是緊緊跟在她身後。
她停下,他就跟著停下;她過馬路上天橋,他就跟著過馬路、上天橋;她在小歇店裡呆坐一下午,他就跟著在小歇店裡呆坐一下午,連點的飲料都一樣。
他摸不透她心裡在想什麼,無法預知她的下一計劃步驟。
從初午跟到天黑,他驀然發覺,她根本沒什麼步驟,只是毫無目的的亂轉。
然後,他跟著她拐進一條幽暗的巷子,看她走進一家小旅館裡。
「等等!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他抓住她。
她撥開他的手,往裡頭走去。
「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麼了,但你非聽我的不可!」他將她拉出小旅館,硬拖到巷子口。
從她的表情和眼神,他知道她意識很清楚,只是感情很冷,不想理人,近乎將自己封閉起來。他問不出所以然,也不曉得她心裡在想什麼,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做。
只要他力道稍鬆,她就掙開他;他再去抓她,她便再撥開他,往巷子走去。他想她大概是累了,想找個地方休息。
「累了?想找地方休息了嗎!」他問,試著握她的手。
她沒有撥開他的手,任他握著。他大概猜對了。
「那我送你回去。」
聽到要送她回去,她立刻用力甩掉他的手。他立刻明白她不想回去,也猜想到她大概和家裡發生了什麼不愉快。
「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他緊緊抓著她,怕她又往巷子走過去。「但這種小旅館我可不許你待。到我家去好嗎?」
她又要掙開手了,他趕緊安撫她說:「好!我知道,你不願意到我家,別再掙動了。」他等她安靜下來,想了一下說:「既然你非住旅館不可,要住就住像樣一點的!跟我來!」
他帶她到一家五星級國際大酒店,要了一間雙人房。本來他打算要兩間單人房,想想不妥,怕她在這種近乎自閉的狀態下做出不可收拾的傻事。
進了房間,任雲方倒床就睡。
「不能這樣就睡,會著涼的!」他勉強將她拉起來,幫她拉妥了被子,才扶她躺下。
他想想,應該通知她家人。於是用商量的語氣問她說:「我想,最好還是通知你家裡一聲。我幫你打電話回去?」
沒反應。
他撥通電話,接電話的是個聲音幹幹的女人。他大略把事情交代清楚,請她轉告任守祥。那女人很突然的拔尖了嗓子,鄙夷又不屑的說:「瞧她裝得道貌岸然,成天擺副臉色,我還以為她有多貞潔,原來也會跟男人上酒店開房間!」
風間徹一臉錯愕。這個女人簡直莫名其妙!
「我通知你家裡了,所以不必擔心。」他掛上電話,探頭望了任雲方一眼。
她沒動,他以為她睡著了,不意發現她竟然在哭泣,咬著唇,不讓哭聲洩露出來。
他沿著床緣坐下,伸手將她扳身過來。她不讓他看她,甩開他的手。
「你真的這麼討厭我?」風間徹硬是要碰她。
「我就是討厭你!」任雲方依然不改口是心非的倔強。這是她整日以來對風間徹說的第一句話,卻是這麼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