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安從來沒有對我要求過什麼。」歐向遠訝異的說。
「就如她所願一次吧!我相信我老婆的眼光,要不我會親自把那位小姐挖角到我的公司來。」
「那怎麼成?!」歐向遠連忙朝霏安點頭。「我會請人事部發出消息。」
段任衡同霏安到她的辦公室整理了她的私人物品,給了她一點時間讓她跟她日中那位能幹的好秘書話別。
「你就這樣讓他幫你把工作辭了?」秀麗趁著段任衡沒注意時偷偷問霏安。
「這不是我們的目的嗎?」
在她和秀麗的計劃裡,這工作是遲早都得辭的。
只是霏安一年難得跟父親見上幾次面,見了面又礙於父親的威嚴,沒膽敢開口跟歐晉賢聊上幾句正事,要她親口跟父親說她不想待在自家公司裡工作,對她而言是項高難度的挑戰。
她已經習慣了由父親安排她的生活,安排她到美國唸書、安排她回台灣結婚、安排她婚後到公司上班,她從小到大不曾違逆過父親的安排。
如今段任衡出面幫她解決了工作上的事,離開這裡以後,她可以更安心的做她想做的事。
「說得也是,誰教你那麼沒用!」秀麗開玩笑的瞪了她一眼。「記得過兩天把你之前畫好的原稿給我,我有個朋友對你的畫很有興趣,也許我們可以假借名目一起出來吃頓飯,順便做點推銷。」
「那真是大好了!」霏安真心的笑了。
沒想到才剛起步就已經有了貴人相助。
段任衡在一旁見她們倆又是交換電話又是交換地址的,心想他的妻子並不像他想像中的那般與所有人都生疏,也許她也有熱情的一面,只是他還沒發現吧?
不過那些事可以留待以後再慢慢的挖掘,霏安辭去工作後,他會有更多的時向可以瞭解她。
他親自幫霏安捧著一紙箱的物品,一派好丈夫形象地帶著她離開。
「段總來幫老婆搬東西啊!」
有些在商場上見過幾次面的人對他的舉動感到驚奇。
「謝謝你們的照顧,霏安要離職了。」段任衡客氣的說。
「以段總的財力,歐主任本來就不需要在外討生活嘛!」人們奉承的說。
「我想歐主任只是不想做個不事生產的大少奶奶。」這話是從那位名喚秀麗女子口中說出的。
「我相信辭了工作以後她會朝生產方向努力的。」段任衡語帶玄機的說。
所有人紛紛爆出驚呼和掌聲。
霏安躲在段任衡身邊,和遠處的秀麗交換了一個眼神,秀麗應該看得出她眼裡的無奈。
無所謂……她已經逐步在朝她的目標前進了,也許她還是有點機會!
※ ※ ※ ※ ※ ※
不知道霏安是怎麼打發在家的時間?
雪蘋今天到公司裡來跟他討生活費時,段任衡順口對她說:「沒事就約霏安出門逛逛。」
「霏安?」雪蘋擺出一張苦瓜瞼。「她根本不出門啊!從她辭了工作到現在,我只跟她一起喝過一次下午茶,每回約她出門她都借口有事,我覺得你老婆有自閉傾向。」
哪個有錢的少奶奶不是整天以選百貨公司為己任?最近更衣間裡是多了幾件衣服,但全是霏安為自己買的,而她卻未曾為自己多買一件衣服。
這讓段任衡感到有些不高興。
晚上,他看見霏安穿著兩人當年相親時所穿的那件搶眼的上衣,他不禁開始懷疑起她是否仍在拒絕他的供養?
「我給你的卡你沒刷過?」趁著兩人一同看電視的時候,他問她。
霏安疑惑的看著他,遲疑的開口,「我不知道要買些什麼?」
段任衡怎麼開始注意起這種問題呢?結婚兩年多以來,他從來沒跟她討論過任何家庭開銷的事。
「我存進你銀行戶頭的錢你也沒用過。」
「喔。」她應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隨便回答,所以她只能將眼睛定在電視上,裝出一副很專注在看電視的模樣。
「你是我的老婆,用我的錢是理所當然的,犯不著幫我省錢。」
哪知段任衡根本不把她的表演當一回事,反而抱起她坐上自己的腿。他很少如此親密的抱著她,除了在床上,霏安一時間變得有些僵硬。
「你讓我覺得我是外人了。」他這樣說。
「你是我老公啊!」她輕柔的說道,這句話應該已經證明了一切。
「可是你從來沒用過我的一毛錢。」
段任衡很重視這個問題,那讓他覺得自己沒有擁有她。
「為什麼這麼在乎呢?」
她的話一棒打醒了段任衡。
他的的確確在乎著他的妻子!為什麼?
段任衡一時之間想不出理由來。
趁他發怔時,她摸摸他的臉頰,一臉不自在的笑容,「先別這樣抱著我嘛!」
他對他的床伴們從沒這麼隨和過,如今他只想擁抱他的妻子,他只是想單純的抱著她跟她說話,霏安竟然覺得他在跟她鬧著玩?
還是她怕他會像之前那樣,在客廳就找她求歡?
「我只是想抱著你。」他像個任性的孩子,將她更擁緊了幾分。
為什麼他覺得霏安離他愈來愈遠?
他們共同生活了近三年,如她所說,他最近對她的一舉一動在意得很,連段任衡自己都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好啦!」她依舊是笑,「下次出門我會記得把你給我的卡帶在身上。」
霏安的話給了他一點安慰,段任衡因此鬆了口氣,至少他明白霏安並不是完全拒絕他。
不完全拒絕……
這似乎言明了他有些感覺到她的排拒,可是段任衡卻說不上個所以然……
為什麼他總覺得情況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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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段任衡依舊每天晚歸,霏安相信他除了公司裡繁忙的事務以外,那些任他玩弄的伴侶們也是需要他花時間去照料的,這麼一來,這個屋子裡頭屬於她的自由空間也跟著變大了。
少了職業婦女這個頭銜以後,就算怎麼早起,霏安還是可以在床上賴到段任衡出門後才起床,順便避開每天清醒面對彼此的機會。
她開始習慣在聽到他將門鎖上的聲音後才起身梳洗,然後咬著三明治躲在書房裡一整天。
開著音量極大的音樂,開心的跟著歌曲擺動身體,偶爾看看秀麗幫她買回來的工具書,學習如何畫好插畫。
在她獨處的時候,她充分的運用時間,並且享受她的自由。
可是段任衡返家的時間卻開始提早到十點左右,他一向是超過午夜才肯回來,近來卻有提早的趨勢。
有幾次看見他回來時臉上帶著疲憊,霏安不禁要懷疑他是不是剛跟女伴狂歡後才返家?
她嘗試著在他回到家以前先讓自己睡著,藉以避開與他面對面的機會,但是……沒隔幾天便失敗了。段任衡大刺刺的進房叫醒她,並傳下聖旨——他想要她起床陪他看電視。
像是發現了她的閃躲,從那天開始段任衡便要求她每晚必須坐在他身邊,陪伴他看完當晚的夜線新聞。而霏安失去了工作,便也失去了到書房看公文的借口,只能順從的坐在他身邊,扮演著期待丈夫回家的小女人。
這樣就是婚姻嗎?
兩人坐在電視前,眼睛盯著電視,身體依偎著,而心呢?
偶爾她會偷偷瞥向段任衡,他似乎只把心思擺在電視的螢幕上。霏安一點也不瞭解他為什麼要她陪著?像這樣無聲的肩靠著肩,對於心靈交流一點幫助也沒有,不是嗎?
還好她也不願與他有深一層的交流……就讓他繼續不瞭解她好了。
也許她可以從中得到一點點的安全感。
話雖這麼說,段任衡倒是真的比較像個丈夫了,雖然他們不明白別的夫妻都是怎麼生活,而兩人也都不擅跟對方打交道,自從霏安成了「米蟲」之後,以前的討論的公事話題也消失了,唯一可以溝通的話就是互問:「吃過飯了沒?」
也就是這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段任衡回家時會帶些點心給霏安吃。
慢慢的,霏安也開始曉得他喜歡吃小籠包,而他也知道霏安喜歡喝檸檬汁。
從開始瞭解對方喜歡吃的食物,很多情況都變得不一樣了——
空氣裡好像有了什麼慢慢在發酵……
※ ※ ※ ※ ※ ※
秘書將他要的帳單調了出來。
段任衡翻閱了之後,只感到一陣難耐的火氣。
霏安依舊不曾刷過他的卡,甚至連銀行的錢也是分文未減。
一個月前她曾答應過他,一個月以來她又幫自己添購了一堆冬裝,但是她卻沒有花上他一毛錢,難不成她是嫁來養他的嗎?
段任衡一把抓起外套,告訴秘書他要回家,在秘書不敢置信的眼神下離開辦公室,駕車直驅家中。
史汀大聲的唱著「嶄新的一天」,書房裡嘈雜的音樂聲證明了霏安的存在……
段任衡一時無法將搖滾樂與他的妻子結合在一起,高分貝的音量掩去了他開門的聲音,而他竟然聽見她在哼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