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侃聞言抬頭望了一下滿天的陰霾,一滴雨水便落上了他的臉。
「快!下雨了,我們用跑的還來得及!」他馬上作了決定,一把將仍坐在地上的彧君拉了起來。
「不行,我站不起來。」才一用力,她的腳立刻又癱軟下去,被沈侃壓了兩個多小時,血液不暢通,她的腿真的既酸又麻。
「來,我抱你。」
沈侃輕而易舉的把她打橫抱了起來,想快速奔回屋裡,奈何距離實在太遠了,雨水來得又快又急,他只好先帶她到附近的小涼亭避一避。
「哇!雨下得好大。」沈侃說道。
「你全身都濕了。」
「你也差不多。」
「可以把我放下來了。」彧君被他心疼自己的表情給弄得有點不自在,紅著臉說。
「你的臉為什麼又紅了?」他忍不住想逗她。
「你一直抱著我,我當然會不好意思。」她說得理直氣壯。
沈侃將她放在椅子上,傾著身子繼續盯著她瞧。「我已經把你放下來了,你的臉卻比剛才更紅,這又是為了什麼?」
彧君故意不理會他的問話,站起來逕自跺著腳,試圖讓血液暢通,別只是一直往臉部沖。
她身上的衣服微濕,風一吹寒意乍起,讓她打了一陣哆嗦,沈侃見狀,由後環抱住她的身子,試圖將身上的暖意傳給她。
「很冷嗎?」
「有一點,你不必抱著我。」她略微掙扎了一下。
「可是我冷啊!」他抱得更緊。
「厚臉皮。」其實她並不是真的要他不要抱住自己,所以反而靠近了他。
「我們可以互相取暖。」
這聽來就像是男女之間曖昧的調情對話,她不禁又臉紅了。
「你看你,熱得臉都紅了,而我卻冷得半死,你就不能分一點溫暖給我嗎?」
「你凍死好了!」他的身體既溫暖又舒適,他竟然還說很冷,說謊不打草稿!她給了沈侃腹部一記粉拳。
可惜他連疼都沒喊半聲。她的拳擊就像蚊子叮一樣,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你怎麼這麼說,太狠心了。」沈侃用著受傷害的口吻說道。
彧君被他假意的語調逗得噗哧一笑,背對著他笑了出來。
沈侃將她轉過身面對著自己,她不依的低頭輕笑。他心中突然湧起一陣莫名的悸動,不假思索地便抬起了她的下巴,攫住了她的唇。
突來的熱情使彧君大吃一驚,平常他們接吻並不是這樣的,他總會讓她先有心理準備,然後等她準備好了他才動「口」,他一向都很溫柔,可是這個吻卻意外的狂烈。
沈侃用舌撬開她的唇瓣,進入她甜蜜的口中,手臂緊縮,似乎想把她整個人都擠入自己的身體裡。
這個猛烈的吻持續了許久,直至沈侃離開她的唇,她仍是一臉的震驚。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我從來……」他在她耳邊喘著氣說道,手臂仍擁著她不願放開。
親密的擁抱使彧君清楚的感覺到他生理上的反應,她睜大了眼睛,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你難道不明白,我……」
不明白?她明白,但他眼裡閃爍的訊號讓她恐懼,一切不應該順著這樣的模式發展下去,她要的不是這樣,這和她想像中的相差太遠了。
她的心好亂,身體的燥熱令她不知所措,看著他渴盼的臉,一咬牙,她猛然推開沈侃,轉身奔入傾盆的大雨之中。
沈侃愕然的看著她沒入雨幕,直至她的身影消失才清醒過來。
「該死!」他憤怒的嘶吼,就像只失控的野獸。
???
三天了。
彧君在屋內整整躲了三天了。自從三天前第一滴雨水落下之後,這場雨似乎就沒有歇止的跡象,她告訴自己是因為下雨,所以她才一直待在家裡沒有出去,並不是因為想躲他,才對他的呼喊置之不聞。
幾乎是每隔半小時,沈侃便會走出別墅大聲的朝這棟房子喊話,即使雨聲是那麼大,她還是可以聽見他的聲音,透過窗子掩身於布簾後,看著他焦慮的在陽台上不停的來回走動。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然會連面對他的勇氣也沒有。那只不過是一個吻,在過去那段時間以來他們做過不下十次同樣的事,她不知道自己這回為什麼反應那麼激烈,畢竟他們是有「理由」的接吻,這應該只是簡單而且單純的動作,而不是……
是因為這個吻和他以前的吻不一樣嗎?還是因為他說了那些話的關係?抑或是……她已經知道了一切?
在她心中……「理由」已經不成立了!
在這個只有他們兩人的小世界中,她完全忘了在這個世界之外還有另一個真實世界。在這恍如仙境的地方,她的思想也被環境所影響,竟天真的相信了他口中漏洞百出的「被害經過」,以為沈侃是個可憐且無助的「被害者」,自以為是的想當他的救命恩人,試圖幫他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直到他們一起到外面採購日常生活用品的那一天,她才發現——一切都是假的。
在他們開車駛出這片天地之後,她忽然發現這個世界還有它忙碌擾攘的一面,她心中所創造出童話般的假象也隨之幻滅,唯一令她安慰的是——她的王子還在。
她並沒有忽略沈侃怒視所有偷看她的男人的表情,那使她心中產生了一絲小小的喜悅,他們親密的走在一塊,沈侃就像保護者一樣對她呵護備至,甚至在商店老闆的詢問下還自稱是她的男友,只是他以為她沒有聽到。這一切是那麼的令她感到窩心,那時候她早已無條件地原諒了他的欺瞞。
一些女孩看到她和沈侃時都紛紛露出了傷心、不滿的表情,足見沈侃的魅力是所向披靡的。她不知道身側的男子是何許人物,一路上碰見他們的人似乎都認得沈侃,對他指指點點不說,還有人拿了紙筆來向他索取簽名,沈侃堅稱他們認錯人,可是她知道他的堅持是為了自己。
由他的否認中她可以看出沈侃至少是在乎她的,所以她也裝成什麼都不知道,就算被他騙也好,只要他能在她身邊,她還是會極力實現這個可笑的童話,為他而努力……因為她已經愛上他了。
她不敢去想像他們的結局會是如何,她只想把握住這一刻。和沈侃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想縷縷記存,可是……她現在卻躲在這裡,連見他一面、和他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彧君!彧君!你出來好不好?」
沈侃的聲音夾雜在雨聲之中,又傳進了她耳裡。
彧君不禁往身後瑟縮了一下,她靠在屋內的一角,背部緊抵著堅硬的牆,她已經沒有後路了,可是……
沈侃熱切的吻又在她心頭浮現,她知道他想要什麼,可是她不敢給,她沒有那種勇氣,即使她愛他。在那一刻她心中的恐懼慢慢的湧出,然後充斥她全身,使她驚慌的逃開他的掌握,至今還依稀記得他憤怒的咆哮。
難道愛就不能單純一點嗎?
為什麼男人的腦子裡最終的目的就只有那件事?
莫非他對她好和對她的欺騙都是為了想得到她,用她的臣服來滿足他的驕傲、填補他的自信?
可是沒有他的日子……她過得好痛苦,她大可走出去接受他的擁抱、享受他的溫柔,可是……那能持續多久?等他厭了、倦了,她還不是得一個人過?
就像那個騙了媽媽的壞蛋,永恆不變的愛情只有在童話故事裡才找得到,既然這一切都是假的,故事自然無法延續下去。
至少躲過這一時、忍過這短暫的煎熬,以後失去他或許會比較沒有痛苦。
???
沈侃幾乎要急瘋了!
他已經足足三天沒見到她的人了!焦慮、緊張、憂鬱、擔心、害怕、惶恐、急躁、憤怒、不安、洩氣、疲倦……所有的感覺全在這三天出現,他氣自己為什麼那麼衝動,如果他不說出他想要她之類的話,她現在或許正坐在他的身邊,像只小貓似的依偎著他,至少他們還能在一起,至少他還可以吻吻她、摟摟她,至少他還有機會。
可是他破壞了這一切,嚇得她落荒而逃、避不見面。
他已經有三天沒看到她的人了!他知道她在屋子裡,她不會開車,也沒有車可開,再加上他緊迫盯人的看守,如果她有踏出屋外半步,他一定會看到,可見她一直躲在屋子裡,連他扯破了喉嚨她也不加回應,擺明了在避他,這令他十分難受。
「彧君,你出來好不好?彧君!」沈侃站在自家距離彧君藏身的屋子最近的陽台上吼道。
他已經沒有耐心了,他可以衝過去的,就算破門而入也在所不惜,在這荒郊野外他們孤男寡女的,他想做什麼只怕她也攔不住他,但是沈侃不想這麼做。
在他的心中柳彧君是不一樣的,是聖潔而不容許玷污的,要是他真那樣衝動,只怕她這輩子會恨死他。他不要她恨他,他要她和之前一樣快樂開心的和自己在一起,而不是一個人驚駭的躲在屋裡,深怕被他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