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一定是被沖昏頭了,她和雷哲重逢才沒多久,感情進展得太神速也不是件好事。
「結婚沒有想像中的複雜,其實還不就是兩個人的事。」宛產珍以過來人的經驗說。
「我結婚好幾年了,本來也覺得很麻煩,一個人的生活多了另一個人介入,撇去那些親戚朋友不談,光是多出一個人生活就完全不一樣了。你還記不記得我以前有多自由,我們總是想去哪就去哪,可是結婚後,我哪一次去得成?」
「所以你現在覺得很不自由?」在學校時,她以為宛珍以後一定會成為女強人的,不料一畢了業,她卻選擇嫁為人妻。
「有什麼好抱怨的,是我自己選擇走進家庭啊!」宛珍歎了口氣。 「沒有什麼事可以兩全其美的嘛!」
「可是你卻甘心。」
「沒辦法啊!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嘛!反正老公養我,我要那麼辛苦工作做什麼?雖然只是在家帶小孩,可這也算是種事業,我覺得這份工作也做得不錯。」宛珍揚起眉得意的說。
「你真的這麼覺得嗎?」
舒凝文還是有些不確定。
「當然是真的,你大概是被那些新女性的思想給荼毒太久了,你真以為女人一定要走出家庭才算擁有自我嗎?自我就是自
我,不是要做出什麼樣大事業的人才會有。」
「只是我覺得放棄工作很可惜……」她曾花了那麼多心血在工作上,怎麼說放棄就放棄呢?
「難道放棄一個愛你的男人就不可惜嗎?」
宛珍說得沒錯,她如果不愛雷哲又怎麼會讓自己這麼苦惱?
問題是現在已經鬧成這樣了,她和雷哲吵架,連工作都丟了,她還不是一樣什麼都沒了,煩惱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
阿鳳是最後一個見過舒凝文的人,雷哲希望她能提供一些消息。
「經理那天看到你跟朱小姐在一起,她很難過,然後晚上又發生那件事……」
「她沒有說什麼嗎?」
「沒有,不過我知道你們前一天吵架了。」阿鳳記得清清楚楚的,那天舒凝文的氣色很差。
「她沒有說你怎麼知道?」
「因為她哭得眼睛都腫了,誰都看得出來。」
那晚他送凝文回家時她還好好的,早該知道她會難過的,他居然還生氣的在暗房裡待了一晚。
「你不要怪舒經理,她本來不想說的,是她手上的戒指給客人看見了,那個客人認出是你買的戒指,所以我才知道的,從頭到尾經理都沒有說她在跟你談戀愛。」阿鳳趕緊解釋清楚。
「我並不在乎這件事被公開。」
「你當然不在乎,在乎的人是舒經理啊!要是別人知道她談戀愛的對象是你,以難保其他人不會像你的家人那麼想,她努力很久才爬上這個位置,也許你禁得起別人說閒話,她卻不行,難道你沒有替她考慮到這點嗎?」阿鳳有點無法置信的問道。
「我知道了。」
他是曾經想過,但他覺得既然要結婚了,還怕別人說什麼?反正凝文就要辭職了,可是他卻沒想到中間會出現變數——凝文不想放棄她的工作。
他也曾想過自己這樣是否太過專制,太過無理取鬧,但他認為凝文若真愛他的話,就會變成他所希望的那樣。
這想法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凝文退還戒指,是因為秀姨說了那些難聽的話,還是她真的不想嫁給她呢?這個問題一直在他腦海裡打轉。
他不想回住處,少了凝文,房子顯得很冷清。
每夫一下班,雷哲就開著車到舒凝文公寓下等待,她不可能什麼都不帶走,等她想通了自然會回家,他是這麼的希望。
一連等了幾天,今晚總算有了收穫。
她的公寓裡亮起了燈。
***
繼續在宛珍家住下去不是辦法,畢竟不是自己家,而且宛珍一家人住得好好的,突然多了一個人打擾,一住又是好幾天,舒凝文也覺得不好意思。
「你還要躲多久啊?」宛珍也有些受不了。
「再讓我躲幾天嘛!」她忍不住的哀求。
「我不是小氣不讓你住,只是覺得你這樣很沒志氣,有事情就去解決啊!你這樣躲著事情就會解決嗎?談個戀愛這麼膽小,你可不可以把你在工作上的魄力用在愛情上啊?受了委屈就去找他討回公道,可是你不敢,那也就算了,但你連家都不敢回,你是欠了他什麼啊!」
宛珍說得也有道理,既然她什麼也不欠雷哲,那她又怕什麼呢?
她逃避的是自己,還是雷哲?
反正工作都辭了,戒指也還了,她擺明了什麼也不要,雷哲又能拿她怎麼辦?
回到自己的住處,舒凝文覺得安心了些,只是接下來她該怎麼辦?她必須重新找份工作,回到那個沒有雷哲的生活。
不過,她一點動力也沒有,以往的衝勁都不知道那去了。
舒凝文覺得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這幾年她努力塑造出來那個有自信又聰穎的女人,在遇上了雷哲之後便消失了,她在他面前脆弱的哭泣、開心的大笑,她給他最熱情的擁抱,也給他最深情的依偎。
她是很愛雷哲的啊……
但事情為什麼會搞成這地步?一個星期前他們還一起吃晚餐的,會不會以後就沒機會了?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時,門鈴聲突然響起。
她呆坐在原地,目光移向門口,她希望站在門外的人是雷哲,但她都把戒指還給他了,他還會來找她嗎?
可是她又擔心門一開,卻發現站在門外的人不是他。
直到她聽見雷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催促著她開門,舒凝文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深吸了口氣打開門。
看見她好端端的站在面前,雷哲終於放下一顆高懸的心。
她的臉色蒼白,神情哀傷,不言不語的站在門口回望著他,看到她這副模樣,他原本打算好要興師問罪的台詞全數吞回肚子裡,他該狠狠的為她的不告而別罵她一頓,但是他卻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伸手將她擁在懷裡。
舒凝文以為他會大發雷霆,可是沒想到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動作溫柔的將她擁在懷裡。
她怎麼還能假裝冷漠?她又怎能假裝自己一點事也沒有?
所有的委屈在一瞬間全化做淚水,她連掙扎都來不及,就直接在他懷裡融化了。
「沒事了……」
感覺到她的手環住自己,緊緊抱住他的腰,雷哲完全能體會她的心情,除了低聲的安慰外,他輕輕地幫她拭那些委屈的眼淚。
還有什麼好吵的,之前那些不愉快全煙消雲散了。
「對不起。」舒凝文哭著道歉。
「我不應該跟你吵架…」
她終於確定了:自己的最愛是什麼,她可以不要工作,可以失去一切,但是她不想失去雷哲,當她一個人躲在宛珍家流淚時,她渴望著雷哲可以在她身邊。
她堅持要保有工作是為什麼?她一點也不想讓日子回到過去那樣,她不要過沒有雷哲的生活,既然她有機會可以過著幸福的日子,她又為什麼要把幸福往外推?
「是我太霸道了。」雷哲低頭吻去她的眼淚。 「不過我已經把一切都處理好了,以後那些人不會再來煩你,你可以繼續工作,這樣好不好?」改變主意了?
舒凝文抬起頭看他,一臉認真的說:「因為我很怕要失去你。
他離開過一次,好不容易他又走近她身邊,她不想再把他嚇跑,不想再莫名其妙的失去幸福。
「以前我不知道要怎麼爭取,不知道怎麼面對你,經過了這麼多年,我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們了,既然我可以讓你留下來,我就不會讓你再離開我一次,我不想再當一次傻瓜。」
「你也知道這樣很傻啊?」
雷哲輕捏她的臉頰,沒好氣的說。「你跑到那裡去了?我到處找你都找不到,你知不知道我快急死了。」
「我需要時間想清楚嘛!」
她該早點回來的。舒凝文有些抱歉的看了他一眼,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彆扭什麼。
「現在都想清楚了嗎?」
她點點頭,當她看見雷哲站在門外時,她就確定了。
「以後不許再把戒指拿下來,知道嗎?」戒指重新套上她的指間,雷哲點著她的鼻子警告著。
舒凝文吐了吐舌頭,知道自己理虧,但隨即想到了雷哲的母親。
「可是……那天他們說……」
「誰?」 「她說你媽媽不會答應你娶我。」她可沒忘了這件事。
原來她還在想那劇鬧劇,雷哲忍不住歎了口氣。
「你放心吧,那件事我已經解決了。」要是沒把事情解決,以後難保凝文不會再受委屈,他如果想要讓她安安心心的嫁給自己;就得先把那些無聊分子給清掉才行。
從雷哲口中得知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親戚,只是他母親寂寞無聊時認識的友人,卻仗著他母親的權勢做出一些狐假虎威的事情,舒凝文聽得有些驚訝。
「怎麼會這樣呢?」她本以為那些人應該是雷家的親戚,結果竟然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