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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連亞麗

  『瑛姿的老公賠你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是石家給的,今天在瑛姿的婚禮上呂正凡首次見識到石家雄厚的財勢,不過他並沒有想到石尚傑會拿出這一筆錢『賠』他,瑛姿和他就像是兄妹一樣,妹妹有難,他拿出一些錢來幫她並不算什麼,只怕石尚傑不是這麼想吧!自從雨婕隨口編出那一段假訂婚的故事,即使後來真相大白,石尚傑在瑛姿住院那一陣子仍將他當成是頭號假想敵,甚至不讓瑛姿和他獨處三分鐘以上,可見他有多在意雨婕那胡謅的謊言,在得知他曾幫過瑛姿之後立即送來了『補償金』,分明是不想欠他任何人情,要與他畫清界線嘛!

  不過這些呂正凡倒還不太在意,他甚至認為石尚傑是太愛瑛姿了,才會表現出這麼強烈的佔有慾。他在乎的是雨婕以後打算怎麼過,今天他是以女方家長的身份出席,親自將瑛姿交給石尚傑,而雨婕理所當然的成了瑛姿的伴娘,最讓他放心不下的是那個伴郎,當時幾乎所有的人都理所當然的將雨婕和石尚驊湊成了一對,這讓他心裡挺不好過的。他整整暗戀了雨婕五年,換做是任何人都會不舒服的,眼看自己心愛的人被一群不知情的人將她與他人配成了一對,害他是既擔心又焦急的度過了一天,但又拿不出法子。

  『那你以後呢?』

  『我?暫時陪她們母女倆在石家住一陣子囉!』藍雨婕聳聳肩說道。

  什麼!她要住在石家!

  呂正凡一臉的憂心忡忡。天啊!要是她住進石家,豈不給了石尚驊一個絕佳的機會?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石尚驊該不會也對她有意思吧!那他不就完了。一想起今天在婚禮上的情形,他們倆郎才女貌,早就是眾人眼中的最佳配對了,而石尚驊又是標準的白馬王子,不但擁有出色的儀表,還具有相當的財力,雖然呂正凡的條件不見得會輸他,但五年來的傾慕始終沒有辦法點醒雨婕這個傻頭傻腦的愛情白癡,早已使正凡對自己的信心消失殆盡,一見情敵出現便慌得失去了方寸。

  藍雨婕見呂正凡苦澀憂慮的樣子,便開口逗他,『瞧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難不成你一直暗戀瑛姿啊!』

  『不……不是,我一直都只把她當妹妹看,我喜歡的是……』

  『我知道啦!故意逗著你玩的。』藍雨婕一臉的促狹。『石尚傑是個有錢人呢!而他對瑛姿似乎也還算不錯,只是我放不下心,石家的老頭對瑛姿有成見……』她一口氣將石虎的『惡行』說了一遍。『算了!不提那些。這些錢你先拿著,不夠的話我再去跟石尚傑要。』

  『夠了,而且也太多了,其實幻之音的裝潢早就該換了,那些裝潢費用理應由我付,我不應該跟他拿這些錢的。』

  『那你付給吳義的那些錢呢?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嗎?』

  呂正凡一時啞然。她知道了?

  『是瑛姿告訴你的?』

  『這種事需要人說嗎?原來我在你心中一直是個傻瓜。』藍雨婕噘起了小嘴。

  『不……不是這樣的,你在我心中一直是個聰明過人的女孩,我……我很喜歡你。』呂正凡終於鼓起勇氣說出真心話。

  『我也很喜歡你啊!不過你也未免太笨了吧,像吳義那種人,就算你拿再多的錢給他也是無濟於事,他頂多休息個兩天不來糾纏瑛姿,等錢一花完他還是會再來的,虧你在這行做了這麼久,怎麼連這點道理都不懂!真不曉得幻之音是靠什麼維持下來的?我們和你沒親沒故的,你真捨得拿那些錢出來!大白癡!』

  看來雨婕似乎還不太懂他所謂的喜歡是『比喜歡還要喜歡』的那一種。呂正凡歎了一口氣,算了!五年都能等了,也不急著在這時候點醒她,只是他的辛苦可不要白費才好。

  『別提那些了!』他的個性就是這樣,老是對別人掏心挖肺的,就算別人出賣他,他還是不會有一絲埋怨,更何況這次他幫忙的對象是他暗戀了五年之久的藍雨婕。『你不也是和瑛姿非親非故,你還不是對她那麼好。』

  『這不一樣,這兩件事怎麼可以相提並論,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豈有坐視不顧的道理。』

  藍雨婕說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她心中不時也閃過同樣的疑問。自從九年前被瑛姿『撿』回家之後,她一直以瑛姿的保護者自居,問她為什麼,她一時也說不上來,大概是移情作用吧!她把瑛姿當成了雨娟,要不是她,雨娟現在可能還活得好好的。一陣悲傷突然席捲上她的心頭,藍雨婕故作輕鬆的轉過身去,假裝欣賞著幻之音的新裝潢,試圖控制住陡然低落的情緒。

  還好呂正凡並沒有發現她的異狀,還熱心的帶她到處參觀。

  『你好一陣子沒來了,怎樣?新的裝潢你還喜歡嗎?』

  『嗯,不錯。』

  整個PUB看起來像是在海灘上一樣,沒有人表演的時候就播放一陣陣的浪潮聲,地板上鋪著金黃色的海沙,所有牆壁都繪上海浪的形狀,彷彿置身於一座沙島上,但最吸引她的目光的是那架閃閃發光的嶄新鋼琴。

  它被擺在舞台的正中央,在幾盞投射燈的照明之下,美得令藍雨婕幾乎不敢去碰觸。這是她夢寐以求的名琴啊!這個牌子的鋼琴貴得令人咋舌,甚至足以買一輛名貴跑車,呂正凡竟然買下了它!

  『彩兒說你喜歡白色的鋼琴,所以我就……』呂正凡看到雨婕那副驚喜的模樣之後便不覺得這架鋼琴有多貴了,只要她喜歡,再貴他都捨得。

  『你一定是瘋了……』藍雨婕只能這麼說,哪有人會花這麼大的手筆去購置一架鋼琴,還將它擺在店裡,這裡人多,一不小心撞到、刮到,那……那還得了!

  『那是特地為你買的,你要不要彈彈看?』

  『廢話!』藍雨婕朝他露出調皮的一笑。『今天不收你的錢,免費幫你彈,彈多久都行,我一定彈到你趕我下來為止。』

  沒等呂正凡再多說什麼,她立刻跳上了舞台,足足在鋼琴前面坐了五分鐘,才小心翼翼的掀開琴蓋,不捨的在琴鍵上輕觸。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她有多喜歡這架鋼琴,屏氣凝神的等著她用這架鋼琴彈奏第一首曲子,沒想到她竟向呂正凡做了一個麥克風的手勢,一向只彈不唱的藍雨婕今天要開口了。

  台下的常客們紛紛報以熱烈的掌聲。

  有人開始鼓噪了起來,眾人皆引頸期盼藍雨婕的演出。

  呂正凡親自送上了麥克風,還幫她架得好好的。

  『我捨不得碰它。』藍雨婕脫口說出。

  呂正凡輕拍了一下她的肩頭,用眼神鼓勵她。

  藍雨婕深吸了一口氣,運指彈將起來,美妙的樂音瀰漫在幻之音的每個角落。慢慢的,一個清亮的嗓音響起,主導著整首歌的氣勢,現場立刻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但掌聲只持續了一會兒,所有人皆停止了躁動,傾耳細聽這有如天籟的演唱。

  這是一首有著些許詭異的歌曲,卻恰好合了藍雨婕的音域和特質,她就是這麼一個特別的女孩,『夜遊』一曲給她唱來充滿了夜的味道,再加上歌詞完整的表達其意境,聽眾們不禁也隨著她的歌聲沉溺於夜色裡……

  石尚驊還真看不出來藍雨婕有這麼大的舞台魅力,看她坐在台上和台下的客人們有說有笑,沒想到她幾乎認識每個客人,而且看來她跟他們還滿熟的,他突然開始懷疑自己到底來這裡幹嘛!她根本就不需要別人保護,反而很自得其樂,自己簡直是白操心了。

  一旁的幾個女客不停的對石尚驊指指點點,搞得石尚驊很不自在,真想掉頭就走。他一口氣將杯子裡的酒喝光,但酒一喝完他又不想走了。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台上的人兒身上,也許是燈光的關係吧!藍雨婕的一舉一動皆牽引著他的視線,他努力想移開目光,而那充滿了魔力的聲音卻進駐他耳裡,甚至充斥於他的腦海。

  石尚驊不由自主的又點了一杯酒,告訴自己喝完這杯就該走了,但是他遲遲沒再去碰桌上的酒,反而像個還在讀書的大男孩一樣著迷的注視著藍雨婕,傾聽她那彷彿下了魔咒的音樂。

  藍雨婕絲毫沒有注意到石尚驊的存在,她還是和往常一樣在每首歌的中間和台下的人打屁聊天。這時,她接過服務生交給她的紙條。

  『哦……接下來這首歌是由安妮、珍妮芙、南施和阿寶點給在場一位單獨坐在珊瑚礁旁邊、穿著咖啡色外套的帥哥,她們要對他說你是我在幻之音看過最好看的男人。有這麼好看嗎?那我得好好瞧一瞧。』藍雨婕開玩笑的說道,還有模有樣的假裝四處尋找。『坐在珊瑚礁旁邊的帥哥,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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