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這封耳環的設計師的確是無人能及。」他過分自信地回道。
宋薔凝望他。沒有反感,擊中心頭的居然是莫名的慌張。僅僅一個表情、一句冷峻枉然的回話,就使她無法自持。
心跳竟開始不受控制的搖晃,她的冷靜與篤定呢?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的身份該是狩獵者,而非無力反抗的獵物呀!
該死的!
「我餓了,想吃點東西。」為了給自己一個喘息的空間,宋薔不得不臨時起意,決定暫時撤離。
薩亦難得的發揮紳士風度。「你等著。」
「謝謝!」望著他狂猖傲世的線條漸行漸遠,宋薔立刻從容不追地尋找好時機,躲開注視者的監控。
端著餐盤重回的薩亦卻不見美女的身影,濃眉危險的一揚,溜了嗎?這倒怪?方纔她賣弄風情的目的不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怎麼他主動願意賜予她機會,這女人卻反而逃了。
這個名叫宋薔的女人在玩什麼花樣?
「喂!我要走了。」水寰優雅的身影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後,貴族般的臉龐有抹莫名其妙的狡猾。
「你笑什麼?」從來不知道水寰的笑容竟是這般難以入目,每條笑紋都飽含譏謂,彷彿嘲笑什麼似的。
「沒有!沒事!」這或許是個有趣故事的開端,揭穿了,豈非沒有好戲可看。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水寰,滿面得意洋洋的噤口不語。一向自認最能看透人心的薩亦先生居然沒有發現那個女孩的古怪,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俗諺道!旁觀者清。那麼轉個彎說,是否意味出我們的薩先生這回成了可憐的當局者。哇哈哈哈,太好玩了,這下有好戲可看了。
「走嘍。」
一如來時的傲然,離去前兩人也懶得跟主人道聲再見。在全體賓客的目送下,瀟灑得逕自揚長遠離。
窗外的景物隨著法拉利的疾馳恣意遠拋,但一直沉浸在芳蹤杳然的薩亦並未瞧見駕駛座上水寰那對充滿算計的眼光。
「宋薔,你迷不掉的。」薩亦暗忖決定。征服的慾望頭一回以排山倒海之姿狂捲襲來,劈掉它的理智。
※ ※ ※
宋薔一回到家裡,立刻換下一身香奈兒的高級服飾,卸除掉塗抹在臉蛋上的點綴,進浴室裡頭徹徹底底地清洗掉一身的華麗。換上一身的乾爽出來後,狠狠地將自個兒的身子往軟綿綿的大床去去,雙眼瞪視著天花板。
呼!好累,好累,才第一回合就差點要了她的小命。薩亦這個天生的花花公子果然名不虛傳,而且是個可怕難纏的人物。單單眼波的偶然交會,竟能激起她心靈強烈的震撼與波濤,若再使上高超的獵艷手腕……呼!無法想像,難怪會有這麼多的女人甘心沈淪在他的放浪形骸下。這個調情聖手的一舉手一投足,果真全是吸引女人的魅力,稍微不慎,肯定會被他魅惑了去。若她的自制力不夠,不僅五千萬的酬勞付諸水流,想必緊接而來的發展,將是無止盡的感情折磨吧!
是啊,那種椎心刺骨的蝕穿滋味,墜落地獄無法得救的悚惶不安……很可怕。
她不自覺地閉上眼,清楚地映出母親傷心欲絕的憔悴模樣。
原本她一直最引以為傲的父親,終究是敵不過風花雪月的誘惑。為了情婦,他拋妻棄子,順道留下大筆債務該不懂苛求的母親倒霉承受。而她為了還債,不得已在酒店當服務小姐,卻又親眼目睹一堆以道貌岸然現身、以好丈夫自居的公眾人物,其背後不堪的一面。還有那群吐盡心血,為求真愛卻反被欺騙感情而痛不欲生的朋友們。這些血淋淋的教訓一點一滴在提醒她,愛情定最可笑、也是最可恨的牽繫,這世上唯有金錢才是最可靠的保障,即使她的身體在這一次的交易中需要「犧牲」,那也只是一種手段,所淪落的也僅止是她的外相軀殼罷了。她的聖潔靈魂,永遠沒有人可以收買,沒有人可以碰觸。
誰都沒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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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星兒稀稀落落,地下車燈倒是耀眼高照,長長的車龍漩和出一層氤氳的朦朧及窒塞的廢氣,挺悶人的。
宋薔手提大包小包,沒空去理會額際沁出的汗珠,小心伺候著包裝袋裡面的昂貴衣飾。這一趙採購之行,六件衣服加上幾樣配件,不多不少,才刷個百來萬金額而已,反正這可是她和那個神秘老頭事前約定好的條件,她有權利置裝打扮的,那麼不用白不用,在他所給的限度下,也就心安理得的自由揮霍嘍。
走進這幢二十層樓高的大廈裡頭,金碧輝煌的氣派明顯告知,這可是權貴人家才有資格享用的金窩。理所當然地,身為灰姑娘的她能夠落腳此處全是拜神秘老頭所賜,在這為期的一個月裡,她幸運的可以享受到宛如公主般的榮寵。
只不過有一點非常可笑,那就是管理員先生不知其中典故,誤以為她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每每見著她,總是阿諫奉承之至,煩得不得了。
「宋小姐,我來幫你提袋子。」說人人到。
「不必了。」宋薔面無表情的拒絕,她從來不需要別人的幫忙,更不想在這場勾當裡留下任何的感情。她立意當地下台一鞠躬時,可以瀟灑地轉身說拜拜,不必欠下任何人。
高傲的走進電梯,直達十二樓,當電梯雙片鋼門緩緩開啟時,宋薔輕快的步履乍然頓止。
有沒有搞錯?他竟然找來了!
迴廊的金黃燈光薄薄瀝落在他身上,使他薔滿力道之美的碩長身軀揮散出狂獅般的凌人威儀。
他雙臂交抱雖閒閒地倚在粉牆上,立體的輪廓及淡漠的雙眼卻盛載霸主的侵略氣息,灼灼射向她。
宋薔暗自吸了口氣,沈澱竄上背脊的寒慄。
她當然明白他會找來,只不過沒想到竟是這麼的快。才二十四個鐘頭耶,他用了什麼方式?她不相信薩亦能從蕭金權的話宴客人口中問出有關她的資料。而她也才正要佈一個局,讓薩亦能夠「順利」尋獲她,沒想到……
宋薔淺笑掛上,又是一副狐媚表情。既然花花公子把所有心思全都花在獵艷上,那麼她是不該讓他失望的。
「嗨!」她嫣姿綽然的款款迎向那一頭狂獅。
銳利的眼神梭巡她週身一遭,停留在她手上印有名牌圖騰的包裝袋子上。
「昨晚你失約了。」語氣平仄,但聽在宋薔耳朵裡簡直跟閻羅王問話沒兩樣。
她笑得更燦然。
「生氣啦,別這樣嘛,我會失約當然有我的理由。」她一邊啟開門鎖,一邊無限委屈地解釋著!「昨晚宴席上美女如雲,你又不是沒瞧見,況且與君有約的名媛淑女應該老早就跟你排隊預約好了,人家可是滿心期待你的寵眷,我若這麼不識相臨時插隊,難保不會讓人給五馬分屍了,噢,我可不敢冒這種險……請進!」
一入門就讓瑩柔和雅致的氣氛所包攏,奇怪的,室內典雅的陳設居然能夠和妖華的宋薔融為一體。
薩亦瞄望一眼,懶得費心去沉思這其中的矛盾處,逕自大搖大擺地生進真皮沙發椅上,堂而皇之的態度完全不像是登門拜訪的客人,反倒像極了男主人。
「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待客之道不懂?」他一副大老爺氣態。
「哦,抱歉,請問是要喝茶還是咖啡?」匆忙放下提袋,心頭大犯嘀咕,不明白這麼自以為是的大沙豬,怎麼會得到那麼多女人的垂青?
「讓我嘗嘗你沖泡咖啡的技術。」他指示道。
又是一副評鑒的口吻,才見面第二回,竟敢用駕馭的姿態對待她。
忍耐,忍耐,情非得已,不滿也得接受。五千萬當然得之不易,吃點苦是應該的。
泡好香醇的卡布其諾,宋薔端給他飲用,見他輕輟一口後,沒給任何話語……好現象,沒批評大概就是他所賜予的恩惠了。
「薩先生,我實在很好奇你是怎麼辦到的?我不記得曾經留下蛛絲馬跡,讓你可以找到我?」宋薔瞧他把咖啡杯放下,也伴在他身畔坐下。
薩亦忽然側目,一隻大掌傑然襲上她的頰鬢。不理宋薔的錯愕,逕自撩開在肩上的波浪鬈發,晶瑩剔透的一對紫色耳環在她小巧的耳垂下輕輕擺見著。
「薔薇兒是我設計的。」他道。
「薔薇兒?」恍惚憶起昨夜,他也曾經這麼暱稱她。
無視她的恍憾!薩亦大剌剌的親手為她卸下戴在耳垂約晶玉,在水晶燈的反射下,耳環迸出極艷炫光。
「這封耳環全台灣僅有五對,而你幸運的能夠擁有其中之一。」薔薇兒可是他的得意佳作,當初為求取這塊晶玉材質,著實費了他九牛二虎的力氣,而在設計其樣式時,更花了他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然而一旦完成了作品,成了展售的商品,那麼當時設計它的狂熱立刻消褪的無影無蹤,全部的注意力又轉到新的設計方向,追求新的新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