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她氣喘吁吁的別開臉,這人怎麼一回事?今天如此放縱。
「為什麼?」嘎啞的詢問蘊涵不滿。
「我──我累了!」老天,這什麼拒絕辭。
「但你的身體並不同意。」粉嫩的嬌軀可貼得他死緊,當場戳破她的借口,沒給她再次反對的機會,狂熱的親吻與霸道的愛撫再次誘惑她的氣息與心跳,沒有能力的,她又臣服於他致命的男性吸引力之下,被他全然引領,不自覺地全身酥麻,呻吟出聲……
過後──「你是受到什麼刺激?」被抱回床上,她難掩好奇?依然粉紅覆身的柔軟嬌軀雖證明她方纔的投入與歡愉,但可沒忘記那日他毅然離去時的步伐無情兼瀟灑。
「這話問得奇怪,服侍我本來就是你的工作。」他又恢復其狠酷的面貌。
「工作?這是你給我的定位。」不容否認「工作」這兩個字帶給她一種無法接受的難堪。「那麼敢問薩先生,宋薔的表現合不合格?」
「生嫩得可以。」他狀似玩笑,其實這部分正是他所困惑的地方。從見面之初,她以煙視媚行的姿態大張旗鼓的宣佈地出賣色相的意願,只待金主欽點、價碼談妥,旋即攬為入幕之賓,理論下的風騷女郎,宋薔符合了,她從不在乎鄙夷的目光、更丟棄所謂道德的規範。而他,理所當然接受其放蕩的一面,正大光明買下她來取悅自己。
原本以為和往例一樣,他買、她賣、銀貨兩訖誰也不欠誰。了不起她若心生妄想,就乾淨殘忍的了斷她意圖攀上豪門的奢夢。然而輾轉相處下來,許多疑惑冉冉浮上。是的,他本可視若敝屣,反正不關他事,但──那股無法控制的強烈探索,若使他放不下,甚至還大失立場的詢問弄玉的意見。不容否認,他強烈意識到宋薔這女人的與眾不同,更對她心生出一種微妙的牽繫,只是,這個牽繫該如何延展下去,唯有明白她,才能抓到行事的準則。
「生嫩?」她陷進他所給予的評價中,澀澀酸酸地。「的確是比不上身經百戰的你。」
「生氣了?」
「我才不敢向天借膽,違逆你。」
他執起她的下顎,深深望進她。「真不敢?」
她雙手一攤,氣虛地道:「你又懷疑哪一項!」
他摩挲她細緻的頸項。「你的身體。」
這回面臨他不規矩的挑逗,她興奮不起來。
「是乾淨的。」她倔強地道。
「又為什麼給我!你接近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這個問題你同樣問過了。」
「我不介意再聽一遍。」
她凝睇他。
他同樣銳利以對。
拉鋸的研視終止於她慢慢掛上的粲笑。
「很簡單,我計劃讓你、愛、上、我。」她沒有懷疑,更沒有動容,徹底平靜的面容難以猜測。
「就這樣!」他不解的目光深沉而不可測。
她誇張一笑。「這可是天大的困難。」
他竟傾前,吻了吻她額頭,低聲道:「我記住了!」
什麼意思!他何以扔下這個奇怪的迷惘!
不可諱言:她渴望著多金王子能夠從神話故事中走出來,一如小說上的情節,王子勇救公主脫離苦海的驚險過程,期盼圓出一個最完美的結局夢。有多少次,她動搖思量過,如果跟薩亦坦明一切,如果能博得他的垂青憐愛,今生今世,富貴榮華享用不盡,她也就不必痛苦的生存在這種靡爛的生活之中。只是,她不敢試,怕得到難以承受的後果,前功全數棄盡。
薩亦捉來了晨縷,替自己也替她披上。
那張狂放的面孔竟出現難得一見的溫馨與柔情。
噯!任由情況曖昧不明並非聰明之法,也許她可以試探一下,掂一掂她在他心目中究竟佔了多少份量,只是探一探……
「雖然我無法估量你話中涵義,但卻很感謝蔭大少爺竟然能夠把我的真心話放進心坎裡。只不過,人心貪,我也不例外,你的響應給了我一種莫大的幻想,也許……也許你是有意想和我成就一段姻緣的。」美麗的臉龐燃燒著期待。
薩亦訝然。「看不出你居然嚮往婚姻生活,願受束縛。」
「女人有個歸宿,人生才會圓滿。」
「既然甘心屈就於平凡,又為何選擇踏進這個花花世界,你難道不瞭解一進這條不歸路,沾上的醜陋終其一生甩也甩不掉。」
「知道又如何!情勢所逼,即使人人唾棄,我也得受了。」
「情勢所逼!」他忍不住戲謔道:「難不成又是那種老掉牙的悲劇故事,家庭舉債,償還不起,逼得你不得不賣身。」
「很不幸,恰巧被你說中了。」
他一愣!記憶回潮,慢慢的拾起先前的一些印象,記得水寰的調查報告中似乎包括這件事,只是他無心在意,也就不曾仔細研看過。
「你欠了多少!」曾幾何時,他的同情心也學會了運作。
「五千萬。」她苦澀一笑。
他眉揚也不揚一下。
她自嘲笑道:「五千萬這個數字對你這種大企業家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一毛的金額,放也不放在眼裡,但對我們這種升斗小民而言,五千萬可是一筆天文數字,會壓死人的,古人道:一文錢能逼死一條好漢,那種苦……幸運如你,永遠沒有機會嘗受到。」她歎了口氣。
「你進入這個圈子多久了!竟撈不到這個數字。」他很懷疑。憑她的姿色應該綽綽有餘。
她微笑,無偽的姿態找不出任何破綻來。「你是我第一個僱主。」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第一個……薩亦喃喃默念。
步出了宋薔的香閨,迎面的清風吹醒他沈陷的神智,方才彷彿著了魔一般,自找麻煩的徑問些不關己身的問題,驚覺不對想抽身,一字一句卻是人剌剌的深植在心底。
他是否要替她做些事……
「薩亦。」驀然的一聲叫喚,神奇地定住了他的身軀。
緩緩轉過身,薩亦驚訝的迎向一個一年不曾聯絡過的男人。
「魔巖。」太難得了。
那張過分邪魅的俊美面孔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只是藏在碩長體魄下的性格似又加深了幾分,他更深沉了。
「好久不見。」魔巖再開口。
「難得你會主動找我。」薩亦不掩嘲弄心。與他認識二十年,之間與他的對話次數十根指頭都算得出來,而且每回都是處在不得已的狀況下魔巖這傢伙才首開金口,今日竟會主動來訪,著實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魔巖不以為忤的接受他的譏諷,淡聲道:「有件事想找你談談。」
薩亦往前邁步,接受了。「到前面的咖啡館。」
大概是同樣的場面歷經過太多次,薩亦及魔巖對客滿的一樓大廳全體顧客的癡傻注目顯得習以為常,自若的走進。
咖啡館負責經理一見來人,趕忙上前迎接,親自領送兩人來到二樓貴賓室。這家在台灣咖啡連鎖店中位居翹楚地位的知名餐廳,其幕後大老闆正是不良老先生。
「找我談什麼!」坐走後,薩亦無意拐彎抹角,直問。
「別來無恙。」帶笑的臉龐張狂得宛若夜叉王。
「什麼時候學會關心別人!」
「有目的的時候。」
薩亦的拇指和中指交疊用力一彈,笑道:「直說吧,你我之間沒必要插進客套閒話。」
「也對,顯得太過矯作了。」他雙手交握,擱在臉前,遮去了大半邊的表情,只留一對閃動邢光的紫目在暈黃燈下懾魂。「我希望你能夠主動跟老頭子表明願意放棄繼承權的爭奪戰。當然,為了感謝你的成全,薩氏珠寶這支系的產業主控權全數歸你。」
薩亦輕腕笑出。「十億美金來跟一千億美金這個天文數字相交換,這算盤是怎麼撥的!」
「你不願答應。」
「我沒必要和錢過不去。」
「但是你若輸了,不僅十億美金拿不到手,接下來,困擾你的將是身敗名裂。」他不諱言他絕對會報復。
「仍然值得我放手一搏,不是嗎!」
紫陰雙瞳更加闇深,灼灼帶毒,薩亦從容以對,自若的回視。
面對一個被仇恨蒙蔽心智的男人,心中不免歎息,但對他行事不按常理、甚至不擇手段的方式,又深惡痛恨。
自小,三人雖同為不良所養育,但他和水寰都知曉晚他們倆一年時間被收養的魔巖並非是道地的華人,他身上的血液混合著高貴的血統,應該是個皇族後裔,但為何會淪落到被收養的地步,其中緣由他們也止於大概初梗,對於詳細內容原因根本探不出來,唯一明白的不良老人卻又守口如瓶,從未洩漏半句,只要他不肯提,就甭想從它的嘴巴挖出任何內幕來。
「看來免不了叉有一場競爭。」魔巖盡發邪氣。
「期待你能遵守君子之爭。」不過這是廢話。
他笑答:「我盡量做到,回去後替我向宋薔問聲好!」
薩亦一震,但很快的,令人難以察覺的迅速恢復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