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又如何,對她已經沒有意義。不管她扮誰裝誰,對現在的她而言都只是一場討論而已。
伊崎忽然探出手指,在她嫩頰上點了點,倏地,兩指掐她臉皮,一扭,她卻毫無反應。
沒有齜牙咧嘴的哇哇喊痛,倒像抹幽魂似的毫無生氣。
「看來我不用殺妳,妳就已經死去了。」她完全沒有阿回的反應。
她螓首垂得更低。
「走吧。」他突然把她拉起來。
「做什麼?」季粲黎雖驚恐卻也無法反抗,這是她該受的懲戒,他要帶她去警察局授案了吧?
「跟我來。」他拉著她出門。
「去警察局嗎?」她沒救了。
一踏出家門就發現清晨的天空湛藍無比,對著大地揮灑出一片寧靜景致。然而,如此良好的天氣卻救贖不了她,晦暗的心情早已淹沒了一切。
「你要帶我去哪裡?」伊崎親自開車駛向市區,途中曾經過警察局,但他並沒有停車把她送交警方,車子一直往市郊方向行去。怎麼,他打算親自動手,將她毀屍滅跡嗎?「為什麼不在警局前停車?」
「妳很急迫?」她不斷催促他快些把她丟進牢中。
「早死早超生,我不想老懸著一顆心。」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要不要再這麼折騰她了。
「好,我成全妳。」在看見前方有警局時,他慢慢停下車。
季粲黎深吸口氣,閉了閉眼睛,微側身,準備打開車門。
「等一等。」伊崎突然的制止讓她呆住。而她才呆滯一秒鐘,他又踩下油門將車子駛離警察局。
「你是什麼意思?」她錯愕到不知該怎麼走下一步了,他在玩什麼把戲?
「沒什麼,我剛剛只是在嚇唬妳!」伊崎饒富興味地笑開來。
「嚇唬我?!杏眸瞠得大大的,嬌顏是滿滿的不可思議與不解。
「瞧妳誓死如歸的表情,真是可愛透頂,太有趣了!」他縱情大笑,那笑意竟然使他看來俊美到了極致。
她有瞬間的恍神,但很快地就被怒火給淹沒。她不敢相信,他居然一路耍著她玩?!他到底是想做什麼?
「你這個壞胚子,嚇唬我很有趣嗎?嚇得我的心忽高忽低的很好玩嗎?你為什麼要這樣欺負我?為什麼?」她吼道。不必再去巴結他,也不必再有上司與下屬的界限,都已經撕破了臉,她對他說話也不用客氣。
「妳那張愁雲慘霧的臉孔很礙我的眼,我希望妳換個表情。」逗弄她很有趣,伊崎難得玩心再起。他有多少年不曾這麼開心過了?這感覺像極了當年在戲弄阿回時的快樂感受。
「你這種作法很傷人。」她已經一籌莫展了,還要被他戲弄,尤其他可惡的笑聲令她好……好羞窘!
「傷人?有傷到妳嗎?瞧妳臉蛋紅撲撲的,也精神許多,不像剛才宛如個活死人,我反倒覺得這逗妳的遊戲很有效果。」她愁眉不展的蒼白容顏讓他看得極礙眼,他不願她臉上又顯現出來。
「惹我生氣也沒用,讓我精神了又如何?我永遠都比不上阿回的神聖美麗。」莫名地,她口氣沖了起來。
「我並沒有拿妳跟阿回做比較。」伊崎不願讓她不愉快,故而斟酌著所說的每個字、每句話。
「你沒有拿她來跟我比較?」緊揪的心房似乎舒坦了點。奇怪,她在做什麼?嫉妒?但又忍不住想再確定一次。「你說的是真的?」
「妳很介意我把妳跟阿回做比較?」
「對。她是她,我是我,不管我跟她長得多麼相似,但我不是她,我有我自己的人格、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決定,我是獨立的個體,與阿回迥然不同。」這樣說得夠明白了吧?
「這樣最好,我記清楚了。」他心情一直很愉悅,轉動方向盤將車子駛進了一條私人道路上,路的兩旁種植著高聳的大樹,濃密的綠葉十分茂盛,構築出一條綠蔭大道。
「這條林蔭大道……」季粲黎腦袋忽然閃過一抹痛,她按了按額角,很快就沒事。
「怎麼了?」他沒有忽略她方纔的異樣。
「沒事。」她的視線已然被兩旁的大樹給吸引去,忍不住驚呼出聲。「這條林蔭大道好漂亮,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美麗的道路。」
「是嗎?」她從未見過?
「路的盡頭是哪裡?該不會是塊墓地吧?」她知道這附近的土地全屬私人財產,向來是不許外人進入的。但伊崎卻一路暢行無阻,想必產權是屬於伊家所擁有。
「墓地?」他忍不住低笑了起來,她的想像力十分的豐富。
「不然你要我參觀什麼?」
「妳到現在還不放心?」她真的嚇傻了。「聰明如妳難道還看不出來,我並不打算送妳進監牢,妳可不可以別再一徑地作繭自縛?」
「你要放過我?!」她欣喜若狂,但轉念一想,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你要放過我,為什麼?無緣無故為何不計較我偷機密的行為?要知道我犯得可不是小罪。」
他笑而未語。
「還是,你準備抓住我的小辮子好以後勒索我?」
「妳要這麼想也可以。」他不以為意,停下車,望著她尷尬的小臉。
季粲黎忽然覺得自己極可笑,拼這什麼理由。伊崎何必勒索她,她有什麼東西好值得他勒索的?她一無所有。
「看看前面吧。」伊崎指著車窗外。
她循線望過去,驚呼出聲。
「這是.....好漂亮的花圃。」她傻眼,被萬花吸引而立刻衝下車,快步投身進入花團中。
特意植栽的花草形成繽紛明艷、萬紫千紅的景色,曲折的小道讓賞花者得以置身其中,享受被萬花包圍的滋味。
微風拂動著,吹起了幾片花瓣,恰巧飄落在她的短髮上,讓臉色仍顯蒼白的季粲黎在麗景下顯得青春動人。
「好美哦!」她讚道,如果能在花園旁建造住的小窩,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事。
伊崎走到她身畔,細看著她甜美的神態,思緒翻湧著。
她,總是莫名地吸引他全部的目光、全副的注意力。
「你為什麼要栽植這麼一大片花海呢?」不知他心思的悸動,季粲黎傾身嗅了嗅花朵味,好香。
伊崎應道:「花園的位置原本是一棟三層樓的別墅,但四年前被大火焚燬燒盡了。有人不忍心放任這塊土地荒廢閒置,於是自作主張把它弄成了花圃。」他甚少前來,這些美景全是莫桐一手栽培出來的。
「原來如此。好可惜哦,別墅被燒掉,損失的金額一定相當龐大吧,燒掉……被火燒掉……」她忽然憶起伊崎曾經提過,阿回的一切都被大火燒燬,難不成……阿回以前就住在這個地方?」
他沒答腔,摘下一株花兒,遞給她。「送妳。」
她僵了僵,搖頭,退後一步,道:「不,我不收。」
伊崎盯望著她的嬌容,一瞬也不瞬。
「這是我第一次送花給女人,妳拒收?」就連當年的阿回也沒有收過他送的花束。
她再搖首。
「我不收,我沒有身份收你的花,我不是阿回。」在阿回的陰影下,在這處充滿阿回回憶的地方,她沒有義務也沒有興趣再去混淆伊崎的心神,她更不想重蹈那日在公司套房被誤認的戲碼。她莫可奈何,卻一次又一次地成為阿回的替身。
深眸湧現光彩,半晌,他緩緩笑開來。
「妳叫季粲黎,這朵花是摘來贈送給季粲黎,不是阿回。」他平靜地再道:「那晚,妳痛罵阿回的舉動讓我清醒了些。」
她無措了。「你積怨了是嗎?你氣到現在,所以現在想盡辦法要報復我?」
「不,是謝妳。」
「謝我?」晶亮的水眸充滿著疑惑,對上他的雙瞳,兩簇堅定的目光撼動著她,她心驚地垂下粉頸。「你要謝我?我只是一個小人物……微不足道的女生,怎麼……怎麼有這份資格被你感謝……」她哪裡受得起?尤其她又背叛過他。
「是想謝妳。」他掬起她的下顎。
四目相視,她被他的眼神給糾纏住,喉嚨變得緊緊的。
不由自主地,他將她圈入溫暖的胸膛中。四目相對,恍若深潭的眼波,只有她的影像,僅有她,不是別人,是季粲黎。
「我……」她說不出話來了。無法制止視線的交纏,無法阻止彼此的唇片慢慢相觸,輕輕地貼合起來,柔柔地吸吮著。
四唇相貼的剎那,她恍若聽到了血液的澎湃聲,她更聽到心跳頻率逐漸加快的衝擊力道。
他的舌開始侵略,探入了她的唇內,她沒有拒絕,反而閉上眼,更貼向他,承受著他的掠奪。
吻加深,身子輕飄飄了起來,神智在虛幻中漫遊著。此時此刻兩人只想放縱地享受彼此的甜蜜滋味。其它事,等清醒後再思索、再懊悔吧!
吻終於停止,她水眸微閉,不敢看他。
伊崎的眸心十分明亮。季粲黎總是輕易地就能牽引住他的思緒,盤據著他的心弦。
許久後,狂跳的心跳速度慢慢和緩下來,急促的呼吸也回歸平靜。回到了現實層面,有些事她不得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