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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連清她沮喪地長歎口氣,她真的沒有再與父親爭辯的力量,她現在所想的全是如何去跟夏嚴寒解釋!解釋這一切…… 她搖搖頭,帶著沉重的身軀,腳步虛幻的拉開大門—— 她突然閉上眼睛,期盼眼前所見的是幻影…… 石鴻宇則驚愕的張大嘴巴,無法言語。 只有藍耀焜一派悠閒地貼坐在沙發內,面泛淺淺微笑——是志得意滿的笑容。 現場靜的連根針掉落地面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夏嚴寒整個人呆呆的立在原地無法動彈,他只覺得麻木像傳染病一般從他的頭頂上灌落下來,一步一步快速地吞沒他的臉龐、頸子、身體、四肢,一直往下延伸至腳底,甚至麻痺他的所有神經,他的身體冰冷如雪,僵直的身體宛如泥雕像。 此時的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正常,否則他怎麼感覺踩在腳底下的都變得虛無飄渺起來,自己彷似隨時都會跌落地底深處摔得粉身碎骨。 如果這場天衣無縫的戲是藍家人設計出來的,那他們是成功了,他們是擊垮了他的世界,把他整個人毀滅殆盡,連他的意識都被他們整個抽空了,他們是贏了。 他眸中散發出的悲哀叫她心顫,藍苡情的震驚其實並不亞於他,她作夢都沒想到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她回頭看見她父親一臉的竊笑,不由得疼痛鑽心,這一幕又是他的精心傑作——這下子她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面對那雙悔恨交加的不信任眸子,面對毫無生氣臉孔的他,她試著努力去解釋。「嚴寒!事情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個樣子,你聽我解釋……」 「不用說了!」他的視線穿透她,無視她的存在,靜靜的走近藍耀焜,淡淡地問上一句:「那把火是不是你教唆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麼樣?」他斜睨著他,悠哉地點上雪茄,說:「可別怪我沒警告你,在沒有證據以前,你可千萬別隨便冤枉人。」他閒閒地說著。 「你我心裡有數,那就夠了。」輕輕地如遊魂般,他慢慢的飄出藍家,至始至終都沒再看藍苡情一眼。 看了又有何用?他能說什麼?當初復仇心切的人是他自己,最後放棄報復的人也是他自己;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是他自己傻,是他自己心軟,被她的虛情假意給打動,這些全是他自己的決定,他去跟她吵只不過徒增笑料而已,夠了!何必再去自取其辱。 「不!」藍苡情狂喊一聲,隨後追上前去,說:「別走!」她不顧一切環抱住他的腰,說:「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確確實實不知道事情怎麼會演變到這種地步,相信我,我絕對沒有預謀,你聽我解釋行不行?!」 他用力扳開她的手,回頭正視她,眸中沒有烈焰沖天的怒火,有的只有陣陣冰寒,他覺得自己好疲倦,然而身體上的倦意怎麼也抵不上心靈的創傷;這回,他真的被徹底打敗了,他累了、倦了,疲憊的不想再去想過去、現在,和未來。 他那神情呆滯的面孔將她的心撕成粉碎,他虛弱的聲音無邊無際地飄蕩著,沒有一絲一毫的熱力,感情不再。 「我和你一樣,也不知道為何你我之間會變成這樣子,可是我卻很清楚,我是那麼的相信你,不顧一切的信任你每一句話,但相信你的結果竟是得到背叛的下場。」 他走了,毫無眷戀的轉身離去,有好幾分鐘,她只是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發呆,淚水滾燙地爬滿她的臉頰,冰涼的風也湊熱鬧似的撲上她的淚臉。 她揉了揉眼睛,淚水卻一波接一波的接踵而至,滴落胸襟,沉重無比。 她雙臂環抱住自己微微發顫的身子,怎麼也溫暖不了打自心底深處湧上來的強烈寒意。 石鴻宇遞上手帕,自責的無以復加的說:「我很抱歉!這全是我起的因,要不是我多嘴,也不會造成你們今天的誤會,苡情,請你原諒我。」他激動地道:「要不這樣好了,我現在就去找夏嚴寒,我去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訴他,他明白後不會再怪你的。」 「沒用!他不會相信的,他永遠都不會再相信我們的解釋,他被傷得太深、太重了。」她絕望的猛搖頭。 「都怪我,要是我當時不自作主張向你父親說出真相,今天就不會發生這些事,全是我是錯,我的錯!」他懊惱地拍著自己的腦袋,說:「苡情,相信我,我絕對沒有惡意,實在是因為——因為當時我到處都連絡不上你的人,在情急下,以為你又出了事,才違背你要我守口如瓶的承諾,把真相透露給你父親知道,天啊!我萬萬沒想到這一個舉動竟然是在幫倒忙,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不要說了!求你別再說了!」藍苡情崩潰似地猛搖頭,淚痕狼藉。 「苡情……」石鴻宇猶不死心的問道:「請你告訴我,我該怎麼樣補償你,我要怎麼做才能化解你跟他之間的誤會,請你告訴我,我會全力以赴。」 「不要,也不用,真的不要……」她心亂如麻,沒有心思去思考這個問題。 石鴻宇拳頭一緊,失去理智的重擊他身旁的一棵大樹,一下間,血流如注,但這點點滴落的血並不能洗去他的罪過,他破壞的是一樁美滿的姻緣。 「老總,你別這樣。」藍苡情從迷亂的神智中驚醒,用自己的手緊緊包握住他受傷的拳頭,說:「你沒錯,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別這樣責備你自己,別這樣……」 石鴻宇緊抿著唇,不發一語。 「我知道你出自一片善意,也知道你是關心我,你當我是你的好朋友,你不願意見我受傷害才會出此下策,你的出發點是為我著想,我又能憑那一點責備你呢?!拜託你別再怪你自己好嗎?拜託!」 「苡情……我……」 「好了!什麼都別說了,我送你到醫院去,你的手得包紮一下,我可不想看我的好朋友因撞樹而流血至死。」 「那夏嚴寒的事怎麼辦?」他楞楞地問著。 她拭去臉上的淚痕,用力的吸吸鼻子,說:「我不會那麼容易屈服的。」她明白自憐自哀於事無補。「我不要自己被這種莫須有的誤會打倒。」她的雙眼重新綻放光亮的說:「這麼多的波折不都一一度過了嗎?這回也一樣的,我相信一定有讓誤會冰釋的辦法,一定有的。」 繡芙蓉2003年11月1日整理製作 哈!哈!可笑之至,滑稽至極——自己鬧出的是怎樣的一個荒唐大笑話!大笑話……自己從頭到尾只是一顆被利用的棋子,被她操縱在手中,隨著她的舞動前後左右擺盪,等到沒有利用價值時,她輕輕一鬆手,自己立刻被踢出局外。夏嚴寒心裡苦澀地想著。 他將琥珀色的酒液一口灌入口中。 為了這位他傾盡生命去愛的女人,他拋棄背負在身上的使命,迎合她的所有要求,換來的卻是再一次的傷害,她聯合她的父親、她的密友——密友…… 心頭一擰,他使盡全力捏握手上的玻璃杯,脆弱的酒杯應聲而碎,片片碎玻璃自他手掌心中滑落下來。 在場的酒保個個目瞪口呆,楞楞地站在原地,幾乎同時間的一塊搖頭歎息!這位多金的客人,一進門,手一揚——大手筆地包下整間PUB,從下午三點鐘開始自顧自地喝著店內的烈酒,直到現在,天色已從白天轉為黑夜再轉成濛濛亮。 他不在乎手掌心被碎玻璃所劃出的傷而帶來的疼痛,因為這種小小的傷痕再多也比不上心口被狠狠刺傷的椎心刺痛和折磨。 忘了吧!徹底忘掉這段惱人的情感,也揮別這個令他生不如死的名字,忘了吧!他對自己大吼著…… 再次拿了只酒杯,注滿它,一口飲盡,就讓酒精侵蝕掉他的理智、情感,封閉有關她的所有記憶。 「先生,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不只會醉人,還會傷身。」PUB的酒保終於看不過去,上前好心勸解。 半趴在吧檯上,夏嚴寒露齒一笑,卻比哭還難看。「我沒醉,我清醒的很,你曉得嗎?人家都說一醉解千愁,我想傚法,我想灌醉我自己,但有誰能夠告訴我,為什麼我喝了那麼多的酒,依然還記得那個女人,還記得……」他又喝了滿滿一大杯。「我真的很想醉,真的!可是我醉不了!醉不了啊!……」他撫著難受的胃,裡頭有無數灼熱的液體在洶湧翻攪,終於,他吐了、嘔了,但神智依舊明朗清醒。 失去平日的神采飛揚,也失去往常的精明幹練,他捉著上前勸解他的酒保,沙啞地喊道:「我很傻對不對?我讓她闖入我的心扉中,我不顧一切地愛著她,但她拿什麼回報我——她耍我,因為我踏出這錯誤的一步,注定了我和藍耀焜的戰爭已輸了一大步,我錯信她,愛錯她,可是我更恨、更氣我自己,居然會去相信她。」他神情激動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