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戒備,且不斷四處梭巡──風聲沙沙,晃動的樹葉搖晃重疊,隱去大半陽光,逐漸黯淡的光線讓現場氣氛顯得相當詭譎!
倒是那股殺氣一直沒有褪去,反而徐緩地蔓延過來,意圖罩住她。
邀君寵屏氣凝神佇立在原地不動,跟對方比耐力,她不信那個逸出強烈敵意的神秘人不現身。
果然,未久之後,一個全身黑衣勁裝、戴著黑色墨鏡的男人慢慢從濃密的樹叢中一步一步走出來。
邀君寵不急著開口,沈默小心地注視對手的一舉一動──來人肯定不是簡單人物。
對峙半晌,那男人終於先開口。「小妮子年紀輕輕,倒是智勇雙全,連我的氣息你都聞得到。」他言語間有著對自己的信心。
「為什麼跟蹤我?」她小心翼翼地詢問。
他綻出猖狂笑意。「因為你才初露臉,就連挑了兩樁震驚社會的大案件,我很佩服!
所以特地前來拜訪你。「
拜訪她?
「你是那群走私販子的幕後主使?」她不得不做如此懷疑,雖然這兩宗大案並未發現有人在背後操控,但是這個來意不善的男人一出口就挑開內幕,想必也對這兩次的走私案有著相當程度的瞭解。
「我雖然不是主使,不過就是知道內情。」
這個男人在打哪門子啞謎?
邀君寵更加謹慎。
「你能掌握到我的行蹤,可見你也非泛泛之輩,又或者──你就是『幽冥組』的成員。」這張生面孔並不隸屬台灣幫派,但他所散發的氣勢又說明他是領導一方的人物,所以她才大膽提出這項臆測。
男人哈哈大笑。「果然是聰明的女孩,難怪你能在危險環境中生存的極好,確實是有兩把刷子。」
「我也同樣意外,」她緊盯住他。「『幽冥組』的成員竟然會主動現身。」
「不現身不行哪,如果要確定我們『幽冥組』能夠在台灣順利活動,首先就得殲滅最大的敵人──『俠客居』。」
「你確定我跟『俠客居』有關聯?」
「我觀察你好一陣子了,雖然沒有證據證明你跟『俠客居』有關,不過你的行為模式倒是和我交過手的俠客人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所以不管你是或不是,我都必須搶快一步下手毀掉你。而你現在落了單,正是最好的機會。」黑衣男子猙獰的一步步走向她,摘下墨鏡後,又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邀君寵。「雖然你長得如此漂亮,只可惜,命不長!」
「長」字一下,他旋即出手,掌心握著的是一把利刃。
她避過,也出手反擊,打鬥中,她右手不得不鬆開衣襟,被撕裂的布料理所當然無法遮住她細緻的肩膀,如玉般的肌膚無可避免地顯露出來,也把那個黑衣男子的色慾給逼出來。
他雙眼發直,淫笑出聲並且攻擊的更凶、更猛,過招間,他的雙手甚至很故意地往她露出的肌膚探去──邀君寵又氣又恨,紫色飛刀一夾上指縫間,預備射出。
哪知那個黑衣男子居然不怕死似地直直朝她迎面撲來,嘴角浮掛的色相,骯髒到讓她大吃一驚,反射性的躍後一步。
到底真如「白主」所言,她對敵經驗仍然略顯不足,那個黑衣男人的動作是故意的,他製造了個陷阱,讓邀君寵退閃一步,不免失神的一剎那,就利用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朝她揮出一團白灰。
邀君寵來不及避開,吸了一口,濃重的暈眩感突然襲來──糟了,是迷藥。
煙灰入鼻後,她立即感到渾身乏力,身子搖搖欲墜地扶住樹幹,強撐僅存的力氣想逃出這裡,但黑衣男子猙獰的臉孔卻愈靠她愈近。
「你逃不掉的。」他邪笑,一步一步走過來。「不過在你死去之前,我准許你再為『俠客居』盡一次義務,聽說你們是最喜歡做善事的,那麼你就讓我快樂一下,完成你此生最重要的任務吧。」他伸出手要抓住快暈厥的她。
砰!
完全意外的一聲槍響把那黑衣男子嚇了一大跳!讓他以為其它的俠客人適時出現,來不及細想,他轉身就溜走。
保命要緊。
而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背倚在樹幹上的邀君寵腦袋愈來愈重,整個人昏昏茫茫的,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只知道自己沈重的身子已經軟軟栽倒下去了。
應有諾死命拖著受傷的右腳及時圈住她下滑的身軀,焦急的臉孔就在她即將閉上的眼前不斷晃動。
怎麼又是應有諾?
邀君寵實在不敢相信。
怎會又是他?
這個陰魂不散的男人。
真教人……教人……莫可奈何呀。
無奈的歎息成為邀君寵最後的動作,緊接著眼一閉,倒進他的懷抱裡。
第七章
「她到底要不要緊?」
「別緊張呀。」
「到底是怎樣,你倒是快說呀……」
耳畔邊一直不斷響著嗡嗡細語,他們說了些什麼,她總是聽不清楚,頭好重,身子一絲氣力也沒有。掙扎好半天之後,慢慢回籠的思緒才讓她確定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其餘的,她還是一片混沌。
似乎又過了一陣子,那些吵雜的聲響才一個個的消失,然後好像全都退走了。
也好,別讓人發現她已經甦醒過來,她也好有時間考量自己目前所處的環境。
她緩緩張開眼睛。
應有諾的臉孔居然出現在正上方。
她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
昏迷前的最後一絲記憶也全部想起來。
「你……」原來,她最後還是得落進他手中,與他之間,似乎成了改變不了的宿命,好像無論她怎麼逃避,最終還是必須與他相遇。
「你醒過來了。」應有諾露出笑容,大大鬆口氣。「幸好,否則我真要把那個庸醫的腦袋給扭下來。」
邀君寵突然又合攏眼睫,不想看見他志得意滿的俊美。
「怎麼回事?你怎麼又……難不成她又昏過去了?」應有諾不明所以,以為她又被迷藥給傷害到,忍著腳上的疼痛站起來。「我得再去叫醫生。」
「站住,我只是不想說話。」她趕緊開口制止他,否則這個男人一定又瘋狂的弄出教人哭笑不得的鬧劇。
應有諾轉回頭。
而她則閉著眼睛不想再開口,直到身旁的床墊凹了下去,應有諾的聲音也同時在她耳畔響起。
「很難受嗎?否則為什麼不想說話?」他關懷地問。
邀君寵再度睜開眼睛,立即撐起身子拉開覆身的棉被,低頭一探!
「你在做什麼……噢,我瞭解,告訴你,原本你身上那件紫色衣服已經換掉丟了,反正也破得不能穿,留著沒用。」
「誰替我換衣服?」
「是……」他不答,鬼鬼而笑。
邀君寵眼光倏冷。
「是你。」她怒責,太明白這齷齪的男人什麼都敢做。
「不是、不是、不是我。我保證!」看她真是惱火了,應有諾連忙道:「是家裡的女傭替你換下的,我沒在場,放心吧,沒經過你允許,我不敢褻瀆你。」
才怪。
她不再理他,移動身子就想下床。
「你要去哪裡?」他再問。
「離開這地方!」說著就下床。
「離開?」應有諾不顧自己腳傷蹦前一步,把她拉回床上,神色也變了!「誰說要讓你離開的!」
「我為什麼不能走?」這傢伙難不成只會用蠻力制伏人。
「當然不能走,休說你欠我一大堆解釋,就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沒資格未經我的同意就隨便離開。」
「救命恩人?」邀君寵難得揚高聲調。
「不是嗎?」應有諾噙著嘲諷,定定瞅住她。「若非我聰明,懂得先回頭到空屋拿來一把槍,然後再鍥而不捨地拚命追上你,你想你這回能夠平安逃過那個奇怪男人的魔掌嗎?」
「你還敢邀功?」她中計還不是拜他所賜,若非他先前過分的行為,又怎會導致這個後果,他竟然還敢以救命恩人自居。
應有諾斂去嘲諷,態度突然變得莊嚴,平添上的凜然,將他妝點的宛如傲不可一世的王者。
「回答我,你現在究竟在做些什麼工作?為什麼會把自己置身在這麼危險的處境之下?兩回了,我親眼看見你跟匪徒纏鬥時的凶險,為此,我一顆心臟幾乎要停下來!」
「關你什麼事?」她直接別開臉。搞不懂他在生什麼氣?她的所做所為與他有何干係?
他索性把自己黏合在她身上,讓她驚呼之際不得不正臉相對。
「當然關我的事,你欠我一大堆債務,我若不好好把事情給弄個清楚,要是你慘遭橫禍,我跟誰追討去。」
「只好算你倒霉。」跟他對峙過太多回,不知是否被感染,她的話愈變愈多。
「沒錯,你要死了,的確算我倒霉,不過呢──」他陰惻惻地逼俯下去,幾乎與她眉眼相貼。「可惜你現在卻活得好好地,並且就躺在我懷中,這個情況注定我可以順利討回債權。」
她嫌惡地道:「你好像很習慣把自己當成種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