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才一個閃神,眼界內的那對儷影突然消失在視線外。哪去了?司寇舞蝶連忙四處搜尋,最後只來得及瞧見他倆結伴消失在林蔭處,並肩而行的背影宛如一對情侶,感覺上好登對……
悵然若失的感受又重重包裹住她的靈魂,突覺身子虛渺渺、心頭空蕩蕩地。
呃!她是怎麼啦?
司寇舞蝶驚悸地拉回失控的情緒。
她在做什麼?她怎麼可以對亢襲天有不舒服的反應,尤其看見他對別的女人好時。
從見面一刻起,她就巴不得亢襲天變成一個知愛、懂愛的男人?怎麼當他開始有這種「跡象。」時,她反倒覺得不開心。
太反常、太不對勁了。
小手倏地握緊成拳,敲敲自己神經兮兮的小腦袋瓜子,想敲掉自己莫名其妙的怪異感受。
有點像逃離似的轉身奔出花園,這回不再跟監視系統玩躲貓貓的遊戲,理所當然給守衛逮個正著。
隨便塞個想透氣的藉口丟給他們,司寇舞蝶這些天來第一回踏出奉天門外,深夜的世界還給人們一個靜溫的空間,卻略顯寂寞。
她絞扭手指,獨自漫步在小徑上,走著、走著、靈魂依然是空空蕩蕩的,不定的心情虛浮飄搖……整個人陷入一團迷離的漩渦中。
連自己走了多少路程都不明所以。
莫名地,道路旁乍起某種奇怪的騷動。
這不對勁的草叢搖晃聲教司寇舞蝶步履一頓,頓足聆聽這異於尋常的響聲。
「是誰?」她所處的地方是屬於奉天苑的私人產業道路,尋常人是不會闖進來的,這條路的前方除了可以遠眺粼粼波光的淡水河外,道路四周則全是半人高的叢草,除非是有心人,否則沒外人會進人。「別裝神弄鬼,出來。」即使方才心神不定,她仍不失機警,
不久,四條高強大馬的男人從草叢中挺直身,在暗夜中築成一道在威脅的高牆,朝司寇舞蝶一步一步跨近。
「你們是奉天苑的人?」司寇舞蝶警戒地盯著他們,音律力持平穩。
四個人一語不發,面無表情的一步一步傾近,終將她團團圍住。
「不對,你們不是奉天苑的成員。」奉天苑人沒必要裝神弄鬼,
「小姐,請跟我們走吧,」四個大漢中,有一個開了口,態度並不惡劣。
「跟你們到哪去?」
「到了目的地,你就曉得了。」
「廢話。」當然到了就知道了。
「小姐,請吧。」他態度恭謹。
「嘿,嘿,我一定要去?」她知道這四個傢伙不好打發。
「請。」
「好吧。」她笑意盈盈,一副很好商量的嬌模樣。四人中其中之一因為她綻露的甜蜜笑容誤認她是屈服了,以至於鬆懈了戒備。司寇舞蝶抓住這機會,俐落地從最鬆懈的一環急掠穿出,拔腿狂奔。
「快追!」四個人見狀,飛也似的急迫。沒多久,那四個腳程疾快的大漢還是追上了她。果然不是泛泛之輩,沒兩下被包圍的情勢又重演。
「你們知不知道這地方可是奉天苑的勢力範圍?」司寇舞蝶機靈的腦袋立即思索出辦法,喘氣警告著。要知他們如果只是一般宵小之徒,應該會懾於奉天的苑的威名,但,他們竟然回道——
「我們知道,所以不便再逗留了。」四人一擁而上,急欲速戰速決。
「救命!」小嘴大嚷,雙拳雙腳也沒空著,司寇舞蝶奮力抵抗四個大漢的接近,而在衝突中,她也發現有點怪異,這四名大漢並沒有傷人的意思,只有擒拿她的意念。
只是她沒意思成為人質。
皓拳再出,卻被人握住,司寇舞蝶使勁一抽,雙腿卻打了個拐,扭了下。
「哎喲。」柳眉一攏,小臉瞬間慘折,司寇舞蝶腳步一個踉蹌,硬生生跌坐在地上。
完了。
四名大漢咧嘴一笑,這下子輕鬆多了,不必費上吹灰之力就可以帶走她。
「別過來。」司寇舞蝶暗呼糟糕。慘了、慘了,這下子準被挾持不可。「喂,你們別過來,別過來……」
「小姐別為難我們了。」
「再過來我可不客氣——」
八隻魔掌哪理會她的警告,下一秒鐘就往她的手腳招呼而去。
「哇!」
咻地,四條宛如閃電的藏青寒光從司寇舞蝶眼前一晃而過,在來不及判斷發生何事時,緊接著四聲高低不同的哀嚎聲調就響徹雲霄,再下一瞬間,那四名魁梧大漢就變成了衰尾小狗,狂嚷的同時也就拋下挾持司寇舞蝶的念頭,有志一同的毅然退去。
這些人雖受了傷,但進退行徑有條有理,分明是受過嚴苛訓練的人才能有的快速反應。
亢襲天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盯著他們直到消失,才又移往坐在地上的司寇舞蝶身上。
他怎麼來了?司寇舞蝶癱坐在地上,小手撫著疼痛的腳踝,沒敢講半句話。
「你回台灣才多久時間,就到處興風作浪。」亢襲天一出聲就是冷聲指陳。
「什麼?你說我興風作浪?」司寇舞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話,
他居然在指責她。
亢襲天冷笑。「不然人家怎麼會找你尋仇。」
「我怎麼知道。」司寇舞蝶無辜得要命,她心煩出來走走,就已經夠嘔的了,哪裡知道還會碰上四個煞星。她沒怪他保全設施太差就已經夠寬宏大量的哩,沒理由還得受他的消遣之氣。「我才覺得奇怪呢!仍然怎麼會這麼厲害?知道我有危險,剛好找到這裡來的?」她隱喻他是否也是只黃鼠狼。
「路過。」亢襲天不為所動。
「是送女朋友吧?」她口氣忍不住更惡劣。
亢襲天瞳孔一縮。
「你在哪裡看見的?」他在奉天苑和覺兒說話的情況竟都落入她眼中。
「反正就是瞧見了,你想瞞也來不及。」她睨著他。「幹麼,男未婚,交女朋友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死罪,你何必這麼緊張。」小手不禁撫著作痛的腳踝。
「奉天苑最忌諱嚼舌根。」
標準的作賊心虛。
「怕我傳出去。」她忍住痛,扯出抹邪惡的笑。「那好,你介紹那位漂亮小姐給我認識,我幫你評鑒,看看她適不適合你。」
亢襲天轉身就走。
「喂,你就這麼走人啦,喂?」
他連頭都不回。
「我怎麼辦?」
亢襲天冷哼,這妮子心念不善,一肚子壞水。
「你腿斷了嗎?」他撂下風涼話,無意在馬路上和她胡扯,這妮子實在聒噪。
「很痛耶。」她愈喊,他卻愈走愈遠。「我在腳踝扭到了,根本不能走,喂,你回來、喂!」但任憑她扯著嗓門又吼又叫,他的身影仍舊消失在彼端。
可惡,居然把她丟在這裡,不睬她。
她怎麼這麼倒楣啊,得跟這個冷面修羅打交道。
好可憐、好想哭,她怎麼這麼倒楣。
算了,不需要他的幫忙,她就不相信自己不行。
忍著痛,用手撐起身子,但還來不及站穩,劇痛又侵襲她的全身細胞。結果又無力的跌倒在地上。
司寇舞蝶凝聚在眼眶裡的水終於滾下來……
貝齒輕咬著下唇,手背拭去淚。一次不行就再一次,她——
咦,奇怪?頭頂怎麼罩上一抹陰影?小臉才抬起,竟和那張鐫雕出的俊美臉孔對個正著,還來不及開口,整個身子就騰空而起;他橫抱起她。
罵她是麻雀,司寇舞蝶不服極了,想回嘴,但一對上他警告的眼神,唯恐他又丟下她,也只能鼓著腮幫子,硬生生吞下反駁的話,莫可奈何地被他抱回奉天苑。
她真是不幸哪。
一想到昨天就又氣、又窘,並且……無奈。
司寇舞蝶望著自己不爭氣的腳踝懊惱透頂,真是沒用,沒用極了。
再回想起自己被亢襲天抱回寢室的一幕;雖說隔著衣料,但也有大半肌膚與他有所接觸,只是一記起那溫暖的男性氣息,透過薄薄的衣服,鑽進她的靈魂深處中,心兒就不受控制的怦怦亂跳,身子還莫名的臊熱起來,衝上腦門的火焰狂燒得令她直想尖叫……
怎麼辦?身子好像快爆炸似的。
快不行了啦,誰來救救她?
一發狠,司寇舞蝶猛地用小手拚命拍打自己的左右兩頰,告誡自己別再胡思亂想些個什麼東東,況且人家已經有女朋友了;對呀,那位看起來脾氣溫馴、外表柔美嫻淑的美麗女性,連冷面修羅見到她都立刻化成溫柔,轉瞬間變成了觀世音菩薩。要說一個人在另一個人面前會有如此驚人的轉變,定然是因為她在他心目中佔有相當地位,沒錯,一定是的,那女孩一定是他的女朋友,她的推測正確率絕對超過百分百。
真討厭。
然,討厭什麼?又整理不出個頭緒來,現在整個胸臆所瀰漫的,就是煩、煩、煩。
好煩哪!
滯間透頂,司定舞蝶用沒受傷的右腳當支撐,移下床,一蹦、一蹦的往窗戶方向跳過去。
推開無垢的明窗,迎面拂來清晨的涼爽空氣,忍不住深深吸一口清涼,順道也把心頭莫名的煩躁往後拋去。要明白,愈是想不通的道理,愈鑽研只會愈混亂,暫且丟到腦後去吧,況且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蠢事,就放自己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