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言。
她緊睇著他。"至於你,我的目標是讓你愛上我,讓柳絮難看。"聞言,他還是沒說話也沒表情。
曲蕩漾被他的態度給弄得糊塗了。他怎麼不生氣不憤怒,至少該臭罵她幾句吧?
可是他偏偏不說話。
曲蕩漾愈來愈感覺到不舒服,挑釁的人是她,可是難過的人怎麼也是她。
"你嚇傻了嗎?為什麼不說話?"她焦躁不安的大吼。
半晌後,他失望地開口。"到現在你仍然打算出賣自己的愛情,把自己的愛情當作籌碼賤踏,就為了賭一口氣、你認為值得?"他抑鬱的痛心緩緩漫開。
她打了個哆嗦,不自禁地雙手環胸,好似這樣就可以溫熱點!"值……值得!我當然覺得值得。"可是聲音不再理直氣壯,彷彿她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尊嚴,才硬拗出這種對白。
他笑了。
曲蕩漾胸口一緊。
"你……你又來了……你又再取笑我了,你——"她咬牙迸話嘶嚷道。"我最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的表情了,好像什麼事都被你看透,然而真是這樣嗎?你到底是把我當作猴子耍、還是把我當成正常人看待,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忽然撲上前,莫羽翼沒料到她有此舉動,一個顛簸,兩人雙雙倒臥在床褥上。
她的嬌軀疊在他上方,臉對臉,兩人鼻尖距離只有一公分,身體僅隔著薄薄的布料,隨著呼吸,她婀娜的曲線與他剛毅的線條密密貼合在一塊。
"你曉不曉得愈這樣我愈想看透你,我不要再處於劣勢了!"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回答我,柳絮跟你上過床沒?"他目光如火如炬,呼吸平靜正常。"你認為呢?"她咬牙,軟玉溫香,他居然想當柳下惠,這是對她最徹底的侮辱。
"有吧,否則她怎麼可能對你死心塌地,至死不渝呢?"她壞道。"倒是我想瞭解她是怎麼勾引你的,柳絮應該是個木頭娃娃吧。"她的小腿故意在他長腿上磨蹭,男人嘛,只要有人肯投懷送抱,哪有不接收的道理。"告訴我,她有這樣做過嗎?"她的小手摩娑他的胸膛,誘惑地游移著。"還是這樣做過?"她柔軟的豐潤足夠喚醒男人的熱情,可是在明瞭她根本是被恨火蒙蔽理智所做出的荒唐行徑時,只有憤怒。
"你的挑逗只是在貽笑大方。"他嚴峻地指責。
"你!" "可悲,你還是學不乖。" "莫羽翼!"曲蕩漾氣惱地要跳起,但莫羽翼一手按住她的後腦,一手扣住她的纖腰,驀然一個翻轉,形勢逆變。
他壓住她,目光極冷,過分平靜的冷調其實是火山爆發前的預兆。"你往後別再玩這種花樣,無端賣弄風情只會便宜男人,你依然掌握不到任何籌碼。"她臉刷白?
"聽明白沒有?"他殘酷地教訓她,否則難保她不會為了報仇拿自己的身子去當手段。
身子被他制住,根本無法動彈,她確實被他嚇壞了。受創的小臉撒到一邊,暗自生氣。在他眼前,她永遠是個笑話,永遠無法掌握到主控權。
好累!
她好失敗。
疲憊中,莫羽翼移動身體,不再壓制著她。而再無力氣的她倚靠在他懷中,動都不想動。
漸漸地,她感覺到他寬闊的肩膀、均勻的骨骼、修長的體態、舒服的氣息,均以護衛者之姿在包圍她。
不斷從他身上滲出的溫暖像絲線,慢慢地在她心口圍繞,她僵硬的身子也漸漸放鬆下來,竟然沉醉在他的男性魅力下。
"羽翼,難怪你叫莫羽翼,你這雙翅膀,的確會帶給人安心。"在半睡半醒間,她忽然吐哺一聲,低低道出這句話。
莫羽翼聽見了,垂眼看她,卻見她閉上眼,在他懷中舒服地睡去。
第八章
"不管如何,你們一定要把曲蕩漾那丫頭給我挖出來不可,哪怕是天涯海角也得把項鏈給我追回來!"柳錯空怒火狂燒,自他從保全人員口中聽到形容竊賊的長相時,他就確定偷走項鏈的小偷一定是曲蕩漾!他派人去索討,但好不容易找到她新的租屋處時卻又晚了一步,曲蕩漾已經離開。
"聽見沒有,你們找不回項鏈,就休想拿錢,我一毛錢也不會付的!"咋一響,柳錯空掛掉電話,氣急敗壞的他激動得令人不敢接近。可惡!太可惡了!曲蕩漾那丫頭竟然敢潛進"柳園"偷走絮兒的遺物,她打算做什麼?拿去變賣嗎?那種丫頭很可能會做出這種齷齪事,那顆藍寶石可是稀世珍寶呀。"要是讓我知道她把絮兒的寶貝拿去變賣掉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她,一定不會——" "放心吧,蕩漾並沒有把項鏈賣掉。" "誰?"驀然闖進的磁嗓讓柳錯空驚愕地跳起來!一時忘了他的狠話,急急回頭,當看見來人竟然是莫羽翼時,一張老臉更是忽紅忽白。"是你——怎麼會是你?你居然來了,你竟然敢出現在我面前!"他實在太訝異了!他確定莫羽翼人在台灣所以下達追殺令,可是萬萬沒料到他居然膽敢在他面前現身,而且還是無聲無息的就闖進"柳園". "你是怎麼闖進來的?"自從曲蕩漾這麼一鬧之後,他已經把保全系統改善得更加完備。但竟然又讓他如人無人之地,該死的,全是一些混帳!
莫羽翼頷首道:"很抱歉,沒有經過您的同意就私自闖進'柳園'來。" "你、你——"柳錯空憤恨的眼瞪凸了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理論。
"再則,拖了兩年才來見您,莫羽翼一併跟您道歉。"他清楚柳錯空對他充滿恨意。
這是風涼話,還是誠心的歉意?柳錯空怒極反笑。"道歉?
哈!你以為口頭幾句話就能抵銷你的罪過嗎?沒那麼簡單!" "柳伯父,這兩年多來您過得很辛苦,您削瘦太多了。" "哼!"矯情至極。"不管你說得多麼好聽,也減輕不了你的罪孽,你不必用這一套,我不可能上當的。"這位長者仍然剛愎、固執,這樣的個性跟曲蕩漾確實很像,不愧是父女。
"我明白您不想見我的心情,以及痛恨我的決心,可是我仍然必須見您一面,除了是跟您說聲抱歉以外,還有就是歸還您一樣東西。" "還我東西?"莫羽翼從口袋裡拿出藍寶石項鏈,遞交給他。"這是蕩漾一時糊塗從您這裡盜走的寶物,我特地送還給您。"柳錯空手顫抖,臉色難看至極。"這條項鏈怎麼會落到你手上?" "箇中原因,恕我現在不便奉告。" "不便奉告?"柳錯空咬牙切齒。"你不說我也清楚,那丫頭找上你了對不對?她曾經親口跟我擱下過狠話,說要擄獲你的心好來羞辱絮兒,她現在果真行動了!可惡、可惡透頂,好有本事的曲蕩漾,跟她母親一個模樣,奸詐無比。" "柳伯父,蕩漾是您的女兒。"他提醒他用詞超過。
柳錯空五官扭曲。"她不是我的女兒,我沒有承認過她。" "但她承認您,若非太愛您,她也不會私闖'柳園",把項鏈給偷走。
"你的邏輯簡直可笑,什麼叫做太愛我,才會闖進柳園偷項鏈?"莫羽翼一針見血地道:"因為她想認您,渴望喊您一聲爸爸,可惜您從來不給她這個機會,教她不得不走向極端。"柳錯空震住,好半晌後才咆哮道:"我是不給她這個機會,像她這種心腸歹毒、愛慕虛榮的女孩,柳家要不起!" "她的歹毒是您逼出來的,至於愛慕虛榮,那是您誤會下的欲加之詞。"柳錯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你……你竟敢這麼說!"他正色道:"柳伯父,當蕩漾偷走這條項鏈鏈時,您知道她第一個念頭是什麼嗎?" "還有什麼,不就是想辦法要去換錢。"柳錯空想都不想就定她罪。
"不!"他搖頭。"她從來就沒有這麼想過,即使她經濟拮据,也從來沒想要把這條價值不菲的項鏈拿去變換好換取金錢享受。這條項鏈對她而言其實是一種諷刺,同樣是女兒,您視柳絮如命,卻把她當成是陌生人……不!比陌生人還不如,在您尚未瞭解她之前,不僅把她定了位,還是最不堪的一種。所以,她偷到項鏈之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把這條項鏈給丟進大海,讓您永遠找不著它!"柳錯空臉色大變!
"她怨!同樣是女兒,卻有天壤之別的際遇,其實您若願意好好跟她談一談,或許會發現她和您想像的完全不同,曲蕩漾是個好女孩;她現在的偏激不過是來自於您的漠視,因為她愛您這位父親,她今生唯一的念頭不過是想喊您一聲爸爸。"柳錯空緊握的拳頭不斷顫抖著,喊爸爸、喊他一聲爸爸;腦中無端想起跟她的一段對白:我什麼都不要,只要父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