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就該走。"他間接承認趕她離開。
"你也真是的,我看她根本還沒說完呢。"遠遠地,看見他表妹滿臉的不甘心,卻不敢靠過來叨絮。"你就讓她說嘛,我也很想知道我跟沈默之間的差別到底有多大。"
"不必再聽了。"他微慍。
她好笑地。"奇怪,我都不介意,你在緊張些什麼?"
緊張?
冷無肅愕然地望著她,她那對水汪汪的大眼睛閃爍著不以為然。
打從相遇以來,堂可可從來不為被錯認而對沈默有任何的憤怒或不滿,相反地,她欣賞沈默,甚至認為他對沈默癡心是理所當然。
她唯一且堅定的一件事,就是——他快快滾離她身邊。
"跳支舞。"冷無肅倏地留住她的身子,緊握她的手,適時揚起的音樂演奏掩住他的煩躁——不想看見堂可可對他無心的事實。
他強迫她舞動,更阻止自己惡劣的情緒外露。
"喂——"堂可可拙拙地不知如何跨步。
"別說話。"他無理的阻止她開口。
她腳步跟不上,唉呀,旁邊已有人抿唇偷笑了啦。
"冷無肅,我不會跳舞,你別讓我鬧笑話了好不好。"她不管,再度開口抗議。
他卻把她鎖得更緊。"我會帶你。"
"不要啦!"多麻煩呀,她頓步。
"你必須學,舞步並不難,況且以後你會常常參加類似的派對。"他無理地強迫她,一股不願鬆手的決心竄上心間。
她咬住下唇,無奈下只好隨著他的步伐移動,嘴巴卻冷冷地諷刺道:"真是的,原來這就是上流社會的生活,有夠浮華靡爛的。"
"人生苦短,讓自己過得快樂並不是罪過。"他沒被她的諷刺激怒。
"我不是憤世嫉俗,我只是覺得自己並不適合留在這種'繁華生活'裡。"她提醒現實中的她只是只醜小鴨。
"你適合的。"他用一種彷彿認識她數十年的口吻在對她洗腦。"這些年來,你不是一直在追求隨心所欲的生活,要是有好的物質環境供你揮霍,讓你不必為五斗米折腰,那麼何樂而不為。"
她狐疑地抬眼。"你在慫恿我墮落。"
"這不是墮落,你仔細想想看,只要跟我在一起,你就可以得到一筆巨款成立基金會,再也不必去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從此光明正大地去幫助你想幫助的對象,這樣豈不是更美妙。"他打算把堂可可從所謂的"俠盜集團"中剝離。
她美眸一瞇,黠光四射。"喔,我懂了,冷無肅,你現在想運用你的財富來引誘我上當對不對?你打算賜給我物質,但前提是我必須套上冷家的枷鎖,如此一來我就成為你的奴隸,也只能聽候你的差遣。而且我還必須取悅你,否則你大少爺一個不高興,就會馬上收回賜給我的財富。"卑鄙的傢伙!
"你是這樣看待我?"情緒沒有波動,性感的嘴唇反倒勾起玩世不恭的淺笑。
這既是冷無肅令人膽寒的地方,無波無痕的反應,虛幻得像極幽冥,然而卻又有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篤定。
她有些狼狽地強調自己的論點。"沒錯,我就是這樣看待你,我不敢相信你會愛我愛到無怨無悔的地步,我更不認為你這一輩子只會專注在一個女人身上,或許你會用沈默的特例來反駁我,但是我認為那是因為沈默的早逝才有辦法獲取這項殊榮,要是她現在仍然好端端地活著,幾年後你照樣變心。"
"你當我是負心漢?"
"你的條件是負心漢的絕佳範本。"
他幽幽地笑了。
"既然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你只好下賭注吧,賭我會把你困在身邊一輩子。"深邃的眼眸凝聚佔有的風暴。
堂可可重重一跺步,不再舞動了。"說來說去,你就是不肯放過我,只是你認真想過嗎?你是否能夠忍受我?終究,我不是你心目中的完美女神,我是個缺點難以數盡的壞女孩。"
"我知道你是堂可可。"他很清楚的,從來沒有這麼清晰過。
才怪,他總是把她跟沈默混在一起。
她只好再耍計謀。
"堂可可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你現在可要仔細看清楚了。"她突然邪魅的撂下戰書。
"你想做什麼?"
"你就睜大眼睛看著吧!"她掙離他,飛快地往人多聚集的地方擠進去。
第五章
纖淡的身影在賓客間穿梭,利用客人看見她時那一瞬間的失神,她施展偷兒的技巧,摸走值錢的皮夾。
冷無肅退站到一邊去,悠然地點起煙頭,淡淡吐出白霧,並沒有阻止她的行為。
堂可可在激怒他,他明白的!
瞧他無動於衷。好,那就把事端擴大,讓冷家的親朋好友見識見識何謂"黑暗的沈默面",也讓眾人恥笑冷無肅挑人的眼光。
主意一定,她迅速繞到花園的另一隅去,正欲下手時,後腦勺上方卻傳來一道調侃的清笑。
"怎麼,你打算讓冷無肅下不了台嗎?"朗朗清音有著頑皮的調侃。
聲音貼得好近,堂可可嚇一大跳!有誰能靠她靠得這麼貼近卻沒有被她發現?
堂可可迅速回頭。
"你是誰?"來人是個高大的年輕男子,斯文臉孔看起來極為和善,只是眼鏡下的眼瞳似乎不斷閃爍著奇異光采,彷彿伺機在等候加害人似的。
男人溫和一笑,道:"我是認識冷無肅的人。"
有答等於沒答,堂可可滿懷戒備再問:"你瞧見了我所做的'好事'了?"她身上已經藏有兩份戰利品。
"是瞧見了。"
她不善地抿了抿唇,道:"好,接下來呢?歡迎你嚷嚷,讓眾人盡知。"她鼓勵他掀底,這樣才有好戲可瞧。
男人笑了笑,卻搖起頭來。"放心吧,我不會聲張的。"
"你不會?"她一愣。"為什麼?"
"何必多此一舉呢。"他意寓深長地道。
堂可可暗自懊惱。"或者說——是冷無肅的朋友,願意袒護他,不願讓他丟臉。"
"不!你弄錯了,我不是冷無肅的朋友,我不揭發你只是因為我認識他。"
拐彎抹角的說法究竟想表達什麼?真是的!也不乾脆明說。
"無趣。"堂可可嗤了聲,不想再同他糾纏,搞砸派對才是正事。
哪知男人的警告卻又再次傳來,止住了她離去的步伐。"堂小姐,你真的不用麻煩了,到頭來你還是白費心機,你的計劃根本就行不通,就算你把這場派對鬧得雞飛狗跳,讓他變成千夫所指,他照樣無動於衷,冷無肅還是不會放開你的!"
一針見血的說明讓堂可可僵住,她回過身,緊睇住他。"你知道我的目的?"
"我一直強調我認識冷無肅,只可惜你似乎聽不進去。"男人笑得挺頑皮。"好吧,算了算了,我再把話說清楚點好了,我不僅認識他,還曾經跟他交手過,所以他的個性我一清二楚,這也是我為什麼說你不會成功的依據。"
這番話引起她莫大的興趣。"你跟他交過手?"
"是啊。"
"結果呢?"
"我敗在他手下。"男人脾氣好得很,大大方方承認。
難得有人願意承認失敗,當下堂可可對他的印象完全改觀。
"那麼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何而輸?"要能問出原因,勝利在望了。
他的眼神突然落在遠方,微帶苦澀地道:"我是輸在'執著'這兩字上頭。"
"執著?"她表情虛靡,如果輸在"執著"兩字身上,也意味著她無法翻身,因為現在的冷無肅就是使用"執著"兩字在禁錮她。"怎麼辦?他目前就是處在偏執的瘋狂狀態下耶。"她懊惱得不小心吐露出心事來。
男人一笑。"我知道。"
"你又知道了?"這倒奇了?"而且你好像在偷笑呢!"他漸漸地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目光在瞥她。
"事實上是挺有趣的嘛。"他不諱言,但也在她變臉之前連忙給她點意見。"你先別生氣,聽我說,其實要離開他也不是不可能。"
"你有辦法?"她大喜,不過沒有表現出來。
"我是有個辦法,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去執行而且。"
"說來聽聽。"
男人神色一整,揚著正經又凝重的口吻一字一字道:"我相信只要你比他更狠心、比他更堅決,你就一定可以離開他的控制。"
堂可可下巴差點掉下來,這啥鬼撈什子意見能不能說是狗屁一堆。
"別以為我在說廢話,倘若你有一絲絲的捨不得,你就輸定了。"他有意地嘲諷著,也在刺激她。
堂可可慢條斯理地把手環在胸前,玩味地說著:"我總覺得你似乎也在期待我能快點離開冷無肅?"
男人眼中閃過一抹激賞。"噢,原來你也有這種感覺啊。"
堂可可虛應地揚揚眉。"而且你不安好心。"
"我不安好心……"唇邊的笑意凍結住,須臾後,他誇張地歎了一口氣。"沒錯,我承認自己是有點不安好心,不過那是為你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