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石家的唯一單傳。」
「僅靠著這股優勢,你有把握取得最後勝利?」要是闕鳳吟繼續作怪,難保不會發生意料外的結果。
他笑得更猖狂,唇角的篤定耀眼到令人不敢逼視。「好吧,就算我得不到石家產業,那又如何呢?」
聞言,范流星突然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石鳴尊新月般的眼眸利光四射,他繼續道:「我的挑戰,不過是想讓我老子看清楚闕鳳吟的真面目,還有,提醒闕鳳吟,她不是天神,這世上有太多太多她所無法控制的人、事、物,別以為她掌控石家的資源,就可以目中無人。」
果然……她確定了,石鳴尊是拿石家的財產來做為賭注,用來教訓人。
更或許,石鳴尊一點都不在乎是否可以得到龍璽集團,以他的能力,不需祖傳產業,他一樣可以輕而易舉的開創屬於他的宇宙。
所以一個已經習慣操控的帝王,其實最容不得的正是他人的冒犯,一旦有人侵犯他的領域,他必然攻擊,直到來犯者投降為止。
所以石震的獨斷,闕鳳吟的野心勃勃,全成了他欲殲滅的目標,也因此他才設下這場遊戲;並且勝負已出。
范流星愈想愈是感歎。
石鳴尊可以挫敗他人的銳氣,然而屬於他的驕傲呢?又該由誰來打擊?而且又有誰有這份能耐收服這頭蒼鷹之王?
「怎麼不說話了?」他睇她。此時噙著笑意的范流星極其清冷,彷彿對某件事情突然有了徹底的了悟與無奈,不過;那件事是什麼?
她搖頭。「既然你已經有了決定,我這不相干的人又有什麼好說的。」
他俯身將臉貼近,看盡她的容顏。「這麼豁達?不擔心我會變成一無所有?」
「你想不想繼承龍璽集團,那是你的問題。」又不是她的財產,她何需掛懷。
「你真的不在乎?」龍璽集團所代表的,可是十輩子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誰會對金山銀山毫無興趣。
她斂下眼。「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他瞅了她好半晌,突然轉移話題道:「哪,天快亮了。」
是啊,初陽澄亮又迷濛的漸漸高昇,正準備接收這片大地。
「走吧?」石鳴尊又說。
「去哪?」她要上課了。
他笑得別具深意。「咱們結婚去!」
※ ※ ※
結婚!
看情況,石鳴尊真的打算要跟石家長輩槓上,他是狠了心要讓闕鳳吟食不下嚥、睡不安穩。
下山後,他卻費事地先帶著她直奔知名的珠寶店。
「喜歡什麼樣子的首飾,儘管挑。」坐在貴賓室,石鳴尊異常慇勤地讓范流星自由選擇。
看著一櫃子動輒百萬的昂貴寶石,范流星只覺得心頭益發荒涼。
「千萬別客氣。」他繼續慫恿。「不必在乎價錢,挑你想要的,反正你知道我付得起。」
是啊,金錢對他而言,是滿足成就的工具。
而她呢,如同這些沒有生命的東西,也是一個讓他自得的踏腳石。
「就它吧。」范流星挑了個造型設計相當別緻的戒指,上頭鑲的是一顆帶著疏淡氣息的紫色寶石。
「還有呢?」
「夠了。」
「夠了?」石鳴尊聲音低了一度。「你只要這只戒指?」
「嗯。」
「范小姐,敝公司還有一些手煉、項鏈……等等造型非常特殊美麗的各式寶石,我馬上吩咐保全人員從金庫送過來給你挑選,請你稍等一會兒。」珠寶店的負責人太清楚這對一早就登門的貴客絕非泛泛之輩,又怎麼會笨得任由客人白白溜掉,趕緊要獻出最有價值的鎮店之寶。
「快去通知。」石鳴尊同意店家的決定。
范流星卻開口阻止。「不用了,我說過我只要它,反正;這戒指只是一個代表,炫耀給不知情的人們知道我嫁給了你。」她想也不想地拒絕隨手可得的財富。
石鳴尊微笑,卻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感,他逕自指著鑲有各式寶石的耳環、手煉、項鏈等一系列造型精緻美鑽,向店家吩咐:「這些我全定下,今晚把這些飾品送到這個地址來。」
「是、是……」店老闆幾乎笑得合不攏嘴,貴客臨門哪,一出手果真嚇壞人。
「我要它們屬於你。」石鳴尊魅惑地附在她耳畔輕喃。
「隨你。」既然要硬往她懷裡塞,她也沒辦法。
「走吧,我們到服飾店去,我帶你去選幾件衣服。」石鳴尊拉起她往下個店面去。
異常慇勤地替她挑選材質、造型都是經過名家設計的服飾,選購好衣裳後,又帶她上美容院。
忙了一整個上午,就是打扮她,而像個瓷娃娃一般的范流星也隨他去發落,反正他也容不得有異聲出現。
「可以了。」范流星此時的模樣美得宛如一幅畫,只不過,她也跟畫中人一樣,是沒有靈魂的。「我即將跟你走進公證處結婚,眼看你就要冠上石少夫人的頭銜,你不覺得高興嗎?」石鳴尊飛揚的神色正在漸漸淡去。
她反而覺得很好笑。「我不懂,這明明只是作戲,目的是為了氣人,我需要為一場假的婚禮而歡天喜地嗎?」
他臉色霎時僵住!
的確,范流星說的是事實。
可是這段實話卻撩撥起他的怒火。
石鳴尊陰森地瞅了她好一會兒,驀然凶狠地抓住她的手,走進公證處。
在神父的見證下,石鳴尊與范流星完成了結婚的法律程序,成為了夫妻。
※ ※ ※
結婚的儀式雖然簡單,但如果彼此是真正的有情人的話,那麼今天所佇足的每個角落、所走過的每一段旅程,都會是此生最美好的回憶。
可是今天的種種經歷對范流星而言,卻是災難一場,她必須不斷的警告自已,這些全是假的,是為了欺騙別人,自己千萬、千萬、別入了戲哪。
兩人回到別墅,已經晚上十點多,石鳴尊摒退了傭人,帶著范流星回到主臥室,他隨即取出珠寶店送過來的首飾,招呼她過來。
「我替你戴上?」他的眼神掠過一抹挑戰的光芒,他還是不能相信女人會對這些亮晃晃的寶石視而不見。
范流星無言地走過去,任由他把貴重的珠寶往她身上佩戴。
石鳴尊滿意的點頭。「很好看嘛。」美鑽配佳人,相得益彰。
她卻只覺得這些全是沉重的枷鎖。
「我可以拿下來了嗎?」她輕輕央求道。
「這些鑽石是送給你的。」他凜若寒霜的提醒她。
他既然不願意替她取下,只好自己來。「很抱歉,我自知卑微的身份承受不起這些璀璨的珠寶。」她把首飾一件一件放進錦盒中。
「我說你受得起。」他犀利地盯緊她。「而且我發現自己愈來愈喜歡替你打扮,你的美麗該由我來親手挖掘。」
「你不覺得麻煩嗎?」
「什麼麻煩,這代表著我是重視你的。」她在裝笨?
「請你不要開玩笑了好不好?」她看著他愈來愈古怪的眼神,實在不明白。「石先生,現在這種時間,你根本沒有必要刻意的表現出你對我的寵愛,我們的身邊現在又沒有外人,作戲也沒有人看見,你這般賣力演出,完全不符合經濟效益。」
「你不喜歡我寵愛你?」他挑眉問,口氣有幾分怒意。
「何必呢。」在他一貫的處事邏輯下,必然是對他有利的事他才會付出、才會施捨,一件一件都是利益下的交換,這種寵惜又有何意義。
他冷道:「如果我執意對你付出?」
「那是你的問題。」
他濃眉高高揚起。這意思是他要自作多情也是他的事。
范流星無視他的陰沉,看了表,已經十一點多了,今天過得實在荒唐;不過不管怎樣,既然跟他結了婚,那麼當妻子的某些義務她還是必須去執行。
就算是一種回饋好了,否則白白收了這麼多的珠寶,良心會過意不去。
「覺不覺得餓?想不想吃消夜?」她特意綻放笑容,怎麼說今天都是特別的,別擺著一副死人樣觸他楣頭。
強裝出來的笑靨雖然美麗,可是他就有一股想撕下這張面具的衝動。
「我吃不下。」石鳴尊何時被這般敷衍過。
「那麼……我們……我們……」范流星沒來由地臉一紅,囁嚅了半天,欲言又止地。
怎麼辦?她似乎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做不到全然的平靜。
「我們什麼?」石鳴尊忽然詭異的笑了起來,斂去方纔的不開心,調戲地望著她漸漸發紅的小臉,明知故問著:「你想說什麼?大方說呀。」
「我……我……」
「你是不是想提醒我,今晚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她尷尬極了,不知怎麼響應。
他邪笑道:「我倒是喜歡你現在的嬌俏模樣,要是未來你都能跟現在一樣,既溫馴又可人的,相信你會值得更多。」
聞言,才有些溫熱的心又急遽變冷。
「我……我去清洗一下。」她僵硬地走進浴室,扭開蓮蓬頭,任由嘩啦啦的熱水直瀉而下,引帶出一室的氤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