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觸及,范流星揮開他的手,反射性的警告他。「不要隨便碰我。」
石鳴尊沒住手的意思,反而挑弄的故意趨近。「這話可不對,每一對情侶都會有親密接觸,何況我們即將變成夫妻。」
她抗拒的退開去。「在該表演的場合我自然會傾盡全力配合你,但是我們兩個人獨處的時候,保持距離對你只有好處。」
「好處?」他挑眉。
「預防假戲真做。」
他嘴角嘲弄的微揚。「假戲真做不正好,知道我的家世後,你不想利用這個機會抓住我的心?」他可是許多女人的夢想。
「我配嗎?」她反問。
聞言,他方才戲弄的好心情急遽消失,石鳴尊蹙起眉峰,望著她抗拒的神態,整個身心被她的反擊給擾得陰鬱煩躁。
范流星當真把龍璽集團這個聚寶盆視做敝屣。
不否認當初選擇她當自己的夥伴,是看中她的自傲、再加上她被人指點的身世,認為她在自慚形穢之下,自然不敢對他有所妄想。
但是,在她嚴正表明她不會癡心妄想的同時,石鳴尊反倒有種被人忽略的挫折感。
「你……你在看什麼?」他的眼神幹麼變得那麼詭異。
「看你的人和你的心。」石鳴尊意味深長說著。
「心?」范流星愈聽愈奇怪。「什麼奇怪?」
他站起來。「慢慢的,你會瞭解。」
「石鳴尊你把話說明白,你──」他走了,留下一室的謎團,掉頭就走。
她討厭這種不確定的感覺。
偏偏石鳴尊最擅長製造這種迷離氣氛。
於是,范流星只有抽本書出來,一字一字仔細閱讀,強逼心頭顫抖的情緒趕緊歸零。
※ ※ ※
自從那天之後,范流星整整有兩個星拜時間沒再見到過石鳴尊。
不過,她並沒有因此而閒散下來。
石鳴尊果然遵守他的承諾,替她找了所學校,並且替她辦理好一切入學的手續,當司機載送范流星到校門口前,她才發現這所高中竟是全國知名的貴族學校,能夠擠進這所學園就讀的學生,身家背景非富即貴。
難得石鳴尊願為她費點心思,故意把她安排進入這間上流社會子弟所聚集的學校。
因為這兒的學生,每日所掛心的,除了課業以外,閒暇之餘所談論的八卦對像淨是些上流圈中的風流韻事;比方說哪位同學買了某品牌的昂貴珠寶首飾,可以大肆炫耀的,又例如哪個家族和哪個家族的子女做了利益性的婚姻結合。總之,他們所關心的幾乎是明天的股票會漲跌幾點,哪個家族的接班人是俊男美女,可以成為覬覦的目標。
聊天主題淨是些風流瑣事,至於現實層面的社會新聞他們大都只是瀏覽看過,轉個眼就忘得一乾二淨。
而她呢,剛入學時,當然成為眾人詢問的焦點。
同學們大都知道她是靠著龍璽集團的關係才有資格進入這所學園就讀,想當然爾,他們對石家的種種好奇紛紛轉移到她身上,每個人都想探聽她與石家的一切。
淡淡一句朋友,范流星用此回答了所有疑問。
之後對於每張好奇的嘴巴,她都用緘默以對。
范流星只肯把心思放在課業上,其它的一概不關她的事。
幾天過後,眾同學就把她歸類成怪胎一族,雖然她的美麗曾經在男同學間引起強大的旋風和女同學的嫉妒漣漪,但在她不理不睬的冰冷態度下,兩個禮拜過後,幾乎沒有人再想去招若這位公認的冰山美人。
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
自築一番天地,她只要在自己的世界中好好活著就行了。
徐徐的和風迎面拂來,柔膩的掃過她的臉頰,星期日的下午,她拿了書躺在陽台的搖椅上,在陽光白雲的陪伴下,溫習學校的功課。
就這麼專心唸書,不必去理會其它雜事,那是何等幸福的享受。
只可惜……
她只獲得一半的幸福,另一半,就等石鳴尊計劃完成,高抬貴手放過她之後,那麼她就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
溫習了一下午的英文,范流星口渴的從搖椅上起身,才回頭,就和石鳴尊的黑眸對上了焦。
「你……你來多久了?」范流星摀住心口,深怕心臟從胸臆裡迸出來,兩個禮拜沒看見人,再見面時,依然是神出鬼沒的方式。
他走到她身旁。「好一會兒了,看你專注在課本上,就沒出聲吵你。」
「這樣。」她開始收拾桌上的課本。
「看情況你真的是很用功。」瞧她念的教材,有些都已經超越高中課程所教授的進度。
「多念點書對自己只有好處。」她抿了抿唇。
「你這麼用功唸書有特別的意義吧?」他想瞭解她的腦袋瓜子蘊藏著什麼他所不知道的真相。
「也沒什麼特別。」她望向晚霞,飄浮的雲絮好美。「乘你願意資助我的這段時日,盡量吸收點知識,一旦我有些基礎,或許出國會順利些。」
「出國?」
「嗯,出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反正台灣也沒有任何值得我留戀的地方。」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裡頭,一下子沒去注意到石鳴尊霎時的冷冽。
「原來如此。」他口氣冷硬。
她巧笑倩兮又道:「不過你別緊張,就算我計劃出國也要等這場戲演出完畢,確定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刻開始,我才有資格去做我最想做的事。畢竟,我還等著你恩賜一筆金錢給我呢。」
「怎麼,我也成了你利用的一個工具。」他微微收緊下巴。
「你說得太嚴重了。」她清淡一笑。「咱們只是各取所需,而且這個機會也是你主動送上門給我,誰也別說誰。」
石鳴尊面無表情。「說得沒錯,咱們是各自盤算,只要依照契約行事,就誰也不欠誰。」轉冷眸光,侵略性十足地凝視著她。「現在,去換件衣服,我帶你去石家主屋,要上工了。」
她溫馴地點頭,返回臥室去,挑了一件柔白色系的洋裝,籠住她的清艷。
※ ※ ※
黑色大房車駛進北市另一邊的高級地段。
透過車窗看到的屋宇,壯闊的氣派跟石鳴尊賜予她住的別墅比較起來,似乎更要來得奢華幾分。
不愧是龍璽集團,堆砌出的華麗氣派果然是平凡百姓無法想像的情境。
車停後,范流星下車,望著前面的樓宇,那是一個她完全不熟悉的世界。恁是她怎樣的堅強,畢竟社會歷練仍嫌不足,緊繃下,手心居然開始滲汗。
「別緊張。」石鳴尊的大掌突然握住她的小手,把他掌上的溫度傳輸給她。
范流星呆望著被握住的手。
他若無其事地附在她耳畔輕聲安撫道:「穩著點,別害怕,我在你身邊,就算受傷也有限。」
他看出她的不安來了?
范流星倉皇地抽回手,她不要內心私密被這個人給窺視到。
不理會她的反應,石鳴尊逕自又撂下一句。「記住!我們是同一陣線。」語畢後,他簇擁著她走上階梯,進入大廳。
果然,屋子裡的裝潢是幾近恐怖的富麗堂皇!單單一間客廳就等於尋常公寓的雙倍坪數;並且石家主宅的格局、擺設都非常的貴氣,每一處空間的雕琢似乎都容不得閃失,太過硬戾的線條是否也反應出主人的某種特質。
「爸。」在石鳴尊的叫喚中,范流星收回冥想,循聲望過去。在客廳一端的大沙發上坐著兩位長輩,一個是她見過的闕鳳吟,另一位則是六十歲左右年紀的嚴厲老人,他應該就是聲名遠播的石震吧。
「石……」她正準備叫人,哪知石震尖銳的視芒硬是打斷她的話,范流星識趣的閉上嘴巴。
欸,有錢人的嘴臉。
「遲到十分鐘,為什麼?」石震看著獨生子,年屆六十的臉孔依然威風凜凜,而且他只把視線投注在兒子身上,對他身邊的范流星視若無睹。
石鳴尊笑笑,擁著范流星一塊坐在兩老對面。「反正是來了。」
石震眉頭一挑,就要發作──「老爺,別跟孩子太計較,也許他是被什麼事給耽擱了。」闕鳳吟連忙出聲緩頰。
石震轉看闕鳳吟,在她的笑容中,當真不再計較此事。
范流星睇著,有點明白石鳴尊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安排這種戲碼,闕鳳吟在石震的心目中果然佔有重要地位,甚至還可以動搖石震的決定。
「看看你闕姨,簡直把你寵得無法無天,每件事都護著你。」石震替這位不受兒子喜愛的後母說話,真不曉得這個倨傲的兒子心裡在計較什麼?鳳吟不僅人美,又懂得做人處世的道理,並且一切都以石家為第一優先,雖然她是由妾位扶正,不過相處八年以來,他發現自己愈來愈少不了她的協助。
「是啊,闕姨對我的確是用、心、良、苦。」他別有用意地譏嘲著。
「你明白就好,以後對你闕姨可要尊重點。」
「別說啦,老爺,時間不早,有話用完晚餐後再詳談,我去吩咐廚房準備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