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太好了,第一次看見綾綾跳出這麼棒的黑天鵝出來。」一幕舞畢,台上響起熱烈的掌聲,凌綾對於眾人的喝采卻顯得非常尷尬。
她輕喘著。
「我沒有這麼好啦……」天知道大家若是知曉她怎麼突然間脫胎換骨,準會恥笑她個三天三夜。
容芸悠哉地踱步到她身畔,艷美的臉孔似笑非笑地。「你是不是要好好謝謝我?」
「是啊,多謝哦!」對於容芸,平心而論,她們雖是處於競爭狀態,可是又會在某些關鍵之處互相扶持一把,雖然總是用刺激方式在惡整對方。
「還有,不單謝我一個,另外還有個人你也要好好感激人家。」容芸指向舞台下方的座椅上。「你的真命天子已經觀賞許久了。」
襲冰玠在這裡?
凌綾吃驚地側首,台下沒有燈光照射,她仍然可以把他看個徹底,他的存在永遠都是最搶眼的發光體。
「你說他來很久了?」方纔的投入讓她沒有注意到台下多了位不速之客。
「是好一會兒囉。」其他舞伴也道。
她忽然覺得很狼狽,被他看見舞姿,方才在舞台上所呈現出來的可是最真實的情緒。
她竟然是一臉的錯愕與不滿,凌綾似乎直到此刻才發現他的存在。
她跳舞,極為投入,投入的她,就會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魔力,吸引著週遭人的目光,並且難以移開。
投入,是她的天性,以至於當他「求愛」時,她亦是很投入的拒絕。也正是這股堅毅的個性引燃他的挑戰慾望;想看見,投入愛情海之中的她,是否也會學那飛蛾撲火,完全不顧一切……
「好了好了,今天就練習到這裡,大家休息了。」巴特總監宣佈道,不知是無心抑或故意,要把空間留給這一對戀人。
「耶,休息囉!」勤練了一個下午,也真是累了,舞者陸陸續續離開舞台,往後台休息去,凌綾本來也想跟著舞伴離開,然而容芸卻故意走到她身邊,「提醒」她道。
「還不去謝謝人家。」不理凌綾冷冷的面孔,容芸依然猛扎她的痛處。「你能跳得這麼精彩,是他刺激你的吧?」
沒錯,全是他的刺激。
「你想看笑話嗎?」凌綾睨視她,看出她的不懷好意。
容芸挑挑眉。「對啊,我是想看耶。」
「不好意思,你等下輩子吧!」凌綾擺明容芸不離開,她就不會有任何動作,她怎麼可能讓人看笑話。
瞧她意志堅決,容芸無趣地撇撇唇,既無好戲可笑,那就算了,下回吧,要看笑話的機會多得很。
「好吧,今天就饒過你,我期待下一次的好戲吧。」容芸翩然離去。
數十位舞者與工作人員魚貫離開,偌大的空間安靜無聲,只剩舞台上的凌綾與安坐台下的襲冰玠,氣氛顯得有些滯凝。
「要不要獨舞一曲?讓我欣賞你的精湛舞藝。」久久後,由他率先打破沉默,這妮子倔強起來很固執。
「不想。」她道,走下舞台。
「不讓我看?」
「我跳得不好,不敢浪費你的寶貴時間。」
他瞇了瞇眼,凌綾疏冷的個性又展現,有問題。
「你在生氣?」
「沒有。」
「撒謊。」
「我豈敢對冰玠少爺又是生氣又是撒謊的。」她言笑晏晏地說著。
他犀利地睇緊她。「這世上沒有你不敢做的事吧!」
「你太抬舉我了。」她下意識地避開他審量的眸光,也壓抑下波瀾的嫉妒情緒。她沒有資格擁有嫉妒心,他只是她的試煉罷了,會決定談戀愛,只為了提升自己的舞技而已。
「你的模樣像極是在吃醋。」深眸閃過一道光。
「吃醋!」她表情丕變。
「我猜對了。」
「呿,自以為是。」她急急否認道。
他卻不理她的說辭,認定了她的心緒。「無緣無故怎麼吃起醋來?」
「我沒有。」她逼迫自己的表情要自然。
「你有,不許用虛假的臉孔面對我,把你的心底話說出來。」
「我沒話說──呀!」他驀然將她拉進懷裡,掌心擺在她的心口位置上,不僅撫住她半邊渾圓,也感受著她劇烈的心跳速度。「你──你這算什麼?」她狼狽的羞紅臉孔。
「我在計算你究竟瞞了我多少事?」原本悠閒的表情也倏地變為凌厲。「看來,你仍然沒有對我打開心扉,你仍舊把自己閉鎖得死緊,你還是決定隨時準備把我換掉,你並沒有意思把我當成是戀人。」
他的神情好可怕。「你……你凶什麼凶,就算我們在談戀愛,也是這幾天的決定,時間這麼短暫,你以為我就必須愛你到死嗎?」
「只是時間太短,讓你無法深愛我?」
「沒……沒錯!」
他幽幽一笑。「你還是在敷衍我。」
「我……」話一出,卻又吞回去。不說,不能說,她不可以主動質問那個女孩的事,問了他,就代表在乎他,意味她交心了。
只是他的表情卻篤定她一定會坦白告知似的。
「你相不相信命運?」凌綾話峰一轉,改變話題道。
「為什麼問我這問題?」他玩味地反問。
「你只需回答我信或不信?」否則她怎麼會這麼湊巧的瞧見他跟那個美麗的女孩在幽會。
睥睨之意躍然而起,他道:「不信!」
「不信?是嗎……原本我也是不相信的──」她頓了頓,才又開口。「很奇怪,突然之間我覺得,有些事情也許是上天注定好了的,比方說我跟你之間的姻緣,算命師警告過,我們八字相剋,是孽緣,不許在一塊,就算強行去相處,也一定是波折重重,從事實來印證也沒有出錯,我們從來沒有和平相處過。」
「你是這麼的自憐與悲觀?」他稀奇地挑眉,有趣地搖頭。「換個角度想,或許我們是天生一對,還是難得一見的天賜良緣,現下的風波不過是在為以後下半輩子的幸福鋪路。」
「你想得真美好。」
「不是想,而是在做了,徹底的執行,我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拿到手,不管有多少障礙,都不能阻擋我,連上帝也不行!」溫柔的聲音卻篤定的令她戰慄。
她的心,愈跳愈快,愈跳愈急……
迎上他狂妄的眼神,著迷似的再也移不開自己的視線。
「眼中開始有我了?」視線與她相交錯,淺淺笑容裡,有堅決、有自傲,儼然抓住了她的心事一般。
心跳怦動得更厲害。
「如何,為我跳支舞,我想看你獨舞。」他附在她耳畔魔魅地蠱惑她。
她不會允許的,她的舞蹈是給大眾欣賞,而非為他一人,她不讓人專屬。
可是,她卻站起身,像被催眠般的走上舞台,在燈光下,雖然沒有音樂為伴,但她的舉手投足仍然充盈著生命的脈動。
忘了剛才的惆悵心,忘了剛才的嫉妒情。
她為他而舞,破天荒的為他一人獨舞,全心全意只為他而跳舞。
襲冰玠的視線,追隨著她的舞步而飄動,只專注於她,只對她散發出最狂熱的掠奪!
「在發什麼愣?」
「總監。」站在窗邊的凌綾嚇了一跳,一回身便迎上巴特總監奇特的笑臉,猛然間有股被他看穿的狼狽感!
「這些天來你的舞藝有長足的進步呢。」巴特總監不吝對她的贊言,也有意培養她的自信心。
小臉紅了紅,不過馬上也跟著嚴肅起來。「我的進步都要歸功於總監的方法奏效,是你把我的潛能給激發出來的。」
「哦?是我罵人的功力起了作用?」他不以為然地揚揚眉,箇中原因他可清楚得很。「呵,才不是因為我的因素,你的進步是因為聽進了我的建議,開始嘗試談戀愛吧!」他意味深長地眨著眼皮,誇張地再道。「一定是戀愛的滋味豐富了你的肢體語言,讓你在詮釋感情方面的功力更加精準,是戀愛的甜蜜幫助了你,應該是這樣才對吧?」
她的表現有這麼明顯嗎?讓人一眼就看穿。
「才不是這樣呢!」她怎樣也不會承認是因為襲冰玠的關係。「要不然就是我有天賦,所以進步神速囉。」
「你呀,總是這麼倔強,真傷腦筋。」談戀愛就談戀愛,有必要否認嗎?
「我不是倔強,我只是覺得,人活著,就一定要去談感情嗎?」她暗暗吁出了口長氣,望向窗外。
「你這是什麼話?」
「心底話。」她虛緲一笑。「情多,負擔重,好累。」
巴特總監又聳起棕色眉毛,不以為然地說著:「你這丫頭冷情過了頭,這樣不好喔。」
她恍若未聞,繼續說著:「而且我戀愛的對象可是襲氏集團的大少爺,他不僅是個有錢有勢的優秀男人,還是眾家名媛淑女所愛慕的天之驕子,他婚配的對象應該是貨真價實的鳳凰女才對吧。反觀我,只是傭人之女,以什麼優勢去跟那些光鮮亮麗的名媛千金爭奪尊貴公子,雖然冰玠少爺對外宣稱跟我有婚約關係,但,誰會相信呢?連我自己都當作是笑話一則,沒有人會當真的。所以囉,大家就把這件事當作是閒磕牙的話題好了,千萬別以為我跟他會有好結果。」她的表情愈來愈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