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辛苦。」邵南星苦笑著搖頭道。
「什麼很辛苦?」楚揚瞪視著他。
「老哥,你還想瞞我?別忘了我也是過來人,豈有看不出來的道理?不過,她那種固執的脾氣是足夠叫你擔心到白頭的,對不對?」
楚揚搓揉著自己陰鬱的臉孔,咕噥地道:「可惜人家並不領情,還怪我多管閒事!
我真搞不懂,自己幹嗎要受這種窩囊氣!「他又想到楚楚的煩惱——天啊!他從來沒這麼心煩過。
邵南星安慰地拍著他的肩。「感情這東西剪不斷、理還亂,要是你真能搞得懂、弄得清,我想那大概就不算是愛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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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非得把自己搞成這麼忙碌不可嗎?」歐陽虹虹放下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走到他身後,輕輕按摩著他的肩膀道:「何必呢?爹地把日月集團都弄上了軌道,你只要按照他的步調接手不就行了?何苦沒事找事做,讓自己傷透了腦筋。」
正埋首於桌上各類文件中的朱承曦,頭連抬也不抬地繼續做著他手邊的工作,對身後那個柔情萬千、極力討他歡心的歐陽虹虹視若無睹。
「喂!你別這樣行不行?」她抽走了他手上的筆,嘟囔地道:「再三個月你就會正式接下日月集團的棒子,到那時候你還怕沒得忙嗎?輕鬆點嘛!趁這段日子好好享受一下。你沒聽過一句話嗎?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
朱承曦拿回他的筆,面無表情地說道:「虹虹,我要你做我的私人秘書是讓你來幫我,不是來妨礙我。」
「那麼大的火?」她媚笑著:「人家只是擔心你的身體會吃不消,關心你而已,這也不行?」
「我全聽到了,也心領了,這樣你該滿意了吧?不要吵我可以嗎?」他也不管她那張美麗的臉孔脹成了紫紅色,只是繼續埋首在他的工作裡。
「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是用工作來轉移你心頭那椎心刺骨的思念嗎?」她咬牙切齒地暴怒道。
他猛地抬頭,寒著臉道:「我不想找你吵架。」
「我也不想!」她忿忿地挑高眉頭。「可是你卻一直逼我找你攤牌。這段期間,你總是陰陽怪氣地叫我心寒。對!表面上你是對我好,但是骨子裡呢?你的腦子到底是裝滿誰的影子?你不要以為你問聲不響的我就不知道!承曦,在我八歲的那一年,我就把我的心給了你,可是你拿什麼來回報我?我真懷疑你對我到底有沒有心?」
「心?」他正視著她的臉,有些感傷地道:「本來是有的,也預備給你的,不過你已經親手把它毀掉了。而我現在再重新給彼此一次機會,請你不要再來摧毀它。」
「那我該感謝你嘍?感謝你的寬宏大量、感謝你的慈悲,願意再給你的未婚妻一次機會。」她的笑聲令人覺得毛骨悚然。「但你好像把該內疚、該慚愧的角色給對調了吧?
事實上,變心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所以該求人家原諒的人也是你而不是我。是你的意志不堅,讓那故作清純的賤貨迷上你,我們才會弄成今天這個樣子,你還怪我?「
「歐陽虹虹!請你自重一點,別自取其辱。」
「我罵她,你心疼是嗎?瞧你的臉色蒼白得像鬼一樣!你們都一個月沒見面了,你怎麼還是念念不忘她呢?她為什麼就像個鬼魂一樣無時無刻不在糾纏著你?」
「夠了!我再說一次,我不想和你吵架,所以你最好別拿過去的事情來煽風點火。
我的耐性有限,你別自找麻煩!「
他深邃的眸子裡閃著忿怒的火焰,緊握的拳頭像是就要揮出去一樣。他的反應讓歐陽虹虹痛苦地閉了閉眼,時空彷彿靜止了——當她再度睜開眼時,態度已是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對不起!我的性子太急躁了。你對我已經夠好了,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誠如你所說的,事情都過去了,她也不可能再出現,我是該放一百二十個心才對。」她轉身出去時,喃喃自語著幾句沒讓朱承曦聽見的話:「既然她喜歡當鬼魂,那我就實現她的夢想,這何嘗不是好事一樁呢?」
楚楚!他用手支著額頭,俊美的面容十分蒼白。他在心裡說道:「不要再去想她,也不能再去害她!就讓一切隨風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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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冷的風不斷刮著,直撲這間位於頂樓加蓋的違章建築。房子的窗戶被吹得嘎嘎作響,屋內還有人四處走動的聲響,這些令她感到不舒服的聲響不斷刺激著她的腦部,也喚回了她混沌一片的思緒。
在仍然有點飄忽的狀態下,她吃力地坐起身子,雙手按壓著疼痛欲裂的太陽穴,並且緩緩睜開了雙眼——「才多久沒見,你倒是變得更美麗,也更迷人了。」刺耳的嗓音是發自那個名叫歐陽虹虹的女子口中。
她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楚楚感到不解。楚楚眉頭深鎖,困惑地看著歐陽虹虹,也慢慢憶想起了先前的事——她從瑪亞啟聰學校出來,在巷口轉角處,有人從背後用黑布罩上她的眼,摀住她的口,讓她聞了一種類似麻醉劑的東西,接著她感到頭一昏,就此不省人事了,沒想到居然是歐陽虹虹指使人去做的。
「歐陽小姐,你這種行為是綁架,會被判刑的。你快放我走吧,今天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楚楚並非求饒,而是用訓示的口吻在說歐陽虹虹,還怕歐陽虹虹不懂似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加重語氣說道。
「你這是在威脅我?」歐陽虹虹氣白了臉,眼中噴出怒火。歐陽虹虹本來是想看楚楚哭看楚楚叫,看楚楚害怕得跪倒在自己面前求饒,但現在的情況怎麼跟自己預估的完全不一樣?楚楚居然是用諄諄教誨的語氣在跟自己說話!
「我不是在威脅你,我只是告訴你一件嚴重的事實。」楚楚沉靜的神情帶著淡淡的哀愁。「我知道你是因為氣不過前段日子我和朱教授的事,那讓你心裡起了疙瘩,但是都已經事過境遷了,而且我也好一段時間沒見過朱教授,其實你根本沒必要再來找我的。」
楚楚的眼中不自覺蒙上一層淚影——明知不對,她卻沒有辦法阻止自己再去想他。
本以為時間會沖淡一切,哪裡知道積壓情感更是一種酷刑,無時無刻地折磨著她。這都是她活該!活該受點教訓。她吸吸鼻子,強抑著快要流下來的淚水——介入別人的情感,錯一次就夠了,可別此時此地又在人家的未婚妻面前再次暴露內心的渴望。
「對!朱承曦的人是沒有來找過你,但是他的心呢?他的心幾乎完完全全飛到你身上了!一定是這樣的,否則為什麼我用盡了種種方法,也始終得不到他的熱情相應?沒錯!他從來不罵我,也沒有不理我,但我很清楚地知道,他的眼裡就是沒有我,對我的態度永遠是客氣地以禮相待。有沒有搞錯啊?我是他的未婚妻耶!可是他卻當我是陌生人。」
歐陽虹虹陰冷地看著楚楚。「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全是你造成的!你還在我面前演戲,裝成一副事不關己的可憐模樣。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貨!賤貨——」歐陽虹虹嚥不下這口氣,一觸即發的憤怒讓她平靜不下來,她就這麼歇斯底里地在楚楚面前嘮叨不休、來回不安的踱著。
聽完歐陽虹虹的話,楚楚低呼一聲,但立刻又捂上自己的小嘴。歐陽虹虹剛剛說了些什麼?自己聽錯了嗎?是!一定是的!必定是自己因為思念過深才會產生這種幻覺的,一定是的!
歐陽虹虹突然停下腳步,蹲在楚楚面前笑了起來,邪惡的笑容讓她嬌艷的臉孔看來既危險又恐怖。歐陽虹虹從齒縫迸出陰冷的幾句話:「你說說看,要是有一天你不再是你的話,那朱承曦還會不會要你呢?」歐陽虹虹傾近楚楚,似乎很期待她的回答。
而陷入極端混亂中的楚楚根本沒聽見歐陽虹虹說了些什麼話……
「你說話,回答我的問題呀!你以為裝聾作啞就可以打發我了嗎?」歐陽虹虹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我真搞不懂,朱承曦到底是看上你哪一點?他怎麼會看上你這種又呆又蠢的女人?怎麼會……」說到最後,她根本是在喃喃自語:「我何必那麼擔心她會來妨礙我?爹地說過我是最好的,我們歐陽家沒有人會不戰而敗,我是最好的!」
她殘酷地笑道:「可是你真的很礙眼啊!所以我想讓你從人世間消失。一旦你死了,朱承曦又能奈我何?他總不能一輩子抱著你的牌位了此一生吧?」她的臉幻化成催命閻羅,在楚楚的面前飄移著,艷紅如血的唇瓣吐出無情的聲音:「你去死吧!」
楚楚愕然地看著她,在這一刻,她想到的不是生命正遭受到威脅,而是想不通——難道妒嫉真的會令一個人變得這麼殘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