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寧可自苦也不願接受他的條件,他的心底有股莫名的情緒,像是懷疑、像是不解、像是——難過。
究竟是難過什麼?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產生過這樣的感覺。
聶無雙……
他在口裡咀嚼著她的名字。
突然,她回過頭來,像是聽見了他的呼喚。
他整個人一震,如遭雷擊。她——聽見了他在叫她嗎?
她看見他了。眼底有驚訝、害怕,還有一絲絲像是——喜悅,但很快就消失在她眼中。
他想開口,卻不知說些什麼。
隔著遠遠的距離,兩人僵持在原地。
她震驚。
震驚於看到他時,她竟然必須強忍住飛奔向他的衝動!
他不是她的敵人嗎?為什麼她會想尋求他的慰藉?
這樣奇異的感覺讓她開始感到害怕。她是怎麼了?!而他,又為什麼會跟在她身後?看他的模樣,似乎跟著她有一陣子了。他——是因為關心她嗎?
突然間,她感到一絲喜悅;如果他這樣的舉動是因為關心……
不!不可能的!幾乎是立即地,她抹去了這樣的想法。他怎麼可能關心她?他不是說了,他要她。而他這樣的舉動,充其量也不過是想確定她根本無法靠自己的力量找到寶兒,他想在她最脆弱的時候打擊她,這樣一來,她或許就會答應他的要求。
是了!一定是這樣!
他是來監視她!準備打擊她的!
「蕭羿,你給我滾遠一點!我就算是死在這裡,也絕不會開口求你的!」她朝著他大吼。「你這卑鄙下流的人渣!」
她突如其來的反應讓他覺得不解。隨即,一股憤怒湧起。
她以為他是故意跟在她身後等著看好戲的嗎?被誤解的憤怒在他心中漫開。難道在她眼裡,他就只是那樣的人?!他劍眉一挑,幾個步子就來到她面前抓住她纖細的手腕道:「聶無雙,你要死在哪兒我管不著,但只要你那張嘴吐出的字有一絲一毫損毀到我的名譽,我絕對不會饒過你!」他氣極了,氣得想一掌打昏她。
「名譽?!」她嗤之以鼻。「你這種人有什麼名譽可言?除了強迫良家婦女就範,偷偷摸摸地跟在女人身後,你還會做什麼?!」
「良家婦女?你也算是良家婦女?」他大笑。
「你——」他輕蔑的態度讓她受到極大的侮辱。
他怎麼可以這樣說她?他怎麼可以這樣看待她?瞬間,她為他的話紅了眼眶。
「無……」他愣住了。
啪!在他還來不及道歉之前,一個熱辣辣的巴掌又印上他的臉。
無雙紅著眼眶大吼:「蕭羿!你這無恥的下三濫!你要敢再說一句毀我名譽的話,我絕對跟你沒完沒了!」
蕭羿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鐵青。
眾目睽睽之下,她竟敢——
「好!這是你自找的!」他心一狠,伸手一攬,就將她整個攬進懷裡。
毫無預警地,他單手扣住她一雙手腕,一手抬起她精巧的下巴道:「瘋女人!
該有人好好治治你這張該死的嘴!」
說完,他竟朝那張鮮艷欲滴的紅唇狠狠地——吻住!
天旋地轉!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會對她做出這樣的事!
他的薄唇極霸道卻又極輕柔地蓋在她的唇上,而他堅實的胸膛與她小巧的胸脯緊緊相貼,他的雙臂充滿佔有慾地纏繞住她,她的整個人,都充塞在他男性的氣息中。
她無法呼吸。
隨著他掠奪的唇,她的心簡直要跳出胸口。
老天!蕭羿在心中吶喊。他要她!
他本來只是想給她一個懲罰。但在接觸到她的唇時,他卻完全無法自制,他的手埋入她的秀髮,將她的頭往後拉,他用舌尖舔過她的唇緣,令她不自覺地張開嘴,他的舌趁勢滑入她的口中。
她整個人錯愕,在還來不及反應之前,他迫使她張開嘴,讓他更深入地佔有她……她震驚得無法移動。
低沉的嗓音自他喉中竄出,他無法阻止自己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慾;生平第一次,光是一個小小的吻,竟能讓他失控至此。
他知道自己應該立刻住手,但他無法停止!
她的唇舌像是最香甜的花蜜,柔軟、濕潤,他無法讓自己停止對她的探索;他輕敲貝齒,糾纏她丁香般的小舌,她口中的幽香侵襲著他,更奪去他所有的思考。
她窈窕纖細的身子在他懷中不盈一握,更激發了他男性的驕傲。
「嗯……」她發出低吟。
他幾乎以為,這是滿足的呻吟。
然而就在一瞬間,他感到一陣刺痛,血腥味充塞在他鼻間。
該死!
他立即放開她,卻看見她的唇間沾染了鮮血。
「你——」
她咬了他!
看見她臉上得意的笑,他不禁想掌摑她。
他捉回她,正想再次以吻懲戒時,她卻突然身子一軟,整個人癱軟在他懷裡。
「無雙?」他震驚得無以復加,急於探看她的脈搏,才發現她只是一時昏了過去。「該死!」他咬牙,彎下腰身橫抱起她。
看見她唇上的鮮血和自己口裡嘗到的血腥味,他不禁說:「你這女人!就是管不住你那該死的一張嘴,對吧!」
第五章
夢中,她夢見他吻了她。
她全力反抗,卻無法掙脫。然而,在她的夢裡,卻清楚地感受到,其實自己並不是真的急於掙脫他的吻和擁抱。
她只是告訴自己,她必須這麼做。因為他是她的敵人!
「放開我!」她大喊,整個人猛然驚醒。
是夢?還是真實?她撫著自己的唇,意識有些模糊。
「這……是什麼地方?」她緩緩環顧四周,一時間,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事。「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昏倒了,我帶你回來。這兒,是我在蘇州落腳的客棧。」黑暗中,蕭羿的聲音自對面的太師椅上傳來。
她撇過頭,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但他高大英挺的身形在黑暗中更顯雄偉,令她明顯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你?!」突然間,所有的記憶如排山倒海般湧上,她的小臉在瞬間變得羞紅。
那不是夢!她猛地坐起身來,卻感到一絲暈眩。
「先別急著罵人,大夫說你受了點風寒,需要休息。」他低沉的嗓音在房中迴盪,彷彿還帶著些笑意。
被他這一句話堵住了嘴,她卻仍不甘示弱地怒斥:「無恥的傢伙!你少在那邊貓哭耗子假慈悲,我絕不會領情的!」
想起他對她的……冒犯!她覺得既羞又窘,更有一種想殺了他的衝動。
「我從沒有想要你的感謝。」
「感謝?!」她簡直快氣瘋了。「你先是欺騙我,再來是把寶兒擄走,然後又對我……現在竟然還要我感謝你?」
她有沒有聽錯?究竟是她瘋了?還是他比較瘋?
「哦?難道你不謝謝我把你從大街上救回來,讓你免受風寒之苦,甚至昏迷在路邊沒人搭救?」他挑眉。
「蕭羿!我今天會落到這樣的地步,全是拜你之賜!你再落井下石,當心有一天會遭到報應!」她詛咒。
「嘖嘖嘖……」他搖頭。「真是作賊的喊捉賊,我可是平白無故被你找上的受害者,怎麼今天我反倒變成被告了?難道——遇上你就是我的報應?」
「你——可惡!」她被他堵得無話可說,抓起枕頭就往他身上丟。
他一伸手,輕鬆地接下。「無雙,我看你就省點力氣吧,否則,你要怎麼去找聶寶兒?」他邊說邊將枕頭放在椅上,站起身子走向她。
「寶兒?你要幫我找寶兒?」聽見他的話,她睜亮了眼,所有的情緒全都集中在這件事上,卻沒注意到他已經走到床邊,坐上了床榻。
「可以這麼說。」他回答,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還好,不燒了。」
她警覺地後退。「你——又想幹什麼?」
「沒什麼。」他聳肩。
雖然她看來柔弱,可病好得倒是挺快的。
「那……你……是什麼意思?」她狐疑地問,心跳隨著他的距離減少而加劇。
然而,不知為什麼,她卻沒再繼續往後退。
他該不會乘機想——
她拉緊了被褥。
「放心,我不會強迫你的。」看見她的反應,他指指自己的唇。「先前的教訓夠清楚了,我可不想在短時間內領教第二次。」
或許下回,他會換個法子。
這時,她才看見他略微紅腫的下唇。「那……那是你自找的!」她雖然氣憤地回答,但心底卻有一絲絲過意不去。那樣……應該很疼吧?
她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出口」太重了?
「好吧!」就算是他自找的吧,可他卻覺得挺值得。
見他不再說話,她有些慌。「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始終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他剛剛是說要幫她找寶兒,那麼,他之前那無恥的要求?
「你現在想怎麼樣?」他反問。
「當然是把寶兒救回來!」她毫不猶豫。問題是,她一個人根本使不上力。
「那就是了。」他站起身。「等天一亮,我們就出發。」說完,他轉身就要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