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無雙姊姊,你說這話真是太不公平了,上回我出馬時還差點被你害得要跟人進了洞房,要不是我人機靈,豈不早就被騙失身了!做這行總有風險的嘛!」
被喚作寶兒的女子很不服氣地插起了腰。
「你還說!上回那件事,我看是你自己被那個叫君無情的男人迷昏了頭吧,我想的計謀根本就是天衣無縫,誰要你硬是要等到洞房花燭才肯逃,早就說要你在他求婚時就該走了,也不知你吃了人家什麼迷湯。」
「不跟你說了啦!」寶兒賭氣不再理她。
「寶兒?」見妹妹連腮幫子都氣得鼓鼓的,她不禁想笑。「好嘛,別氣了,姊 姊是跟你鬧著玩的嘛。瞧,咱們又賺進了三百兩呢。」她掏出白花花的銀票,笑了開來。
看到了錢,寶兒也忍不住回頭。「說的也是,我本來還只想騙個一百兩,沒想到這姓蕭的這麼大方。」
「嗯,他為人倒是不壞。」無雙憶起他的笑,心跳竟漏了半拍。
驚覺到自己的反應,她有些無措。
「姊姊——你——」眼尖的寶兒看到姊姊臉上微微發紅,不禁狐疑起來。
「寶兒,我在想,往後咱們還是找些平凡點的對象好了,像蕭羿、君無情這種人太聰明了,萬一哪天被逮個正著,咱們豈不是要遭殃了。」見妹妹表情不對,無雙趕緊轉移話題。
「嗯——說的也是。」姊姊的話也不無道理。那回君無情的事——的確讓她受了不少驚嚇。
「寶兒,我在想——你覺得我們是不是該狠狠做一票,直接賺個一百萬兩回家算了。」
她漸漸覺得這樣賺錢的方式有些風險,而且每次的金額不大,這樣下去,不知要賺到什麼時候才會有一百萬兩?
「姊姊,你忘了,除了一百萬,爹娘還要我們找到丈夫才能回去耶。光是這問題就夠讓我頭大了。當初我們不是商量過了,每次的金額不要太大,這樣被騙的人雖然心有不甘,可也不會因此對我們緊追不捨,畢竟我們再怎麼聰明,也怕有疏漏的地方,還是小心點好。更何況,你不覺得這樣在外邊玩耍也是挺刺激的嗎?難不成,你真想早點找到夫婿成婚去?!」
「當然不是!」無雙迅速搶白。腦海中掠過的,竟是蕭羿迷人的笑。察覺到自己的胡思亂想,她趕忙回應妹妹。「你說得也對,錢要賺,安全還是挺重要的。」
無雙高興地拍拍妹妹的小臉。「寶兒,我看我們還是趁夜離開吧,那個姓蕭的似乎不笨,我擔心萬一——」
她雖然不甚瞭解蕭羿,但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時,她就知道他不是好惹的。但既然計劃都安排好了,也不能臨陣退縮。眼下看來,還是越早離開越好。
「對,我也贊成姊姊的看法,那傢伙給人的感覺跟姓君的有點像,如果真是一樣,我們還是趁早走人安全些。」
原來不只是自己覺得有問題,連姊姊也有這樣的感覺,她可不想君無情的事再度重演。
想到君無情,她不由得打了個顫,不想再繼續想下去。
「嗯。」無雙點頭,轉身往神桌包袱裡拿出了兩張人皮面具。「來,戴上。」
半個時辰後,一對身形不高的中年男子,趁著夜色,各自拎了個包袱快步離開了破廟。
「做這行,安全最重要。」
但她們卻沒發現,就在她們身後,一雙如炬的鷹眼正目送她們離開。
第二章
「誰?」君無情警覺到身後的人,出聲示警。
「是我。」一個黑影從他身後的樹叢中走出來,臉上帶著一抹詭譎的笑。
「你!」藉著月光看清了來人,君無情揚起一雙劍眉。「你怎麼會在這兒?」
他看了看眼前挺拔的男子,發現了他注意的焦點與他完全不謀而合。
「你認識她們?」蕭羿跟著開口,目光朝著聶家姊妹離去的方向,臉上的笑意仍然不減。
「你也認識她們?」君無情有些心驚。
該不會他的遭遇跟他相同吧?蕭羿「刷」地一聲打開摺扇,輕鬆地在胸前搖著。「的確生得夠美,對吧?」
君無情臉色一變。「你指的是哪一個?」
「咦?這倒新鮮,認識你這麼久以來,從沒見你這麼緊張過。」蕭羿挑眉,君無情反常的反應引起他極大的興趣。
聽見他的調侃,君無情俊臉微微一紅,卻又裝作一副沒事的模樣撇過臉去。
「我不是緊張什麼,而是她們倆其中一個騙了我,我必須替自己討回公道!」
君無情辯駁。
「哦?是這樣的嗎?」蕭羿瞇起眼。
「當然是。」他斬釘截鐵地回答。「難道你被她們兩姊妹騙了,願意這樣就認栽?」他所知道的蕭羿可是有恩必報、有仇報仇的人,更何況以他對自己的自信,絕不可能就這樣輕易放手的。
「嘿!首先我得說清楚一件事——從頭到尾,被騙的人絕對不是我。」他笑。
「相反的,早在聶寶兒喬裝成婦人進到我的酒樓起,她們的騙局早已被我識破!」
「怎麼可能!」君無情駁斥。他不信蕭羿可以看穿的騙局,他卻要等到事後才發現。
「無情,你別忘了,『易容術』可是我的拿手好戲之一,今天她們姊妹倆安排的騙局確實是天衣無縫,敗卻敗在——遇見了精通易容術的我!」他自負地搖著扇子,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所以,我在她們以為事成而離開後,立即讓左戎探清了她們的底細!」
「既然你早就識破她們的騙局,為何不當場揭穿?」君無情有些懊惱。惱在當初兩人同時拜師學藝,他卻以為易容術是旁門左道而不願學習,沒想到今天卻敗在這一著上!
「這你就不懂了。當一個女人想騙你,而你卻揭穿她的詭計,那我向你保證她絕對會記恨一輩子。而我偏偏又對她非常感興趣,為了往後的日子著想,讓她帶著欺騙我的內疚再遇見我,情況自然對我會有利得多了。」
對她非常感興趣?君無情陡然變色。「你說的『她』究竟指的是哪一個?」他非常急於知道答案。
「說到這個嘛——」
「怎麼樣?」
「她們兩姊妹可真是生得一模一樣。」
「這我當然知道!」
「既然生得一樣,我說的是哪一個又有什麼關係呢?」蕭羿優雅地搖著扇。「反正只要是美人兒,我就有興趣!」
「蕭羿!我警告你——」君無情才開口,卻突然發現自己太過失態而住了口。
蕭羿啪地一聲收了扇。「警告我?警告我什麼?」
「我的意思是,騙我的人是聶寶兒,找她算帳是我的權利,不許你動她半根寒毛!」他宣誓似地回答。
「呵!那可巧了!我要找的人正是聶寶兒——」
「什麼?!」君無情激動地捉住他的衣襟。
難道寶兒也跟他——
蕭羿卻仍安然自若地笑道:「我是說——我要找的人是聶寶兒的姊姊——聶無雙!」
君無情一聽,一顆心霎時落了地,然而他知道蕭羿是個聰明人。如今他這樣的反應定是讓他摸清了原委。頓時間,他的一張俊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蕭羿你——」然後才不甘願地放開了他。
蕭羿大笑。「無情,你這木頭性子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喜歡就說喜歡,幹麼繞了一大圈,說了一堆藉口,累不累人啊!只不過……沒想到你也會為了女人跟我這兄弟拚命……嘖嘖……看來你真是陷下去嘍!」
「你——」君無情的表情有些震驚,像是剛才從他的話裡體會了什麼。「我沒這個意思,只是一時心急。」連他自己也沒想到自他口中聽到聶寶兒的名字會讓自己有這樣激烈的反應。
他不否認自己對寶兒確實有好感,否則區區五百兩他絕不會看在眼裡,更無需如此大費周章地找她。那麼……難道——他真的像蕭羿所說的——愛上了她?!他仍為眼前這場混亂困惑。
蕭羿卻開口道:「無情,說咱們兄弟倆長得像,可依我看來卻一點都不像。要不是那個老頭,我們恐怕是怎麼也湊不上一塊兒的。」
「羿!別這麼說父王!」君無情皺眉。
聽見父王兩個字,蕭羿臉上的神色陡然改變。「聽好!我不會再說第二次。那老頭是『你』的父王!不是我的!」
「羿!父王對你——」
「夠了!」他抬手制止他,不願再談下去。「我絕不會原諒他對我母親所做的一切。你不必替他說情,否則——你就是想壞了我們的交情!」
「羿——」君無情兩面為難。
一個是他的父王,一個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該如何處理這兩人間的心結,他一直很困惑。這次出宮,也是受父王所托來找羿回宮的。雖然知道不可能,但總需一試;但他沒想到,都已過了十數年,羿還是這樣恨著父王——
「無情,你就好好當你的太子吧!哪天等那老頭死了,你當上了皇帝,我會去替你祝賀的。」說這話時,他喉中有些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