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姍!」
「好!你不寫,我寫!」她四處張望,找來了筆硯。「我休了你總可以吧!就說——你虐待、囚禁,不讓我出門!」
「你——不可理喻!」他氣極了。
子怡見氣氛如此僵持,趕忙跟著勸道:「小姍,聶大哥的事,你不是已經派鏢局裡的人去找他了嗎?如果找著了,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而且,他們幾個人在一起也可以彼此照應。」本來她想等左姍再好一些,她也要親自跟去的,沒想到左姍今天就吵著要去找聶痕。「不然這樣吧,等他們有聶痕的消息回來,我再陪你一塊兒去可好?」
「不!我一定要現在就去找他。萬一、萬一他一個人遇上了夜行大盜卻沒有人幫他的忙該怎麼辦?我不能讓他獨自面對危險!」
「你們誰都不許去!」武霍強烈地反對。「如果真要去,就由我走這一趟!」
這兩個女人的功夫根本不到家,還妄想幫聶痕的忙,若能不幫倒忙就不錯了。
「可是……」子怡猶豫著。
「子怡,我們不是約定好要相互幫助?結果呢,你沒能抓住聶痕的心也就算了,卻還幫著讓姍姍去找他,我真不懂,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這話堵住了子怡的嘴。
「什麼?你——你們兩個——原來早就串通好了?」左姍終於聽懂他們倆在說些什麼。
「小姍,事情不是這樣的。」子怡急急解釋。
「那為什麼他要這麼說?」左姍滿臉困惑。
「我承認,我是喜歡聶大哥,我也承認自己是有私心。因此,我知道聶大哥對你的情意,卻眼看著你們之間有誤會而不說,反而樂見你和武公子的婚事。但在看見聶大哥心甘情願為你流下鮮血,拼了命地要救你;我才知道自己是不會有希望的。事實上,我也只是靜靜地在一旁看著你們,什麼也沒有做,因為我知道,感情,是不能強求的——」
說完這番話,她意有所指地看向武霍。
武霍別過了臉,不想承認這樣的事實。
「子怡,對不起,我只顧著自己,卻完全沒有顧及你的感覺。」左姍難過地道。
怪只怪聶痕太好了。他這樣的男人,當然會有很多女人喜歡上他,這不是任何人的錯。
「不,你快別這麼說,你和聶大哥彼此相愛,我本來就不應該介入的。」她轉向武霍道:「武公子,你就成全他們吧,如果你得到一個人,卻得不到她的心,那又有什麼用呢,只是徒然讓世間多了幾個傷心人罷了。」
「武霍,我只能對你說抱歉。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希望我們還是兄妹。」左姍懇切地請求。「而且,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不是嗎?今天無論有沒有你親手寫休書,我都不會留下來的。」
他望著眼前的兩個女人,啞口無言。怎麼現在的女子都比男子更勇於承認自己的感情?他不得不對眼前的這兩個女人心生敬意。面對感情,是應該這樣的。如果不能忠於自己、不能認清事實,那樣的感情強求來又有何用?看來,他似乎遺忘了自己當初對感情的灑脫,還將自己深陷在這泥沼中多時了。
「好吧!」他歎了口氣。「我寫休書,再陪你們一塊兒去找聶痕。」
「武霍!你真是個好人!」左姍興奮地抱住了他。
好人?他是嗎?但好人有什麼好處?
聶痕也是個好人嗎?為什麼眼前的兩個女人愛的都是他,而不是他?
???
他說過還會來找他。
是以,聶痕守株待兔、以逸待勞。
這夜行大盜究竟是何來歷,沒有人清楚,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犯下這許多重大的案子,但在他胸前雪白的「恨」字,似乎說明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的最佳理由。
但聶痕不管對方是以什麼理由而犯案,他都不能原諒他那樣傷害左姍! 想起左姍,他的眼底隨即多了一份愛意和擔憂。
她現在的身子應該已經復原得差不多了吧?她現在不知在想些什麼?會想他嗎?還是氣他?想像當她知道他又不告而別的情況,她一定是氣炸了吧! 他曾經親口對她允諾不再離開她,但他還是這麼做了。他知道,如果他平安回去的話,她一定會為這件事叨念他一輩子;但他寧可讓她叨念一輩子,也不願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那樣的恐懼,一次已經太夠。
對武霍來說,他臨行前的那番話似是太不公平;但——他愛左姍,武霍也愛她,他相信今天如果換成是武霍,他也會採取和他同樣的作法,畢竟,他們都希望她能夠得到幸福。
對於對付夜行大盜,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勉力一搏。因為這事關鏢局的聲譽和存亡,也關係到他個人的未來。
背水一戰,勢在必行。
「誰?」突然房外人影一閃,他出聲恫嚇。
門外立即傳來粗啞難聽的笑聲,隨之消失在空氣中。
夜行大盜! 他翻身躍起,執起長劍往聲音來源飛奔回去。
???
「出來吧,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好小子,你的確是引起我的興趣了。」夜行大盜大笑著自樹上躍下。
「我不管你有什麼興趣,把我的東西還給我。」他冷冷地道。
「還給你?」對方冷笑。「談何容易!如果你有本事儘管來拿,我倒還在想那天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娃兒,長得白白淨淨、身材又火辣,沒讓我一塊帶走倒真是可惜了。不過,那天那一刀下去,我看她也早歸天了吧,嘖嘖嘖……真是可惜……」
他淫穢的語氣讓他怒火中燒。跟這種人無須多談,先拿下他再說。
這樣一想,他腳下跟著動作,一揚腿,接著一記百步穿楊,劍身直逼對方而去。
「小子!你來真的!好!老夫就陪你玩玩!」他折下樹枝,以樹枝當劍連續地擋掉了聶痕的攻擊。
「好功夫!」聶痕出聲,一運氣,劍尖刺中對方用來當成劍身的樹枝,瞬間砰地迸裂。
「該死!」夜行大盜被震得後退了幾步,嘴裡咒罵出聲。「看來我是太小看你了。」說罷,自腰後一抓,亮出原就背在他背上的大刀。
不待他攻擊,聶痕掌握了時機朝他週身幾個要害猛攻,期望以最短的時間制住他,索回他所要的東西。
夜行大盜左躲右閃,紛紛避開了他強烈的猛攻。
雙方你來我往,戰得草木橫飛、風雲變色,兩人卻連呼吸顯得不疾不徐。
看樣子,這場仗會僵持下去。最後會是誰勝利,難有定論。
此時,兩人互相對峙,等待對方露出破綻。
「我看你資質不錯。」夜行大盜突然開口。「如果……你肯拜我為師,我可以傳你功夫,饒你不死。」
「無恥!我聶痕一生頂天立地,不屑與你這江湖敗類為伍!」要他拜這樣的人渣為師,還不如要他去死! 「呵呵!江湖敗類……」夜行大盜突然仰天長嘯。「我算是江湖敗類,那麼那些在朝為官,魚肉鄉民的人又算是什麼?你以為天下只有你是好人?不知死活的小鬼!讓老夫告訴你,只要牽扯到名利,沒有一個人算得上好人!」
「那是你的偏見,與我無關。」他不想聽他發表憤世嫉俗的謬論。「只有你自己為惡,才會看到所有的人都是惡人!」
「哦,有學問。」夜行大盜輕蔑地大笑。「那你看我是個敗類,豈不表示你也是個敗類?那好,你這個小敗類恰好可以拜我這個大敗類為師,咱們一塊兒讓所有的人都變成敗類,這浩瀚天地豈不太美妙了!」說完,他無法抑遏地大笑起來。
瘋了!聶痕可以肯定,這個人徹底地瘋了!
第十章
「聶——痕——」
大老遠,左姍的叫聲便遠遠地傳來。
「聶痕——你在哪兒?」
此時聽見她的聲音,他不禁開始冒冷汗,腦子裡已經開始在想該怎麼引開夜行大盜才不會讓左姍再受到傷害。
他不是要武霍看好她,怎麼她還是跟了來?而且竟然還找到他。更讓他擔心的是,她還挑了這樣的好時間。
真該死! 「小子,有女娃兒在喊你呢。」夜行大盜淫笑著。「看來你這小子艷福不淺嘛,死了一個又還有一個,怎麼樣,分點給老夫嘗嘗鮮如何?」
「無恥!」他再度展開攻擊,邊打邊將夜行大盜引往樹林深處,離左姍越遠越好。他只希望在沒有聽見他的回應後,她能盡快離開。
但對方似乎發覺了他的意圖,只是擋開他的攻擊,動也不動分毫。
這讓他開始緊張起來,只要事情牽涉到她,他就很容易失去冷靜。
「想引開我?」夜行大盜冷笑。「沒這麼容易!」說罷,縱身一躍,朝聲音的來源飛躍擊去。
「等等!」聶痕大吼,急急地跟上。
???
「聶——夜行大盜?」看見落在她眼前的黑影,她驚得倒退了兩、三步,連她自己都沒想到,被他一刀砍傷的驚恐竟尚未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