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渾身一震。程弘義——除了他不會有第二個人!
「看來,你是知道自己得罪過什麼人?」見到她的反應,黑衣人不再多說。「那就——帶著這個秘密下地獄去吧!」槍聲一響,望月閉上了雙眼。
幾乎是同時的,她卻聽見黑衣人悶哼一聲,在她睜開眼時,只見他胸腹間插著一把飛出的斧頭,然後頹然倒下。
「石磊?!」她看著丟出飛斧的石磊再次無力地倒回地上,滿心的驚恐。
「石磊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她用身體緊抱住他,彷彿這樣就能阻止汩汩的血自他身上流出。「我不許你死!」
「望……月……」他虛弱地出聲。
「石磊?!你……沒死?!」
他勉強勾起一個微笑,卻痛得皺起了眉頭。「我……沒死,卻……快被你給勒……死了……」說完,便昏了過去。
那是她這輩子聽過最不好笑的笑話。
???
她從沒有感到如此的恐懼與絕望。即使在被父母親賣給了程弘義的那刻,也沒有像此刻這樣。
小磊被推進了手術室。牆上的紅燈仍兀自亮著,彷彿與這一切無關。
她跪在廊前低聲哀禱,求上蒼能救小磊一命。她不時地抬眼望著那燈,好希望它在此刻暗下來,因為,那表示小磊的手術完成了。但她又怕——怕燈突然滅了,而小磊的生命就在那一明一滅中失去。
這樣的煎熬整整在十八個小時後暫停。她見到牆上的紅燈滅了,她心驚,掙扎著要站起來;卻不知是害怕還是久跪,她的腿竟不由自主地癱軟下去。
門,開了。
「醫生!醫生!」見到醫師出來,她再也顧不得自己的模樣,半跪半爬地到醫師身旁慌亂地道:「他怎麼樣了?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小姐,請說英語。你說了這麼一堆,我聽不懂要怎麼回答你呢?」醫師充滿同情地將她扶起,想當然爾地答道:「小姐,手術相當成功。」
一聽這話,所有的緊張、擔心和害怕全在此刻煙消雲散。她整個人放鬆地癱軟下來,幾乎已無力再站起。「小磊——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她的淚,自眼角滲出。
「小姐,我看你需要休息,你的體力已經透支了。」醫師扶住她,轉頭對身旁的護士道:「MISS林替她注射鎮靜劑,安排一個病床給她好好休息。」
「不!不行!」她強烈地抗議。「我要見小磊!讓我見他!」
「小姐,你聽我說。傷者現在仍在加護病房觀察,要過了今晚我們才能確定他是否能平安度過,現在你還不能見他。」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他到現在還沒完全脫離險境?」她突然發了狂似地扯住他。「不可以!你要救他!你一定要救他!」
「你鎮定點!小姐!要是你再這樣,我要強制替你施打鎮靜劑了!」
她一聽,立即安靜下來。
「好,我……我會冷靜,但,求求你讓我進去陪他好嗎?求求你!我就只剩下他一個親人了!我求你!」
望著她疲憊而絕望的容顏,醫師低下了頭,好半晌,才又抬頭道:「好吧,但你要保證會遵守一切的規定。」
她忙不迭地點頭。「會的!我會的!」
???
「小磊——你為什麼還不醒?你知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麼重要!我不能失去你啊!」加護病房裡,安靜得只聽到儀器的滴答聲,和小磊身上所裝設的呼吸氣沉重的呼吸聲。
她緊握著他的大手不肯放開,彷彿要透過這樣的接觸將力量傳遞給他。
她好累。
經過那樣一場惡鬥和手術室前的等待,再加上警方鉅細靡遺的盤查,她已經整整一天未曾闔眼了。
但她睡不著,也不敢睡。她怕,就在她一闔眼時,小磊就這樣離她而去了;而她還怕的是,程弘義會在此時又派人來暗殺他們。
她不敢對警方說出那殺手是程弘義派來的。因為她根本就沒有證據!警方就算知道又如何?能保得了他們一時,保得了永遠嗎?查不出個究竟,他們也只好以闖空門的理由來銷案了。難不成還為了他們兩個無名小卒遠渡重洋揪出程弘義嗎?
當然不可能。也正因為如此,她誓言要用她的生命來保護小磊!因為,她不能失去他!她重視他,甚於自己。
望著小磊仍無血色的蒼白臉孔,她的心一陣陣抽痛。
程弘義!她萬萬也想不到程弘義會如此決絕,竟然能狠下心來派出殺手追殺他們!她緊緊咬住下唇,咬出一個齒印。她好恨!他竟敢!竟敢在毀了她的一生後,還要致她於死;甚至,連小磊都不放過。
不!她絕不會讓他得逞的。她仰起頭,對天發誓;總有一天,她定會要他——血債血還!
「唔……」病床上傳來一聲呻吟。
「小磊、小磊!」望月心驚,急急地喚他。「小磊,是我!你醒了?」
「望……月……」他勉強睜開雙眼,進入眼簾的,是他願以生命保護的女子。他安心了。「你……沒事……」唇角,勾起一個微笑。
「是、是,我沒事,你也不會有事的。」她握緊他的手,拚命地點頭。淚水濺到他臉上。
「傻望月……哭什麼呢……我不……不會這麼輕易……離開你的……」他停下來,重重地喘氣。「別……怕,我會……保護你一輩子……」
看見她的憔悴,他為她心疼。「乖……聽話,去……,睡一覺,好嗎?」手,想舉起摸摸她,卻又無力地垂下。
望月拉住他的手移至頰畔,輕輕地摩娑著。「小磊,我聽話,我會聽話的。可是現在,讓我再多陪你一會兒好嗎?」她望進他的眼,眼底閃著晶瑩的淚珠。
他闔上了眼,已無力再說話。她攀近床緣,輕輕地撫著他的發,枕在他身旁。漸漸地漸漸地進入夢鄉……
兩顆心,緊緊地交會。
生死與共。
第五章
往事彷彿在她腦海中重演。她輕拭淚水,目光回到床榻上熟睡的他。
問她為什麼恨?這就是答案。
她不願再過那種害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的日子。她要反擊,以自己的力量要程弘義後悔對她及小磊所做的一切!
她不會原諒那個傷害小磊的人!
七年來,他們發了瘋似的工作、日以繼夜地苦讀、鍛煉,為的就是把程弘義徹底的擊垮!這七年,他們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沒有一刻是放鬆的;更甚者,還要時刻提防程弘義派來的殺手。
但她卻不再害怕。因為她有小磊;因為她不能再害怕。她知道,如果她退縮,就是增加小磊的負擔。她不能,也不願讓他承受如此巨大的責任。所以,她必須堅強,堅強到能守護自己,也守護她所愛的小磊!
她輕撫上那醜陋的傷疤,眼底蓄滿了淚水。
自那以後,他從未在她面前裸露過上身。是怕她見了難過吧。她想。
難怪他從不肯讓她看他的傷口。這麼大的一個洞,不知會有多疼。他卻一個人忍了下來,也沒喊過一聲疼。
他總是替她設想,不是嗎?
「唔——」驚覺到房裡有人,他反射性地翻身、拔槍。「望月?!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有多危險?我差點就殺了你!」他氣得大吼。
「我……對不起,我不知道……」她被嚇得摀住了胸口。
「以後別再這樣了。」他收起了槍,低聲叮囑。
他一直是這樣過日子的嗎?就因為要保護她?她從來就不知道他為她承擔了多少壓力,甚至連覺也睡不安穩。
她的平安,竟是這樣換來的?
「小磊,程弘義的追殺已經停止了……」她忍不住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你不需要再為我擔心了。」
「沒辦法,養成習慣了。」他瞥見她望著槍傷的眼,隨即拉起椅邊的上衣迅速穿上。他不想讓她見到這個傷。
「我不要你習慣這樣!」她激動地抱住他。「對不起、對不起,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她低喃。
他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別說對不起。」他皺起了眉頭。「你忘了我的身份是個保鏢嗎?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而且……」他輕撫著她的發。「我不能讓你再遇上一絲一毫的危險,你懂嗎?」
他的眼,深邃而溫柔。
「我懂、我懂。」她在他懷裡輕輕點頭。「我們都要好好的活著,對不對?」
他這才露出笑容,將她按上自己肩頭道:「對,平安而幸福地活著。」
???
股市連日震盪,對各上市股票公司來說都受到了不少的影響,而唯有程氏的相關企業卻是連日長紅。
這樣的反應並不是公司全力護盤,而是有人在對程氏股票進行大批收購;雖然程氏因而受益不少,但程浩一卻開始擔心起來。
經過調查發現,程氏在外的百分之二十散股全被太古集團所收購,而另外釋出的百分之十八卻被另一家新興的輝鵬企業收購。據他所知,對方似乎仍想收購更多的股權。這讓他開始緊張起來。很明顯的,有人想搞垮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