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為當事人的柳望月對自己的婚事卻顯得格外地不熱中。
「賀秘書,石磊他——跟你連絡過嗎?」坐在辦公桌前,望月手裡轉著小小的盆栽,眼也不抬地問著。
「董事長,自從石副董走了後,我們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我看石副董他一向對您很忠心,真不知他為什麼一句話都沒留下就走。這次,您的婚禮很多人都知道,甚至都傳到國外去了,難道石副董他一直都沒跟您連絡嗎?」
「沒有。」她轉過長椅,讓自己背向房門。眼,凝望著窗外的點點燈火。
「這就怪了,副董他總是關心您、一切都以您的需要為先,這回,怎麼會連您的婚事都不聞不問了呢?」賀秘書低喃著。
這中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算了。」她輕歎。「夜也深了,你先回去吧。」
「但,董事長,明天就是您的婚禮了。這麼晚您還不回去,程先生不會擔心嗎??要不要……我去通知他來接您?」
「不,不必了。」最後的一個夜晚,她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可是……」
「賀秘書。」她打斷她。「謝謝你。我會照顧自己的,倒是你,該回去了。」
「那……好吧,那我就先走了。董事長,明天見。」
「明天見。」
房門輕輕合上的同時,她也闔上了雙眼。淚,自眼角流下。
失去石磊,她的生命仿如失去重心。她再也無法盡情歡笑,甚至連哀傷,都是如此寂寞。雖然,專注於程浩一的報復可以分散她一些心力,但卻讓她覺得好累。
而唯一能稍稍平撫她心靈的,也只有那個無名的愛慕者所送來的小小勿忘我。
她曾經想探究那神秘的愛慕者究竟是誰,想知道能明白她內心深處想法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但那也只是「想」。事實上,她並沒有把太多的心思花在這個問題上,因為她有太多沉重的擔子、太多的心事。愛,絕不是她目前所能負擔的。
對於一個想隱藏自己的人,讓他被曝露在眾人前無疑是一種不尊重。如果他想讓她知道,不會一開始就以神秘姿態出現。既然如此,那就讓這一切神秘下去吧。
有時,想像比真實來得美。
當然她知道,他的出現,為她孤寂的心靈帶來一絲溫暖。這也是她不捨得探究真相的另一個原因。因為,她不想失去這份溫暖。
但,自小磊走後,像是約定好了似的,那些花兒出現時,再也沒伴著隻字片語;只剩下每天,她還能在桌上看到一朵小小的勿忘我。
這是在表示對她的不贊同嗎?或許是吧。
她知道,她明明恨著程浩一,卻無法真正恨他。有時,她甚至更恨自己。
那樣強烈的、滿滿的恨,讓她覺得好累、好累。
她仰起頭,無力地摀住了雙眼。
小磊,你在哪裡?你知道我有多麼想你。你想我嗎?還恨我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多想再見你一面。
她的淚順著耳畔、臉頰,一滴滴地滴上地毯,暈成了一塊小小的黑色,然後,漸漸擴大……
「為什麼流淚?」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她震動,卻不敢回頭。
「你這麼哭,會讓我心碎的。」一隻大手撫上她的頰,輕輕地,像是怕碰疼了她似的,為她拭去了淚水。
她望著眼前的男子,滿眼的不敢置信。半晌,卻突然哇的一聲撲進他懷裡,哭得像個初生的嬰孩。
「望月,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他心疼地摟緊她瘦弱的雙肩,將她整個抱在懷裡。
「小磊!我好想、好想、好想你——」她的話聲哽咽,語不成句。
我又何嘗不是呢?他在心中低語。
在這樣的夜裡,兩個相知相惜的人兒就這樣緊緊抱著彼此。
「我以為……你真的不回來了……」良久,她才又開口。
他是的,但,捨不得。
「我是回來阻止你鑄下大錯的。」他扶住她的肩,迫使她抬頭看他。「望月,取消那個婚禮。那是一個錯誤!我不能讓你這麼做!」
他無法想像,讓她嫁給另一個男人會是怎樣的情景;更令他害怕的是,那是她最恨的人。
「不,不可能。」她搖頭,輕輕推開他。「婚禮就在明天,不可能取消了。」
「為什麼要嫁給他?因為他愛你?你要利用他對你的愛,毀了他?望月,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會有多少人受到傷害?你不能那樣做!代價太大了!」
「小磊!別阻止我。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你一走,將我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但,我的仇不能不報!無論代價有多大,我不能再讓你破壞我的一切!」
「你的一切是什麼?」他捉住她大吼。「就只是仇恨嗎?那麼我呢?你自己的幸福呢?都可以不顧了嗎?」
「小磊,別這樣!」望見他眼底的悲痛,她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她。「別再逼我!別再說這些了好嗎?我只想知道,你是否也和我想你一樣,想我?」
他心震動。
??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她。她,就是他的一切啊!
吸攝著她的髮香,輕輕地捧起了她的臉,狂亂地吻上那鮮紅欲滴的唇。
電光石火間,兩人的靈魂在剎那交會。他的吻,由溫存轉而纏綿、而激烈。彷彿要把這些日子來的思念和痛苦在這一吻中融化。
「啊——」望月發出誘人的低吟,情難自禁。
這樣的呻吟卻令他血脈賁張,摟緊了她的腰身,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懷裡。他的吻,無法克制地移至她小巧的耳垂,輕輕地舔吻著、溫熱的氣息進入她耳中,引得她一陣輕顫。她忘情地勾住他的頸項,在他的吻移至她頸際時忍不住仰起了頭,尋求更多的慰藉。
「磊——磊——」她輕喚著他,整個身子緊緊地攀住他,感受那充滿陽剛的堅實身軀。
她喚他「磊」!她的呼喊恍如是一個引線,引爆了他所有的熱情。他的心狂喜!再也無法克制自己奔騰的情緒。
他一手鎖住她的後腦,吻上那已被他吻腫的雙唇,另一手,卻移上她的胸脯,感受那狂亂的心跳。
她再次呻吟出聲,口裡喃喃道:「磊——抱我——」
他仿如被雷電擊中般動彈不得,但幾乎是同時,他又恢復了知覺,猛地將她攔腰抱起,因慾望而深沉的黑眸定定地望著她,沙嘎地道:「你真的要我?
她羞怯地迴避了他的視線,紅著雙頰,埋進他寬闊的胸膛。「嗯。」一個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自他胸前傳出。
他闔上眼,唇角勾起一道微笑。「吻我。」再睜開的眼,晶亮。
她猶豫,但在他惑人的目光下,怯生生地吻上了他。
那幾乎不算是一個吻,應該叫「啄」。
他朗聲大笑,笑聲震動胸膛,邁著大步將她帶到長沙發前將她輕輕放下。而自己,亦輕輕地覆在她身上。
「很抱歉我們的第一次要在這裡。望月,但我實在是不能等了。」帶笑的眼底有著濃濃的憐惜。
她嬌羞地輕捶著他的胸膛,別過臉不敢看他。
「別……」他一手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一手卻握住她小巧的下巴。「別移開你的視線。」他道,眼眸深邃而晶亮。「當我們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我要你看著我。那麼,你會知道我有多麼愛你。」
她動容。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她拉下他,再次地、主動吻上了他。
他的一雙大手移至她修長的腿,漸漸往上,隔著薄薄的絲襪,撫上她圓潤的臀。她的手,扯住她胸前的衣襟,試圖更接近他。
兩人的呻吟喘息聲清晰可聞。
「望月,我來接——你」門,突然被打開,原先爽朗的男聲陡然終止。
「浩一?!」
「程浩一?!」兩人同時出聲。
「你——石磊——」程浩一臉上的血色頓時轉白,隨即,滿臉通紅,像是發了狂似地衝過來,一把揪住石磊的領子將他拖離望月身上。「該死的你!」
一拳重重擊上石磊的臉。
「不!住手!」望月大叫。
兩個男人卻完全沒聽見她的聲音,瞬間扭打成一團。
程浩一扭住了石磊的上衣,朝他胃部重重出拳。石磊吃痛,格開他隨即而上的拳頭,回手擊中他的鼻樑。
「住手!你們兩個通通給我住手!」她不顧自身的安危衝上前去,擋在兩人中間。
兩個男人因害怕傷了她而同時收手,眼神卻未離開對方。
「小磊,你怎麼樣?傷得重不重?」她立即擔憂地抱住他,卻撞上他受傷的肋骨,使得他吃疼地悶哼一聲,卻仍是忍住了。
「我沒事。」他安撫她。
「你——你們——」程浩一咬緊了牙,額際青筋暴怒。「望月,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他怒吼。整個人,彷彿在剎那跌入無盡的深淵。
看見自己深愛的人在另一個男人懷裡,那種痛不欲生的表情,完完全全顯露在他臉上。
「望月!」程浩一倒退半步。「你——愛他!你愛的一直都是他!」這不是問句,而是指控。一個對他來說最殘酷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