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依據過去老爺、夫人和小姐的食量所做的調整,以前晚餐過後剩下的萊在一半以上,可見是廚子和管家不好,沒有算好主子們的食量,但以後不會再有這種情況發生了。」若樵不慌不忙地解釋道。「當然,如果主子們覺得這些吃不夠,隨時還可加菜量。」
「我就是要像以前那樣十道菜,燒雞、姜鴨、烤豬不可少。堂堂宋家,吃得如此寒酸像什麼話?」宋寶兒氣呼呼地說。
「四菜一湯如果稱之為寒酸的話,那麼京城內多數人都是吃得如此『寒酸』,而排除在外極少數的人都是住在皇宮中的皇親國戚。奴才認為這樣的份量剛好,老爺也同意吧?」毫不被她的氣焰所動搖,茗樵微笑地將問題拋給了宋其基。
「爹!」
「呃……」一邊是自己女兒,一邊是新管家,胳臂往內彎是人之常情,大家都以為這新總管要遭殃的時候,萬萬想不到宋其基含糊地點點頭說:「是啊,想想以前是吃得太奢侈了些,浪費不少食糧。寶兒,不要鬧了,吃飯吧。總管,你也可以下去了。」
寶兒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爹爹,一臉遭到背叛,非常難以置信的表情,半晌過後她默默地起身。
「寶兒,怎麼了?你不吃飯啊?」
連句話也不回,宋寶兒怒氣沖沖地離席,她氣都氣飽了,哪還吃得進一粒米。紅著眼眶,她正想一路衝回自己房內,卻不料被襄茗樵阻擋在她的面前。
「幹麼!給我讓開。」其實是氣得連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
「小姐今夜不用餐嗎?」
「要你管!」
「不,小的當然不敢管。只是怕小姐不知道所以先告知您一聲,往後廚房的薪柴只燒早晚兩次,不會再像過去一樣隨時都在燒柴火,也就是說您要是晚一點想吃消夜,廚子只能給您些乾糧、雜食,望您諒解才好。」
宋寶兒張大了嘴,久久才發出聲音來。「你,好大的膽子,誰賦予你那麼大的權力,更動我家廚房的規矩!」
「老爺。」她惹人討厭的一笑說。
她咬緊牙根,眉頭緊鎖地瞪著他,顯然氣炸了。
「那麼,小的還有事要忙,先告退……」
「你給我站住。」宋寶兒再也不下這口氣。「跟我來,我有話要問你。」
襄茗樵意外地一揚眉,跟著宋寶兒的身後,走到了宋家氣派的後花園中,由於今夜星稀月隱,整個院子裡也靜悄悄的,不見人影。
相較於她的焦躁,等著她開口的他,反而顯得老神在在。宋寶兒決定單刀直入地提出梗在心頭的疑問說:「你,該不會是爹爹的……咳……在外頭養的兒子吧?我先說清楚,我可不會承認你是我哥哥的。」
「啊!」還以為她要說什麼,想不到會聽見如此可笑的臆測時,他不由得一愣。
「所以……爹爹才會對你這樣一個新來的人,這般推心置腹,連家都交給你管吧!」握緊拳頭,宋寶兒無比認真地指控著。
「哈、哈哈哈哈。」驚訝過後,襄茗樵捧腹大笑。
「有什麼可笑的?」跺著腳,宋寶兒又氣又根。
好不容易笑聲止歇,襄茗樵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我有哪一點像宋——老爺嗎?還是我長得和你有哪裡相像嗎?大小姐,我不知道是誰灌輸給你這般可笑的念頭,但我跟你保證,我與宋家非親非故。」
「你不是想隨便打發我吧?」雖然他的答案令寶兒鬆了口氣,不過她還是感到有些狐疑。
「嗯……」
這小丫頭看似倔強驕縱,但是其實內心還是個單純的孩子吧?她之所以會如此生氣於他,理由恐怕也不脫爹親向著外人不向自己,有股失落與沮喪的感覺。這也不奇怪,想想過去宋其基疼愛她的種種行徑,突然出現了一個說話比她還有份量的人,她就著慌了。
仿煌無助的黑眸,不由勾起他作弄她的心——
「您要是這麼不相信我的話,那小的就以行動證明給您看好了。」一步步進逼,在宋寶兒未曾發覺到的時候,襄茗樵已經很有技巧地將她通往一個死角,後頭的大樹困住她的退路,同時他伸開雙臂將她籠在自己與樹幹間。
「證明?你要怎麼證明?」還沒發現自身危機的天真小羊,抬起一雙黑溜溜的大眼,望著變身前的野狼。
「那就是假使我們真有血緣,小的絕對不敢這麼徽……」手指尖一挑,挑起了她的下巴,襄茗樵低下頭。
宋寶兒在最後一刻察覺了他的意圖,大眼一瞪,揚起手就要揮去,可是這一點也早在他的推測之中,他輕而易舉的扣住了她的手腕,然後以另一手固定住她的下巴,不由分說地印上自己的唇。
「唔……唔唔!」
起初寶兒還能奮力抵抗。她緊閉住自己的雙唇,抗拒著他溫柔壓壓迫的唇,可是當他突然間伸舌舔弄她的唇瓣之際,一個不留心的驚呼給了他長驅直入的機會。
「啊嗯……」
逃不掉。寶兒此生中從末有如此深的恐懼。她感覺自己好像被這個男人帶入了一個黑暗又可怕的世界,而她無處可逃。
這到底是什麼感覺……似火狂灼,似焰狂燒……天與地都亂了……
他的舌在自己的嘴中恣意的蹂踽著,她的力氣也一點一滴的被他給吸走了,最後她不由得身子一軟靠在樹幹上,暈眩地承受著他雙唇的進攻。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像是一瞬,也像是永恆的一刻,結束就像開始一樣來得突然,他一放開她,寶兒使憤怒地一手揮在他的臉頰上,而他本可以閃開卻沒有閃開。
摸著紅腫的臉頰,襄茗樵還有餘力地笑著說:「如果我們是兄妹的話,我這麼做就是天地不容的畜生了。這樣您總可以放心了吧?小姐。另外,給您一個忠告,為了您自身安全著想,以後最好不要找男人到這種陰暗的地方來。恕小的告退。」
混帳!那該死的混帳!
抖著手,手心還熱得發燙,她手心有多痛,他的臉頰也該有多痛,可是宋寶兒一點都不滿意,她多希望自己還有力氣能再補上個兩巴掌。
他是故意的。他曉得自己絕不敢將遭他狠吻的事告訴爹爹,所以才犯下這種大不敬的事。以下犯上,好個大膽的狗奴才!
以手背擦擦自己的嘴,宋寶兒再一次的發誓,她一定要把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趕出宋家的大門。
第二章
宋家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一顆新種的毒瘤在宋家生根不過短短幾天,就已經讓宋家面目全非了,而那毒瘤的名字就叫做襄茗樵!
病症一,丫頭們都成了他的迷,成天到晚都是「襄總管說」。
「襄總管對我笑了耶」、「襄總管記得我的名字!」對他死心塌地的程度有如蜜蜂看到花兒,蒼蠅見到垃圾,兀鷹發現腐肉一般,緊黏不放。
病症二,男丁們則燃燒起旺盛的戰鬥意志,平常總是懶散不堪的模樣,這幾天像發了熱病似的,急於在新管家面前立功,爭先恐後地搶著做事,口中儘是:「總管!請看看我完成的工作!」,「總管您吩咐的事,我都做好了!」,「總管,有什麼事要辦的,請交給我吧!」-個個都像是搖著尾巴的忠犬。
病症三,就連主子們也都對他和顏悅色、客客氣氣,壓根兒忘了這新來的總管也不過是個奴才,卻事事都請教那傢伙,上從「我可以用一下馬車嗎?」下到「我想買一塊新的布料,總管你覺得呢?」,都成了要經過總管的許可才能做的事,不但一點身為主子的自跡沒有,當然也連帶使得那傢伙一點也不像是新管家,倒像是新主子了!
在寶兒眼中看來,全家所有的人都被那傢伙看似恭敬、有禮、和善的笑臉給蒙住了眼,只有她知道那傢伙是典型的笑裡藏刀,口蜜腹劍,絕對是個不能相信的傢伙。哪天要是他反過來咬主子一口,寶兒也不會覺得驚訝。
事實也證明了寶兒的看法沒錯,假如他真的是像表面那樣格守奴才與主子分際的人,他絕對不敢在後花園對她做出那樣……那樣……
拿著筷子的手顫抖著,寶兒的腦海再次浮現自己飽受羞辱的一幕,差一點又要折損一雙筷子了。
「寶兒,你身子不舒服嗎,怎麼手抖得那麼厲害?襄總管,快去請大夫。」和全家同桌用早膳的宋其基,注意到身份女兒的異狀,馬上緊張地叫道。
迅速地出現在廳門口的襄茗樵,應聲道:「要請大夫是嗎?我這就去……」
「不必了!」寶兒瞼一紅,哼地說。「我是看見這麼窮酸的菜色,驚嚇得雙手發抖。這是什麼,連吃了好幾天的清粥小菜,吃得人都沒胃口了。存心要讓我們一大早起來餓肚子啊?」
「寶兒,這菜色沒那麼差啊……」
「爹爹,我正在教新管家咱們做主子的習慣,要是一個好管家連主子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那未免太失職,換作別的地方,早把這種人趕出去了。」挑起一眉,寶兒挑釁地瞪了瞪襄茗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