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適合?不會吧!大家都說你們是天生一對,相配極了,怎會不適合?」
「不是那樣的,且雲對我的不是愛,而是同情,正確地說,他從來不曾愛過我。」
林黛玉張口欲言,於藕花搶白:「你信嗎?我和他之間最親密的舉動只限於擁抱,再無其他。」
「不可能啊……」林黛玉感受到的是他強烈的渴望,和霸道佔有。
「所以,且雲根本不愛我。」
林黛玉恍然大悟,「因此你選擇了愛你的黑濤?」
於藕花點點頭,「黑濤和且雲給我的震撼是不同的,黑濤一見著我的面,我即能感受到他強勢的熱情,他是那麼在乎我,這是且雲所不能給我的。」
「黑濤知道你為什麼選擇他嗎?」
於藕花搖頭,「他不知道,我不希望他知道我是因為且雲不愛我而選擇他。」
「為什麼用詐死的方法?」
「當時的情況我想不出第二個辦法。」
她是自私的,她想保留好名聲在世間流傳,烈女不事二夫,她既已定了親,豈可再有貳心?
「有墳有碑,你和黑濤真是用盡心思。」
「我身子不好,要矇混過去並不難,濤在事前讓我眼下『七日散』,在七日間無聲無息像死人般睡去,老太爺原本就不喜歡我,堅持七日內將我下葬,也幸好許多事恰恰都能巧妙配合……」
「第七日,黑濤趁夜掘了墳把你弄出來,你們騙了所有人。」
「因為我和濤想要在一起。」
就為這話,林黛玉投下了同情票。
第八章
「林黛玉,你好大的膽子,誰准許你進來的?」凌厲的嗓音響起,打斷了林黛玉和於藕花之間的沉默。
「濤,別發火,既然瞞不了,就讓事情掀開吧!」
「藕花,你就是心太軟,老會吃虧,」黑濤疼憐地捧著心上人的頰道。
「她是且雲的妻子,讓她知道也好。」
黑濤放下於藕花,轉首盼向林黛玉,「你一直不懷好意,從頭一回來臥龍雅合就不懷好意。」
「你誤會了,我的不懷好意絕不是針對你,我一心想認識你是為了將來休夫作打算。」
「林夫?你想休了沐且雲?」黑濤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錯,我是想休了沐且雲,不過那是之前的事了、現在我和他的關係已漸入佳境。」
「女人休夫是犯大忌的,你怎會有這種奇怪的念頭?」
林黛玉粉嫩的唇揚起一抹笑,彷彿為自己的大膽行徑喝彩,「所以我需要大明第一狀師的協助。」
「我還活著的事,你會告訴且雲嗎?」
林黛玉瞭解於藕花的顧忌,體諒地道:「且雲遲早會知道的,如果可以得到他的祝福,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他是個自傲的男人,怎可能提供他的祝福讓我們安心?」
黑濤瞭解男人,他橫刀奪人所愛,不敢奢望對方的原諒。
「濤,你先出去,我有話想和林姑娘聊。」於藕花堅持,黑濤對她幾乎百依百順,出去後順手帶上門。
「濤一向口拙,不會講話,請你原諒,林姑娘,我還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幫個忙。」
「你說。」病中的於藕花令她聯想到將要彫零的黃花,催人淚。
「我想搬離臥龍雅捨。」她輕聲說著。
林黛玉睜大眼。「別開玩笑了,這是不可能的事,你住在這裡住得好好的,要搬去哪兒?」難道想搬回沐王府?
「哪裡都好,只要別讓黑濤找到我。」
這更勁爆了!
「藕花姑娘,你能不能說清楚點,就在剛才,你才提到你和黑濤想要在一起的決心,怎麼這回翻案比翻書還快?」
「我有了黑濤的孩子。」於藕花困難地說。
「然後呢?」
「我的身子不適合懷孩子,濤若知道我有了孩子,一定不准我生下來。」
「看你的病症,確實不適合有孩子,你千萬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我想替濤生個孩子,像他那樣的男人應該有個兒子。
林黛玉完全能理解於藕花的心思,可是為了替男人生孩子丟掉自己的性命,值得嗎?
「你這樣很傻,如果真希望黑濤有後,可以鼓勵他找別的女人替他生啊,不一定非你不可。」古代男人不是都三妻四妾嗎?這個主意應該不算太壞。
「濤不肯。」
「他不肯是他的事,你沒必要犧牲自己,生命難再得,活著總是好的。何況你的病在我那個時代都未必適合生孩子,你若一意孤行不是送命嗎?」
「我寧願死。」
「也要替黑濤生孩子?」林黛玉追問。
於藕花點頭,「有個孩子陪在他身邊過下半生不是很好嗎?林姑娘,你是我也會這麼做的。」
「可惜這裡科技不夠發達,不然我的子宮可以借你用十個月,做你的代理孕母。」她有感而發。
「林姑娘想借我什麼?」
「沒什麼,我隨便說說,你就隨便聽聽吧!」她摀住是非嘴,再不控制,一定會讓人當瘋子對待。
「請你幫忙,我只能靠你了。」
林黛玉心裡千百個不願意,這和自殺有何不同,萬一母親和胎兒都保不住呢?
「求求你……」
「別求我,我禁不住人求,臥龍雅捨門禁森嚴,靠我一個人的力量幫不了你。」她真的很想拒絕。
「牛嬤嬤可以協助你。」
林黛玉大驚小怪地叫嚷:「牛嬤嬤?不會吧!我跟她犯沖,八字不合,她肯定會洩露出去,你要我找牛嬤嬤,不如建議我請沐大人幫忙。」
「千萬別讓且雲知道。」
「安啦,開玩笑的別當真,他脾氣大,不好溝通,求他不如求己。」
唉,林黛玉啊林黛玉,你這不是自找麻煩、自尋煩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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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且雲踱前踱後不知在濃情小築踱上幾回,就是不見林黛玉蹤影。
「大人,回來了,少夫人回來了。」樓奔急忙由外進來,日裡嚷著主子最在乎的消息。
又喜又怒的沐且雲決定板起臉孔訓訓他那老愛往外跑的小妻子。
「肚子好餓,肚子好餓。」林黛玉手裡捧著一定小籠包吃了起來,為了填飽肚皮她可是不計形象的。
「你到底跑哪兒玩去了,也不交代一聲。」他輕聲訓斥著。
嘴裡塞滿小籠包的林黛玉不清不楚地說:「我交代啦,小可憐知道我要出去逛逛。」
她不回答還好,一回答他更生氣,「小可憐不會說人話,你向它交代和向一棵樹交代有什麼不同!」
好傢伙,想找架吵是不是,她正愁著不知如何從沐王府脫身呢!現在這局面她不如來個借題發揮,最好給她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暫時消失。
「你凶什麼!不過是出去玩玩罷了,我是大人了不能自由行動嗎?要你限制這限制那,你不覺得你管太多了嗎?沐且雲大人!」
「我擔心你的安危,不是要限制你。」 他忙著解釋 她聽不進去,一心只想離開沐王府,好方便幫於藕花的忙。「現在是掌燈時分,會有什麼安危上的問題?我受不了了,沒有自由,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她把手上的小寵包往桌上一擱,分明是不打算就此罷休的態勢,「我是你丈夫,你的安全我有責任,一天不見人影,我問問也不行嗎?」
「不行,妻子也是獨立的個體,在我們那裡妻子不屬於丈夫,你這個做丈夫的不能限制妻子的行為。」
沐且雲覺得她的脾氣發得莫名其妙,似乎誘他陷人某個圈套裡,可他想不出是什麼圈套。
「我道歉,以後只要你說一聲要上哪裡都行。」
嗄!道歉,那不是沒戲唱了嗎?
「道歉還不夠。」
「你想怎樣?」他脾氣也跟著上來了。
「我們分開一陣子,雙方冷靜冷靜。」她說。
他變了臉,「你不覺得你太小題大作了嗎?」
「不覺得,我要和你分開一陣子,反正你就要回浙江了,咱們遲早要分開生活,不如現在提早適應。」
「你這是無理取鬧,不過是說了你兩句你就和我分開生活,這成何體統?」
她理不直氣卻很壯地大吼:「我受夠了沐王府無聊單調的生活,沒有電影院、沒有夜市、沒有百貨公司,再住下去我會崩潰。」
為了更像一回事,她緊握雙拳,大聲咆哮:「我一定要跟你分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後會有期,不必相送。」
最後,她以跑百米的速度離開了沐王府,沒有說再見,不敢回首。
呆愣在原地的沐且雲,許久後才回過神。「樓奔,快跟出去,看少夫人今晚在哪裡落腳。」
他的腹在痛,唇齒都在打顫,整顆心掉人冰原,一臉像是被雷劈到的樣子。
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說風是風,說雨是雨。
他算是見識到了女人的善變,為了芝麻小事可以和他大吵,和他翻臉,不顧他為她擔了一下午的心,他到底招誰惹誰了?
別人娶妻是來享福的,他沐且雲娶妻是膽戰心驚和滿心酸甜苦辣。
他一定是犯賤,越想越生氣,越想越火大,可心裡又恨不得把她追回來溫柔地求她不要同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