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念一轉,開口問:「你一個人練劍不會很無聊嗎?我來陪你練幾招,如何?」
凌瑛楓聞言立現訝異之色。雖然她是個女子,但孰優孰劣,他心裡明白得很,難不成地想假借練劍過招之便趁機宰了自己?
岳媺瑤見他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心跳霎時加快了不少,暗忖道:難道他察覺出那包灰渣只是冒充品?
為免自己又在無意中露出破綻,連忙移開視線,轉而搜尋地上是否有代替刀劍的東西。
片刻,她發現不遠前方有枝筆直、長約三尺的樹枝,上前用腳尖挑起,伸手接住。「我用這個代替真劍和你比劃幾招吧。」
凌瑛楓只是看著她默然不語。就算是一根不起眼的樹枝,若是握在一個內力深厚的高手手中,照樣堅逾精鋼,一樣可以讓他一劍斃命的。
岳媺瑤見他一直不語,只是用那黑如點漆,朗似秋水的眼眸凝視著自己,一副莫測高深樣。
難道是因為自己欲以樹枝代替真劍,他認為她是在侮辱他?思畢,她不禁開口
問:「你是不是認為我以樹枝代替真劍,是一種侮辱你的表現?」
凌射楓不作任何表示,只是以十分淡然的語氣說:「我雖然稱不上學富五車,但『自知之明』怎麼寫我還知道。」
奇怪!他這兩句話似乎自承不如自己的意思,這個男子的本身今人摸不著頭緒。岳媺瑤驚訝地看著他。
想她自大半年前帶著兩侍婢離家闖蕩江湖,一路行來不知碰上了多少武林高手,不管這些人是前輩、或是同輩,只要看見她想以竹枝或木劍與他過招,俱都勃然大怒,認為自己是輕蔑他們:其實她是怕家傳的「落霙劍法」威力太強大,誤傷了他們而結下不必要的梁子。唯獨他,末與自己比試即自承不如,真是個個性奇怪的人。
凌瑛楓見她突然靜默不語,遂問:「為什麼想和我比劃幾招?」
「我……」岳媺瑤想不到他會問這個,只是支吾地說:「我……只是……只是……」一雙美眸不停地在地面與他之間游移,卻說不出個理由。
凌瑛楓見她「只是」了老半天,還「只是」不出來,只得深吸口氣說:「既然你想比試,那我只好奉陪了。」語畢看著她間:「你先出招,還是我先?」
岳媺瑤毫不猶豫地答:「你先。」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話才落,凌瑛楓揮劍擊向她,可是卻被她給輕鬆地化解了。
三捂過後,凌瑛楓已是長劍落地,束手被制。
岳媺瑤手持樹枝橫在他白皙的頸項上,心裡十分訝異,沒想到他的武功竟是如此不濟,在她手下走不到三招就落敗了,而她甚至還沒使出真正的家傳絕學呢!
凌瑛楓轉眸看她一眼,心裡暗歎一口大氣,事實果真證明他凌汞的家傳劍法難登大雅之堂。
岳媺瑤放下樹枝,過去拾起他的長劍交還給他。「你的劍。」
「謝謝。」凌瑛楓接過長劍入鞘,神情一派泰然,似乎對比試劍招落敗並不甚在意。
岳媺瑤對他的反應微感不解,因為之前那些敗在她手下的人,不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就是一副羞慚無地自容的神情;風度差一點的人,更因為敗給一個女人而惱羞成怒,甚至口出穢言,而像他神態如此平靜的還是第一個呢。
她忍不住問:「輸給我,你不難過嗎?」
凌瑛楓看她一眼,語氣淡然:「是不怎麼難過,只是有點感慨罷了。」語畢又繼續說:「其實也沒什麼好感慨的,畢竟江南赫赫有名的三大世家,連武林十大的邊邊都沾不上,更遑論我家這種杭州以外就沒人知道的武林世家。」
這番自我解嘲的話,聽得三女俱感好笑,詠荷和詠茜更是忍俊不禁,還是噗唏一聲笑了出來。
岳媺瑤則是掩口不好意思笑出聲音,但一雙美眸已滿盈笑意。
凌瑛楓對她們的笑聲不以為忤,繼續說:「或許你們聽了覺得很好笑,可是這話要讓我老爹聽見了,準會罵得我狗血淋頭,說我是什麼來著?」
笑聲漸歇的詠荷和詠茜同聲接口說:「這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對,就是這句話。」凌瑛楓著著兩人讚道:「可見你們也讀過幾天書的。」
語畢,話鋒一轉又說:「幸好我老爹很重視什麼文武雙全,從小給我們兄弟倆聘個老學究教我們唸書習字,雖然是文不就、武不行,但至少還沒變成『笨俠大草包』
就是。」
一句「笨俠大草包」讓詠荷和詠茜更是笑不可抑,就連岳媺瑤也終於忍不住地轉身背著他偷笑起來。
片刻,岳媺瑤笑過一陣後,轉回身來卻發現他神情一派正經,頗有冷面笑匠的味兒,好特別的一個男人。
突然,凌瑛楓聽見山下傳來細微的鑼聲,本能地轉首朝那方向望去。
內力深厚高絕的岳媺瑤自然也聽到鑼聲,不禁間:「怎麼了?」
凌瑛楓答:「我家裡的人找我,我該回去了。」語畢就欲住山下走。
岳媺瑤見狀本能反應地問:「你明天還會來這裡嗎?」
「應該會吧。」凌瑛楓綻開一抹迷人的淺笑,語氣輕柔地對她說:瑤瑤娘子,明天見。」語畢施展輕功朝山下躍去。
岳媺瑤聽見他還是喚自己「瑤瑤娘子」,心裡是既羞又氣,但也拿他莫可奈何,只是望著他身形愈來愈小,終至消失於視線中。
☆ ☆ ☆
凌瑛楓跟住常一樣,既不走大門、也不走後門,來到高牆邊縱身一躍,翻牆回到山莊的後花園。
哪知,他才剛站定耳邊立刻響起震耳欲聾的銅鑼聲,他連忙抬手掩耳,不用看也知道敲鑼的人是誰。
秀蓮手持鑼鈴,見他掩耳忍不住又多敲了兩下。
「蓮姊,不要再敲了,我不是已經回來了嗎?」凌瑛楓不禁求饒。
「回來得太慢了,下一次要快一點。」秀蓮說完又敲了幾下銅鑼。
這時,從花園小徑那端走來一個老者。裴元堂見到秀蓮就問:「秀蓮,二少爺……」話未完就看見凌瑛楓正站在秀蓮身邊,遂轉首道:「二少爺你可回來了,莊主有事找你,他在前院大廳等你。秀蓮,你也一起來。」
凌瑛楓一聽就知苗頭不對,眼眸一轉笑問:「裴叔,你知道我爹找我有什麼事嗎?」
裴元堂笑笑不答,只是比個「請」的手勢。「去了就知道。」
凌瑛楓瞪他一眼,咕噥一句。「到時候就太晚了。」
裴元堂只是笑笑,他當然知道二少爺的話中之意,只得緊跟在他身後,免得一個不留神讓二少爺給溜了。
秀蓮將銅鑼歸回原處,也急忙地跟隨兩人朝前院大廳走去。
大境裡,凌天雄高坐堂上,手端一杯香茗啜飲,一旁還坐著凌雲霄。
凌瑛楓一踏進大廳,看見大哥也在,心裡更感不妙,但身後跟著裴元堂,想溜又談何容易呢?只得硬著頭皮上前。
「爹,您找我有什麼事?」
凌天雄放下杯子,仔細地打量次子片刻。心裡想道,長久以來他只是用心督促兒子勤練武藝,根本不太注意兒子們一天天長大的事,更忽略二兒子有一副出眾的好相貌,直到昨天與一位至交好友談起兩子的事,好友才無意中說起二兒子有著今眾家姑娘傾倒的好相貌。
凌瑛楓著見老爹盯著自己看的眼神有異,忍不住就向大哥投注詢問的眼色。
凌雲霄只是神秘地一笑,搖搖頭。
這時,凌天雄開口說:「今天是紫煙山莊梅莊王的五十大壽,他派人送來了邀請函,所以爹要帶你們去向梅莊主拜壽。」
凌瑛楓愈聽愈不對勁,著看大哥、又看看爹。「爹,拜壽的事,您和大哥去就可以了,我留在家裡看家。」
凌天雄看他一眼。「不用了,這麼大的房子,小偷也搬不走的。送激請函的人特別轉達梅莊主的意思,梅莊王是想藉這次壽宴之便,順便替愛女選婿。」
「什麼?」凌瑛楓再笨也猜得出老爹心裡打什麼主意,他才不想去參加這種有陰謀的壽宴呢!心急之餘著向大哥:「這件事大哥再適合也不過了,我不用去了。」
「胡說!」凌天雄一拍桌子。「多一個人就多一個機會。」話落,朝外喚喊:「秀蓮。」
站在廳外候命的秀蓮聞聲立刻現身,應答:凌天雄吩咐道:「是二少爺去更衣。」
「是。」
凌瑛楓立刻胯下一張俊臉,認命地任由秀蓮帶住房間。
☆ ☆ ☆
房間裡。
秀蓮從衣台裡取出一套雪白的衣裡,讓凌瑛楓換上,按著將他按坐在銅鏡前,拿過木梳輕柔地幫他梳理頭髮。
「蓮姊,可不可以把我裝扮得醜一點?」凌瑛楓突然這麼說。
秀蓮脫他一眼,眸中有著深深的疼愛。「別說這種會惹人生氣的話,二夫人雖是艷冠群芳的青樓女子,卻也是文才超絕的才伎,多少名流才子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你怎麼可以辱沒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