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下手修理這無賴漢的岳媺瑤立刻被他這句給逼住了,只能怒目以對,氣得七竅冒煙,卻偏偏拿他莫可奈何。
凌瑛楓就是喜歡以言語把女子激怒,再用言語逼住她,看她們有氣發作不得的模樣,饒富趣味。
岳媺瑤見他唇邊咯著惱人的得意笑容,氣極、惱極之下,伸手迅速地在他的大腿上狽擰一把,咬牙切齒地說:「這樣,我對你是既不變、也沒情了吧?」
凌瑛楓怎麼也料不到她會來這一下,痛得他眉頭深深蹙起,更是猛揉被擰處,可預想大腿必定是瘀青一片了,這女子還真悍呢!
「你……你……君子動口,小人才動手。」
岳媺瑤見他痛得直揉大腿,被激起的怒氣已消褪了大半,但聽到這句話,不由得又心頭火起,伸臂又在他的右上臂狽擰一詞。「我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我是個女子,所以我不但要動口,而且還要動手。」
凌瑛楓大腿上的痛楚尚未消褪,右上臂又立刻再挨上一記,他連忙又去揉手臂被擰處。往常無往不利的這兩招,今天竟齊齊破功。
凌瑛楓黑眸一轉,只好祭出最後的法寶,抬袖掩面邊揉著痛處,邊嗚咽她哭了起來。「嗚……嗚……你欺負我,我要回去向我娘說……嗚……」
他突來這一下又讓岳媺瑤愣住了,呆愕片刻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怎……怎有這種男人呢?竟耍起無賴來了。一時間被他弄得手足無措、心生慌亂。
「喂,你……你別哭呀,那個……那個……」
突然,凌瑛楓停止嗚咽,說道:「對了,我娘已歸天十餘年了。」語畢又開始哭泣了起來。「嗚……嗚……我要去向找奶娘告狀,說你欺負我。」
岳媺瑤見他掩面哭泣,不覺心頭微感不忍,本能地走到他面前,想先叫他別哭了,有錯她道歉就是了。誰知,她還沒開口,凌瑛楓突地又說:「糟糕,我想起來了,奶娘兩年前就搬到湖州去了。」語畢,凌瑛楓放下掩面的衣袖。「算了,今天只好白白讓你欺負了。」
岳媺瑤既不見他眼眶發紅、也不見他衣袖有淚滴的痕跡,可見他剛才只是作態假哭而已,還說什麼白白讓她欺負,究竟是誰欺負誰呀。這個傢伙真會要無賴,氣得直想甩他一巴掌。
凌瑛楓見她俏臉緊繃,一副怒氣幾沖天的模樣,本能地後退一大步,涎笑賴臉地說:「你為什麼這麼鐵石心腸呢?看我哭得這麼傷心,也不會安慰安慰我一下呀,我的瑤瑤娘子。」
「住口!誰是你的瑤瑤娘子?」岳媺瑤氣極反問。
「當然是你呀。」凌瑛楓黑眸一轉。「不然,為什麼我的鞋會在你房裡呢?」
這事實讓岳媺瑤百口莫辯,氣得轉身道:「我這就回去把那雙臭鞋給燒了。」
話落縱身施展輕功快速離去。
兩俏婢見狀也急忙跟了上去。
凌瑛楓則在後面大喊著:「那可使不得呀,瑤瑤娘子,那雙鞋是我的寶貝,你要拿來還我呀。」
「哼,我明天會還你一堆鞋灰!」
凌瑛楓見主婢三人的身影已消失於眼前,但話語聲卻猶如在耳邊般,除了心驚岳媺瑤內力深厚外,也暗驚自己不經查明即輕擰虎鬚。幸好沒有葬身虎口,慶幸之餘,凌瑛楓也提醒自己下次也許是該收斂點了。
☆ ☆ ☆
次日。
岳媺瑤在同一時間來到這個小樹林,一雙美目不停地左右搜尋那個下流無賴漢的蹤影。
詠荷和詠茜跟在小姐身後,真不知小姐心裡頭在想些什麼,昨天明明給那個登徒子在口頭上佔了個大便宜,又被他氣得半死,本是揚言要燒了那鞋子,結果回去之後,卻只是不停地踐踏鞋子咒罵出氣而已。
岳媺瑤邊走邊尋找他,一個不經意地抬眸,瞥見前天他倉皇逃離的那方向,遂信步朝那小板走上去。
她站在坡頂朝四周望一眼,只見在遠處的山腳下,一片翠郁中露出一角紅瓦,看樣子好像是一座莊院屋舍,心裡不免猜想它是不是就住在那兒。
思畢,她回首喚來兩侍女。「你們來一下。」
兩俏婢立刻來到她面前。詠荷問:「小姐有何吩咐?」
岳媺瑤指著山腳下那一角紅瓦。「你們到那去問問看,昨天那個油嘴滑舌的無賴是不是就住在那裡頭。」
「什麼?」詠荷立刻驚叫出聲,苦著一張小臉。「小姐,這樣不太好吧。」
「囉嗦什麼,叫你去問就去問。」岳媺瑤不悅地瞪著她。
詠茜見小姐似動怒了,連忙扯著詠荷朝山下走去。
其實,岳媺瑤心裡亟想知道那無賴漢究竟是不是住在山腳下的那莊院,但自己又不好意思去求證,只好命令她們兩人前去打聽了。
約莫一刻鐘,詠茜和詠荷已來到湘濤山莊的圍牆邊。
詠荷瞧著這座大宅院,問一旁的詠茜:「該怎麼辦?我們又不知道那個厚臉皮的美男子叫什麼名字,叫我們怎麼問?」
詠茜躲在牆角,凝目朝莊院大門口望去,只見兩個守門的大漢子,一身勤裝、神態威猛,由此可判斷此莊院的主人亦是武林同道人。
詠荷亦望著守門大漢,小聲地再問:「要去向他們詢問嗎?」
詠茜回頭輕罵一句:「笨!別說我們不知他明什麼名字,就算那無賴真住在這裡,他們也不會承認他們莊裡住著一個厚顏無恥的人,這就叫家醜不外揚,懂嗎?」
詠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按著又小聲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詠茜轉首瞧了瞧。「我們繞到後迸的圍牆探採看,也許會碰到他也說不定,要不然找個小丫鬟來問問也可以。」
詠荷也覺得這主意甚好,遂點頭。
於是兩人便繞到後邊,小心翼翼地爬上圍牆,躲在樹後注意是否有小憧僕經過下方。正當此時,一個年約二十餘的女侍打扮的女子偕同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鬟從後院大宅出來,走在花園小徑上欲住前院而去。
詠茜見狀立刻出聲喚道:「這位大姊請等一下,我有事想請教。」
秀蓮聽見喚聲立刻循聲望去,看見兩個長得甜美可人的小姑娘躲在牆上,藉著茂密的枝葉掩蔽身形,她立刻心裡有數,遂微笑問:「兩位姑娘有事嗎?」
她這麼客氣,詠茜反而有點遲疑了,轉首看著詠荷。
詠荷與地對視片刻,轉首著著秀蓮問:「請問……貴莊是否住著一個……」
到這兒,她秀眉不覺微皺,到底該怎麼形容那個小姐口中的無賴漢呢?
「住著一個……」
秀蓮見狀卻接口說:「住著一個臉皮超厚、嘴巴夠壞,不但口頭上愛占姑娘家便宜,又愛裝模作樣的年輕人,對不對?」
詠荷聽了忙不迭地點頭。「對、對,就是那樣的一個人。」
秀蓮無奈地暗歎一口氣,果然又是她的寶貝二少爺在外頭惹麻煩了。通常女子會找上門,九成九都是為了打聽他:不過截至目前為止,都還沒有哪個姑娘為此而上門挑明要討回公道,這倒也是一個奇跡。
詠茜見秀蓮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不禁開口問:「這位大姊……」
突然,一聲巨吼傳進四人耳中。
「混帳!誰叫你第二招使完接第五招的?」
一個年輕清朗的嗓音回道:「過招講究的是克敵致勝,用哪一招不都是一樣嗎?如果第五招能制住敵人,又何必多使前面的兩招?若第五招不能制住敵人,少使兩招多保留點體力,以便使出第三十七計的「溜」招,不更好?古語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又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識時務者為俊傑。不是嗎?」
蒼勁渾厚的嗓音卻纖績怒罵道:「畜牲!你竟敢跟我頂嘴!」
「爹,你這樣不是罵到你自己嗎?畜牲的老子也是畜牲啊。」
「可惡啊!你這個混帳,想氣死我是不是?」
「爹,你這句話已經講了好多年了,可是你現在還不是一樣活得好好的。」
「你……你……這個混帳!」老者的怒吼聲聽得出相當生氣。
這時又加進兩個聲音。
「莊主,您請息怒。」
「楓弟,你不要再說了。」
秀蓮本能地和身邊的小丫鬟對視一眼,然後同時暗歎一口氣。這幾乎是天天上演的劇碼了,她們除了無奈,也沒轍;真要避免這情況發生,那除非二少爺或莊主中有一人不在家。
詠荷和詠茜聽見那清朗的嗓音,以及那氣死人不償命的話,除了那無賴漢,還會有誰?心想那無賴漢真的是住在這裡。
詠茜這時立刻向秀蓮詢問:「剛才說話的那個年輕人……」
秀蓮著她一眼。「是我們家二少爺,叫凌瑛楓。」按著又數口氣,似自語又似抱怨。「反正你們也不是第一個尋上門的姑娘,更不會是最後一個,為什麼他的嘴巴就不能安分點呢?唉——」語畢領著小丫鬟朝前院走去。
詠荷和詠茜見狀互視一眼,從牆上跳下圍牆外,詠茜用手肘撞撞她,輕問:「曖,你聽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