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之騉從樹後抓起行囊掛在肩上。「走得太快,難免會錯失某些東西;走慢點,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凌瑛楓心想,跟他一起走,只要他不半路棄自己而去,至少安全上無虞,因為這位大叔的武功看起來似乎挺不錯的。
龍之騉在他身上似乎看見了自己年輕時的那股傻勁,因此打定護送他至目的地的想法。
於是,這一老一少就結伴起程上路了。
☆ ☆ ☆
紫煙山莊。
房間裡,梅玉霜坐在窗前雙目呆滯地望著遠方,略顯蒼白憔悴的嬌顏猶掛兩行清涼。
梅嵩嘩站在敞開的房間外,看著神情茫然若有所思的小妹,抬手在門上經敲兩下,見小妹毫無反應,遂跨步走近她身邊,柔聲輕喚:「霜妹。」
梅玉霜回神,緩緩地抬起淒楚的嬌顏。「他呢?有沒有消息?」
梅嵩嘩搖搖頭。
梅玉霜神色黯然,成串的淚珠猶如斷線珍珠般滑下雙頰,螓首低垂,淒然問道:「大哥,我是不是錯了?都已經三天了,還沒有他的消息,若是有個萬一的話,我……」
梅嵩嘩將小妹輕擁入懷,無限憐惜地說:「感情的事沒有絕對誰是誰非,也許真如陵瑛楓所說,你們只是相識太晚;也許是錯在我,我應該先弄清楚當時他是否已有心上人才對。」
「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我只想知道他是否乎安無事。」梅玉霜伏在大哥胸前,嗚咽地說:「都是我的任性害了他,害他武功被廢,又被逐出家門,萬一……萬一……」
梅嵩嘩只是輕拍她香肩,柔聲安慰:「你別淨住壞處想,雖然凌家那邊也還沒有他的消息,不過我猜想他大概是前去與他的愛人相聚了。」
梅玉霜強忍著心痛與淚水點點頭。「如果是這樣就好。」
這時,萩兒卻急急地奔進房裡,神色慌張地說:「小姐,我剛才聽說城東的山溝裡發現一具屍體,有人說那可能是凌二公子……」
她話未完,梅玉霜卻已雙眼一閉,皆厥了過去。
梅嵩嘩連忙扶住她。急聲間:「你說的消息確實嗎?」
萩兒見小姐突然昏倒也心慌了。「我……我也不太確定,只是聽說而已。」
「笨蛋!你去給我打聽清楚再回來!」
「是。」萩兒又慌張地轉身出去。
梅嵩嘩隨後救醒小妹。不一會,梅玉霜幽幽地歎口長氣醒了過來,睜開雙眼急忙捉住大哥的雙臂,焦聲問:「大哥,他真的……」
「沒有的事,萩兒她是道聽塗說的,我已經要她去查清楚再回報。相信大哥,凌瑛楓絕不是短命相,他不會有事的。」梅嵩嘩只得竭力安慰小妹。
梅玉霜只是含淚點點頭。
約莫兩刻鐘,萩兒一臉欣喜回來稟報。「小姐,告訴你一個仔消息,那個死人是個老婆婆,不是凌公子。」
兄妹倆聞言同時放下心中的那顆大石。梅嵩嘩轉而罵萩兒:「你下次不要聽到什麼就胡說八道,先去查清楚再回報。」
「是,萩兒知道了。」萩兒垂首應答。
梅玉霜拭去眼角的淚水,轉首遙望天際,現在只能讓自己多往好處想了。
第十章
懷玉山深處,隱約可見連綿似宮殿般的建築,遠望一座高樓沖天而起。高樓後重重疊疊,儘是構築宏偉的大屋依山而建。但此一族樓閣卻似廣寒宮般,只可遠望而無法進入一窺其華美,因為不但地勢險峻,而且四周均布下重重機關與奇門陣法,不識門路者皆難以進入。
一間佈置得極為雅致、簡潔的房間裡,岳媺瑤坐在桌前,呆視著手心裡的一隻紅玉耳飾,遙想自和他相遇的那一刻起,直到分離之間所發生的種種,想到有趣處忍不住綻開一抹笑意。不知他現在過得可好嗎?
那日,他許下會前來相會的承諾,不知是他一個人前來嗎?來了之後,是要住下來永遠陪她?還是很快就要回去了?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他就留在自己的身邊不要走了,況且他也說他要來投靠她,想來應該是要留在她身邊才對。
正當她冥思之際,房門被輕輕推開,一位中年貴婦蓮步輕移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名年約二十歲的侍女。
岳媺瑤聽見聲響,扭頭不侍細看便問:「瑛楓來了嗎?」
花艷芬微笑答:「瑛楓沒來,是娘來了。」
岳媺搖看見是娘親,霎時嬌顏浮上一片嫣紅,急急辯道:「我……我……以為是詠荷她們,所以……所以……」
花艷芬來到桌邊坐下,含笑問:「所以你就急急地想知道心上人到底來了沒,對不對?」
岳媺搖紅著臉點點頭。
花艷芬搖頭失笑。自從愛女遠遊回家後就常常一副魂不守舍、若有所思的模樣,不但如此,還帶回一雙男鞋擺在房裡,後來她從詠荷和詠茜的口中才得知,女兒在杭州結識了一位少年,並誓約白首之監。看來女兒真的長大了,下但有勇氣獨自出門闖蕩江湖大半年,連親事也有自己的主張,早挑好了對象。
「你回來也不過才幾天,他怎麼可能你後腳寸進家門,他前腳也跟著到呢?」
岳媺瑤想想才笑了笑說:「娘說得有理。」
花艷芬睨她一眼,半開玩笑地說:「早知如此,你當初要回來時,為什麼不順道帶他回來給我們瞧瞧呢?」
「對呀。」岳媺瑤立刻站起。「我現在就去帶他回來給您和爹瞧瞧。」語畢就欲馬上有所行動。
花艷芬見狀連忙伸手拉住她。「何必這麼急呢?他不是說會來找你嗎?」
岳媺瑤只得重新坐回椅子。「可是……可是……我……」
「可是你已經等不及了,對不對?」
岳媺瑤含羞點點頭。
花艷芬只是微微一笑。「告訴我,他究竟是哪裡特別了?」
「他呀,臉皮比城牆還厚、嘴巴又壞,什麼氣死人的話都講得出來,才和人家第二次見面就瑤瑤娘子長、瑤瑤娘子短的,氣得我每回見到他都想好好教訓他一頓。您知道嗎?他卻說什麼打是情、罵是愛,弄得我想打也不是、想罵也不行。」
岳媺瑤想起初識他時,那可惡的嘴臉仍今她記憶深刻。「還有,還有,又說什麼君子動口、小人動手。您知道嗎?他鬼靈精怪、歪理連篇,想口頭上說贏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花艷芬和身後的侍女皆聽得掩口直笑,花艷芬不禁問:「那你怎麼應付?」
岳媺瑤微一抿嘴。「沒辦法,我只好先小人後君子,先修理了他再說!他壞死了,事會口頭上佔人家的便宜。」
花艷芬微感不解地問:「既然他這麼壞,你為什麼還會喜歡上他呢?」
「我也不知道啊。」岳媺瑤粉頰嫣紅,低頭撫弄垂在胸前的一綹髮絲。「我就是喜歡他那壞壞的調兒,雖然他表面給人感覺有點壞,其實骨子裡還滿君子的,不會隨便對人家動手動腳。」
花艷芬露出一抹瞭然的微笑。原來如此,有點壞又下會太壞的男人,真的挺吸引人的,按著又問:「那相貌呢?」
岳媺瑤螓首垂得更低,雙頰也更見酡紅。「長得還不難著就是了。」
花艷芬見狀心裡更是瞭然,那少年一定長得相當不賴,否則女兒哪曾看得上眼呢?心念一轉又問:「武功呢?」
豈料,岳媺瑤聞言立刻一改羞態,現出一副沒什麼好談的神情,揮揮手說:「別提了、別提了,十足三腳貓一隻,乏善可陳。」
花艷芬此時更是對女兒的心上人感到興趣,真想早日見到這個少年。
「小姐……」詠荷進房看見夫人也在,立刻恭聲問候一聲:「夫人。」
「有他的消息嗎?」岳媺瑤忙問她。
詠荷搖搖頭。「我去問過了,還沒有。」
這時,詠茜卻是神色驚慌地奔進房裡。「小姐,大事不好了!杭州分堂張堂主傳回消息說,在七、八天前,凌公子因紫煙山莊逼婚不成,便被他父親廢了武功趕出家門,至今下落不明。」
這話聽得房裡眾人皆心頭一驚,岳媺瑤一箭步衝到詠茜面前,急聲問:「為什麼到現在才把這消息傳回來?」
「因為消息被封鎖了,是淞濤山莊的一個家丁無意中說溜了嘴,被張堂主的屬下聽見了,張堂王又派人查證屬實,才十萬火急差人把消息傳回來的。」詠茜說。
「那瑛楓呢?他到哪裡去了?」岳媺瑤抓住她的手腕,神情激動地追問:「他究竟在哪裡,告訴我啊!」
詠茜只覺得手腕快被小姐扭斷了,卻也不敢痛叫出聲,只是搖搖頭。「不知道。回稟消息的人說,淞濤山莊和紫煙山莊都派人四處尋找,可是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岳媺瑤放掉她的手,嬌顏霎時浮現一片煞氣,恨聲道:「姓梅的!我現在就去宰了你,滅了你紫煙山莊!」語畢就欲轉身出去。
「慢著。」花艷芬連忙出聲勸阻她。「你先別這麼衝動,現在最要緊的事是先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