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一點頭,正想應答之際,有人先他開口喚道:「杏姊姊,我來看你了,最近好嗎?」
阿杏這才發現丈夫的身後還跟著金童玉女也似的一對璧人,立刻露出驚喜的笑容,開門招呼他們進入。
「原來是瑛楓呀!快進來,早上你熊大哥獵了好幾隻又大又肥的山雞,你們來得正好,我這就去燒來給你們嘗嘗。」
凌瑛楓走進小院內,不忘替岳媺瑤介紹:「杏姊姊,她是我的朋友瑤瑤,我們是在前面不遠處遇見熊大哥的。」
岳媺瑤聽見他竟親匿地叫人家的媳婦「杏姊姊」,幾乎氣得七竅冒煙,但當著人家的面又不好意思擺出臭臉,只好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跟隨他稱呼問候:「杏姊姊,打擾了。」
阿杏見她笑容雖然甜美,眼神卻隱含一絲冷冽,不由得讓她打個寒顫,只能勉強陪笑道:「哪裡!你太客氣了,裡面請。」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氣氛怎麼怪怪的?詭異得令凌瑛楓感到心裡發毛。
熊大卻是彎下腰輕撫狗兒頭頂,他怕會一個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四人進屋後就看見方形的大桌上已擺了幾道佳餚,可見女主人早已備妥飯菜,只等著男主人回家一起享用。
阿否忙招呼客人入座,按著又連忙盛來兩碗米飯,又是擺筷又是放匙的,十分態熱。「只是尋常的上菜、野味而已,不要客氣,盡量吃。」
凌瑛楓聞言笑謂:「否姊姊太謙虛了,雖然只是山菜、野味,可是經過杏姊姊的巧手這麼一料理,那可比皇宮御廚的手藝還可口哩!只要嘗過否姊姊的拿手好菜的,誰不讚好的?」
阿杏被他這麼一讚,不由得雙頰泛紅,含羞帶笑睇他一眼,謙遜連連地說:「哪裡,是瑛楓你不嫌棄啦。」
這番對答聽得岳媺瑤怒火、妒火齊齊肚中燒!
這個臭傢伙真是死性不改,竟敢當著人家丈夫的面,跟人家老婆調起情來了!
岳媺瑤愈想愈氣,氣得她忍不住伸手到桌底下往他的大腿上狠擰一把。
「啊——」凌瑛楓本能地痛叫一聲,忙伸手丟搓揉被擰處,眉頭更是深深皺起,一臉十分疼痛的表情。
阿杏見狀就問:「瑛楓,你怎麼了?」
凌瑛楓不敢說出是遭岳媺瑤的「毒手」,只得硬擠出一絲笑容,用似哭又似笑的語調答:「沒……沒有啊。」
阿杏看他那像哭又像笑的怪表情,本想再繼續追問。
這時,熊大突然開口:「你快去把熏雞拿出來,凌兄弗他們快餓扁了。」
「哦,好。」阿杏轉身走進廚房。
待她離開後,凌瑛楓笑臉頃刻變成哭臉,低聲問:「我……我又哪裡錯了?」
岳媺瑤白他一眼,冷哼一聲。「你自己心裡有數。」
凌瑛楓只是拚命揉著被擰處,哀聲低語:「我就是不知道啊。」
岳媺瑤怒氣未消,只是偏過頭去不搭理他。
這時,一直面無表情的熊大突然站起。
「阿杏怎麼這麼慢?我進去看看。」語畢,轉身走進廚房。
廚房裡,正在處理熏雞的阿杏,看見丈夫面無表情地走進來,心裡不免十分奇怪。向來海派好客的他,怎麼今天從進門就板著一張臉不說話?再說瑛楓曾對她有過救命之恩,又是他的莫逆之交,照理說沒有理由會嫌惡他和朋友來訪才是。
熊大直直走出後門到了屋外,按著便傳來一陣悶聲怪笑聲。
阿杏忙走到後門探看,卻見他抱腰蹲在地上,似想大笑又怕笑出聲音般的痛苦模樣,看得她一頭霧水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熊大只是朝她揮揮手,他實在撐不下去了,若不趁此機會出來發洩一下,他怕曾往凌瑛楓面前放聲大笑。侍笑過一陣子後,他才對老婆招招手。
阿杏上前看見他連眼淚都笑出來了,更是驚訝地問:「到底有什麼好玩的事,竟然可以讓你笑成這樣?」
熊大抹去笑淚,湊上嘴在她耳邊低語一陣。
阿杏聽完亦忍俊不禁噗哧一聲,按著便掩口一陣嬌笑,哭得有些下可遏抑。強壓下笑意,拭去眼角的笑淚,她低聲問:「真的嗎?」
熊大肯定地點點頭。
阿杏這才明白丈夫為何繃著臉,原來是怕憋不住笑意。
「這也難怪那位姑娘要打翻醋缸了,誰教瑛楓人長得俊俏、嘴巴又甜,想不惹禍都難。」她不禁輕笑一聲說。
熊大也笑笑說:「凌兄弟再這麼遲鈍,恐怕以後想痛得哇哇叫的機會多得是。」
阿杏也笑笑接口說:「痛了幾次被應訝會有所覺悟吧。」話落又說:「好了,我該上菜了,如此怠慢客人不是好主人的待客之道。」
「說得也是。」
夫妻倆端著熏雞相偕走出廚房。
吃飯時,阿杏十分慇勤地夾起雞腿欲放進凌瑛楓的碗裡。「瑛楓,來,這雞腿最好吃了,給你。」
凌瑛楓覷了岳媺瑤一眼,遲疑了片刻才敢端碗去接。「謝謝杏姊姊。」
豈料,這一來立刻又觸動了岳媺瑤才剛剛平息的妒火,她閃電般的一伸筷,將阿杏所夾的雞腿撥上半空中,按著玉腕一翻輕輕巧巧地接住它,然後再放進凌瑛楓的碗裡,這一連串的動作幾乎在同一時間內完成。
她這神乎其技的一手,看停在座三人目瞪口呆。
岳媺瑤唇邊經漾柔美的笑意,但睨著凌瑛楓的美眸卻含怒帶煞。「謝謝杏姊姊,我們自己來就夠了。」
凌瑛楓目光與她相接又立刻收了回來,神情似小媳婦般可憐兮兮地說:「我……我吃碗裡的就可以了。」
阿杏看了只能笑笑說:「那……那這樣……你們就別客氣,盡量用。」語畢,轉眸與丈夫交換個眼神。
岳媺瑤轉眸睇了低頭吃飯的凌瑛楓一眼,即王動為他布菜夾肉。
熊大和阿否見狀互視一眼,露出個會心的微笑。
☆ ☆ ☆
翌日早上。
凌瑛楓偷偷地回到淞濤山莊。昨天傍晚他和岳媺瑤因為一場大雨下不停,所以就在山上的山洞裡,兩人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夜,清晨才起程下山各自回家。
正當他想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進房裡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但事情有時候總不盡人意。
「你昨晚沒回來,跑到哪裡去了?」
聽到老爹的聲音,凌瑛楓正要跨進房門的的右腳霎時停在半空中,愣了一愣又縮了回來,循聲望去就看見老爹和裴叔正在綠竹亭裡對弈、品茗。
凌瑛楓心裡暗叫一聲糟,看樣子老爹是特地在這裡等他回家,準備臭罵他一頓的。早知如此,應該趁老爹監督大哥練劍的那段時間回來才對。
他心念一轉,上前幾步。「我昨天去找田大哥和田二哥玩,回來的時候下了場大雨,所以就在熊大哥家借住一晚了。」
凌天雄當然知道田氏兄弟和熊大是附近有名的獵戶,和兒子也頗有交情,況且這也不是兒子第一次玩過頭沒回家,因此也沒有多加懷疑。
他只是點點頭。「你別老是在外面亂跑,多下點功夫把武功練好才是。」按著話鋒一轉:「今天下午梅公子和梅姑娘要來找你大哥和萱萱,你可要當個好主人,好好地陪伴、招侍人家,懂嗎?」
凌天雄話才落,有個家丁前來稟告。「歆稟莊主,洪莊王來訪。」
「好,我這就去。」凌天雄站起正欲離去時,突然想起一件事,回頭叮嚀:「最近外頭不太平靜,沒事別到處亂逛,知道嗎?」
「是,孩兒知道。」
凌瑛楓目送父親離開後,才發現裴元堂仍一副悠哉的模樣,坐在綠竹亭裡淺啜茗茶。
「裴叔,我老爹走了耶。」凌瑛楓好心提醒他。
「我看到了。」
「那你還不趕快跟上去?」
裴元堂放下杯子,緩緩地搖搖頭。「不了,我今天另外有更重要的任務。」
凌瑛楓見他直望著自己,心裡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什麼更重要的任務?」
「我得著緊一隻刁鑽又滑溜的特大泥鞦。」
凌瑛楓聽就知他口中的泥鞦是暗喻自己,不覺心裡有氣。
「可惡的老爹!這算什麼?乾脆把我軟禁算了。」語畢,賭氣似的扭頭就住房間走去。
裴元堂見狀比起身跟了上去。「莊王好像也有這個打算。」
這話聽得正要跨進房門的凌瑛楓差點被門檻絆倒,回頭怒瞪裴元堂一眼,疾步走進房裡。
裴元堂笑了笑也跟了進去,柔聲勸道:「莊王會這麼做也是為你好啊。」
「哪裡好了?我看不出來。」凌瑛楓在圓桌邊的椅子坐下,順手倒來一杯茶水喝了一大口。
裴元堂負手走至書架前看了看,轉過身來直視著他。
「因為最近杭州城出現了一個身手頗高的淫賊,他專門以迷藥迷昏女子,然後帶到荒郊野地姦殺,因此現在整個杭州城的婦女人人自危,官兵忙得人仰馬翻,甚至還發帖請求各武林世家幫忙擒凶。而且……」裴元堂眼眸一轉,似訴說什麼秘密般又道:「我還聽說那淫賊不但對女人有興趣,對頗具「姿色」的男人也很有興趣。說不定二少爺你已成了他的目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