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快要失控的畢鴻鈞見她無辜又可憐的神情,硬生生地壓下滿腔怒氣,起身丟下一句:「將殘局收拾好。」語畢,大步走向茶水間。
蘇筱卉畏縮在一旁目送他離去。今天好像有點弄巧成拙了,不過還好偶像上司沒有大聲責罵。尋思片刻,趕忙將殘局收拾乾淨。
下午下班前,蘇筱卉見上司的神情已恢復,三思過後,遂鼓起勇氣站到他面前。
「總裁。」
畢鴻鈞頭也不抬隨口應聲:「什麼事?」
「那個--我明天想讓您瞧瞧我的廚藝,請問您喜歡什麼樣的料理?」
畢鴻鈞聞言,心頭一跳!想起早上她那可怕的綵帶舞,不禁微感心悸,又見她一臉認真的表情,忍不住動氣說:「你這麼胡鬧,難道不怕我炒你魷魚嗎?」
「炒魷魚?」蘇筱卉神情微現茫然,片刻,恍悟般地連迭點頭。
「您想吃炒魷魚啊?這個我會,絕對沒問題。」
畢鴻鈞只是看著她,好半晌才略略提高音量:「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跟我裝蒜?」
「蒸的?還是加姜、蒜?」蘇筱卉喃喃重複一遍,接著重重地點頭。「我知道,原來你喜歡生鮮原味的蒸魷魚啊。」語畢更是連迭點頭。「對、對,您果然內行,姜和蒜不但可以去腥,列能添增特殊風味。」
畢鴻鈞直視她片刻,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和一個外星人說話,於是忍不住怒問:「你是故意裝糊塗,還是想氣死我?」
「起士?」蘇筱卉驚奇地注視他片刻,半晌才吶吶地說:「魷魚加起士會好吃嗎?還是你曾經在大餐廳吃過這道菜?不過沒關係,我試著做做看好了,應該沒問題才對。」
問題可大了呢!兩人簡直就是雞同鴨講般。畢鴻鈞無奈地抬手按住額角,在心裡猛歎氣,想當初若是不考量她的自尊問題,而嚴詞拒絕她的才藝秀,就沒有今天的瞎扯不清了;此刻回想起來,那時的做法根本就是一種變相的鼓勵。
這時,蘇筱卉想起一件事,遂問:「您喜歡新鮮魷魚,還是魷魚乾泡發的脆魷魚?」
畢鴻鈞無心再和她多做爭辯,只是朝她揮揮手。「都可以。」
蘇筱卉一臉甜笑說:「那我兩種都準備。」
* * *
翌日。
畢鴻鈞走進辦公室,才剛坐下,蘇筱卉便急巴巴地將兩個保鮮盒送至他面前並打開盒蓋。
「這是您想吃的魷魚。」蘇筱卉笑咪咪地說。
畢鴻鈞抬眸看她一眼。他想抓來炒的對象,其實是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小迷糊蛋!無奈之餘,卻只能暗歎氣。
蘇筱卉指奢保鮮盒裡的小方格說:「這是我早上才做的,保證新鮮,一切都是照您的喜好來烹煮;這是用蒸的原味,加姜、加蒜的,還有起士口味的,請您慢慢品嚐。」
畢鴻鈞看著眼前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心裡不免忐忑,依據以前的慘痛經驗,這些東西下肚後下場會如何實是難料,但不吃又辜負了她的一番心血和美意。
思忖間,計由心生,遂問:「這些東西味道如何?」
蘇筱卉搖搖頭。「我沒有試吃,不過鹹淡應該不會差太遠才對。」
畢鴻鈞聞言,暗暗心喜,遂綻開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既然如此,反正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你也一起來啊。」
那眩惑迷人的笑容,看得蘇筱卉心神飄蕩,久久不能自持,這還是任職以來第一次看見上司露出這般迷人的笑容呢,實--實在太棒了。
畢鴻鈞見她只是呆立,雙眼發直,遂再問:「要不要一起吃呢?」
蘇筱卉這才回過神,慌不迭地點頭。「好、好,我去拿筷子!」話落,迅速走回自己的辦公桌,拉開抽屜取出一雙免洗筷。
畢鴻鈞轉眸睨她一眼。等會讓她先試吃,要是有個萬一的話,就不會只有自己遭殃。
待蘇筱卉過來後,他露出一抹十分紳士的笑容,比個請的手勢。「請。」
蘇筱卉滿懷欣喜地睇他一眼,嬌嫩的粉頰因興奮的心情而微微泛配,偶像上司果真是個風度十足的紳士。
「那--那我就不客氣了。」
畢鴻鈞微笑點頭。
蘇筱卉伸筷將每一種口味都試吃一塊,每吃一口就對自己的廚藝更增加一分信心。待看見他仍不動如山,不覺催促道:「您也快吃呀。」
「呃……好,好啊。」畢鴻鈞雖見她吃得津津有味,但心裡仍難免忐忑,不得已,只好深吸一口氣,抱著豁出去的決心伸筷夾來一塊試吃。
嗯--味道還不錯,但畢鴻鈞仍難釋心中的疑慮,十分技巧地讓大部分的炒魷魚都進了她的肚子。
兩個食畢後,畢鴻鈞放下筷子笑著讚美:「你的廚藝真好,這道炒魷魚相當美味。」
「真的啊,謝謝。」蘇筱卉聽了他的讚美,喜悅的心情是筆墨難以形容的,看樣子今天的表現應該可抵過昨天「漏氣」的綵帶舞。
畢鴻鈞望著她那滿足欣喜的顏,好似自己對她的讚美是任何事都無法相比的光榮。真是個天真的小女子。
約莫一個鐘頭後,畢鴻鈞覺得肚子似乎開始隱隱作痛;過沒多久,痛楚突然加劇,伴隨而來的是腹部絞痛和噁心欲嘔的感覺,他立刻起身快步走進洗手間。
正專心辦公的蘇筱感覺前面似有道黑影晃過,本能地抬頭,卻不見任何東西,轉眸才發現上司已不見人影。
男用洗手間裡,畢鴻鈞又是嘔吐又是腹瀉,一陣折騰後,他雙手撐在洗手台上,只覺得全身虛軟無力。
他輕喘幾口氣,才轉身離開洗手間,哪知才剛回到座位坐下,噁心欲嘔的感覺又強烈地襲上心頭,無暇多想,又立刻轉進洗手間。
蘇筱看見上司這不尋常的舉動,還有剛才從洗手間出來時蒼白的臉色,一種本能驅使她上前一瞧究竟。
畢鴻鈞走進洗手間,來不及進入裡面就在洗手台邊吐了起來,乾嘔了好一會,卻吐不出東西。
蘇筱卉尾隨而至,見狀大受驚嚇,愕然過後慌張地上前。
「您--您不要緊吧?」
畢鴻鈞經再次的折騰後,全身癱軟無力地倚在她身上,喃喃地說:「我不行了,快幫我叫救護車。」
* * *
「食物中毒。」
醫護人員經過一陣緊急處理後,醫生如此宣佈著。
「食物中毒?」蘇筱卉皺著秀眉,百思不得其解地看著躺在病床上注射點滴的上司,奇怪?為什麼--大早就會發生這種事?
「知道他早上吃了什麼東西嗎?」醫生問她。
「吃什麼東西啊?」蘇筱卉偏頭想了想。「他在家裡吃了什麼東西我是不清楚啦,不過我們在辦公室一起吃了炒魷魚。」
「醫生聞言,雙眉微皺。「炒魷魚?」
蘇筱卉看見醫生皺眉的表情,心裡頓生不妙,不禁囁嚅著問:「難--難道是--是因為炒魷魚的關係,可--可是--我也吃了不少啊。」
「海鮮類的東西通常會因人而異,有人天生就對海鮮類過敏。」醫生見她臉色似乎愈來愈蒼白,隨後又說:「其實這也只是猜測,真正的原因還要等化驗結果出來才能斷定。」
蘇筱卉送走醫生,回到病床邊坐下,望著雙目緊閉、俊顏蒼白的他,心裡的歉疚無限。如果真是「炒魷魚」出問題的話,不就比昨天那漏氣的綵帶舞捅出更大的樓子了嗎?
唉!這麼一來,必給偶像上司十分惡劣的印象。
不知過了多久,畢鴻鈞甦醒了過來,緩緩地睜開眼睛,用模糊的視線望向前方的天花板。
「您醒了呀。」蘇筱卉見他醒來,立刻綻開笑顏,但旋即又一臉愧疚的表情,揍首低垂。「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醫生剛剛說,也許是因為吃了炒魷魚的關係,所以才導致食物中毒。」
畢鴻鈞偏頭注視她片刻,問道:「你有沒有事?」
蘇筱卉搖搖頭。「我沒事。」
畢鴻鈞轉回頭。
「既然你沒事,大概不會是炒魷魚出問題。」話落暗自思忖:大部分的炒魷魚都是她吃掉的,而自己只吃了幾小塊,竟然就食物中毒,還真是有點……。
蘇筱卉見偶像上司早上還神采奕奕,現在卻十分孱弱的模樣,心裡更是感到學安和心疼。「可是醫生說……。」
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畢凱達和江幸純一臉憂心忡忡地走了進來。
江幸純人未到聲先到--
「兒子呀,我聽說你食物中毒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畢鴻鈞睨了母親一眼,語氣淡淡地:「人生難免有意外。」
江幸純柳眉微皺,回頭看老公一眼,無奈地輕歎一口氣。
「你這孩子--唉。」
靜靜佇一旁的蘇筱卉,美眸左右瞟了一眼,雖然上司沒有說出真相,但還是自己認罪比較好。
思畢,雙唇微動,囁嚅著說:「伯--伯母,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話落,螓首低垂,將事情的始末述說一次。
畢凱達和江幸純聽了,頻頻對兒子和她投注驚奇的目光,原來兩人的關係已如此膩了,難怪兒子要回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