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輛豪華的勞斯萊斯轎車剛剛駛進機場的停車場內。
三個西裝筆挺的男子走下車來,其中一個膚色黝黑的男子對駕駛座上的司機阿宏說:「你在這裡稍等,我們接到少爺就通知你。」
「知道了。」
三位男子就走進機場內,準備接他們今天回國的少爺。
機場大廳有個人紮著馬尾,戴墨鏡、身著白襯衫、牛仔褲,再加一件同質背心,坐在旅行箱上面看著人來人往,無聊地吹著額前的瀏海,並不時看看手腕的手錶。
良久,這個人吐了一口大氣站起來說:「不等了,我自己回家。」於是拖著旅行箱走出機場,叫了一輛計程車。
從豪華轎車上下來的三名男子,現在正在機場內到處找人呢!他們已經找了半個多鐘頭了,就是找不到他們的少爺。
「喂!阿剛,董事長有沒有記錯班機?不然人都走光了,怎麼就是沒有看到少爺?」
黃建民問站在他前面的張維剛。
「不可能的事,董事長絕不會把時間記錯的。順忠你和建民繼續找,我去航空公司問一下旅客名單。」張維剛對另外兩個人說。
「好!動作要快,我們到機場已經快一個鐘頭了,董事長一定在家等得很心急了。」
於是他們三個就各自分頭行事。
徐皓昀站在一座大豪宅的門前,大門剛好開啟,他探頭看看裡面有沒有惡犬,確定沒有之後,就拖著他的旅行箱往內走,一邊走還一邊把墨鏡架到頭頂。院子裡有兩個正在修剪草木的園丁,直盯著這個舉動奇怪的長髮「小姐」。
客廳裡徐修明正抓著電話筒說:「什麼?找不到少爺?飛機有沒有誤點?沒有?那旅客名單呢?有他的名字。有什麼辦法?等一下,我想想看。」
吳雅琴聽到丈夫派去接機的屬下找不到愛子的行蹤,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了,她好擔心。
「嗨!爸,媽,你們好嗎?我回來了。」徐皓昀從門外就看見他的父母親。
父親正在對著電話筒大吼,母親還是一副慈祥的樣子,所以他就悄悄地進來,想給他們一個驚喜。
徐修明轉頭看見兒子徐皓昀,手一鬆,電話筒掉落到地毯上;吳雅琴手撫著胸口,好像不相信她眼睛所見之事。
徐修明在一陣驚愕過後,撿起地上的電話筒說:「你們可以回來了,少爺到家了。」
他放下電話筒,打量著這個堪稱「清秀、漂亮」的兒子。
「你……你……」吳雅琴已經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了。
「媽,我是皓昀啊!你認不出來了嗎?我是長高了一些,難怪你會認不出來。」
「不……不是,我是說你的頭……」吳雅琴指著他的頭。
「頭?」應該沒有變形得認不出來呀?徐皓昀皺皺眉頭,伸手摸他的頭頂,剛好摸到他架在頭頂上的墨鏡,他順手把它取下來。「哦!這是墨鏡啊!」
徐修明實在看不下去了,他開口大聲斥喝兒子道:「你媽是問你,為什麼留長頭髮啦!」他真的會被這個兒子給氣死,難怪派去接他的幾個手下會接不到人,他們怎麼會想到「少爺」變成「小姐」呢?
「頭髮?」徐皓昀摸摸他的長髮,原來是為了這個啊!難怪他的父母表情怪怪的。
「這是我辛苦留了兩年才留這麼長的,不錯吧!烏黑亮麗,我沒有特別保養哦!」他還跑過去讓他的母親瞧瞧。
她伸手摸摸他柔軟的長髮,真的很細緻,像極了她年輕的時候,而且愛子也長得比較像她,不太像他的老爸。「嗯!很漂亮,你為什麼要留長髮呢?」
徐皓昀在母親的身邊坐下。「我跟我同學打賭,他說我只要把頭髮留長到超過肩膀,他就給我五千塊美金。」
「為了五千塊美金?」徐修明真的快氣炸了,就為了區區五千塊美金?!難道他不知道他原本就長得很像女孩子,現在又留長髮,簡直就跟女孩子沒什麼兩樣嘛!
徐皓昀看著他老爸,心想:五千塊不算少了,而且在國外留長髮也滿流行的,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徐修明看兒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對於留長髮的事,根本就不以為意。「明天就去給我剪掉。」
「不要。」徐皓昀早知他老爸會有這種反應,所以他打算跟他大唱反調。
徐修明怒目以對。心想:他這個兒子從小就愛跟他唱反調,沒想到出國五年依然沒變。
「董事長,少爺……」保鏢張維剛一進來就提出疑問。
徐修明伸手指著坐在老婆身邊的徐皓昀。
「嗨!你們好。」徐皓昀向他們四個揮揮手。
站在門口的四個人面面相覷,這個長得像董事長夫人的清秀女孩,真的是少爺嗎?
他們只見過他的照片,雖然那些照片上的少爺也眉清目秀,但是絕不是眼前這個額前有一排很可愛的瀏海,以及有一頭漂亮長髮的少爺。
「他們是警衛兼保鏢嗎?」徐皓昀看著他老爸。
「嗯!」徐修明微一點頭。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小心!我要去休息了,坐了那麼久的飛機好累哦!」徐皓昀站起來伸伸懶腰,然後走到張維剛他們四個人的面前,提起他的行李。「對不起,害你們白跑一趟。」
徐修明目送兒子上樓後,對著張維剛他們四人說:「辛苦你們了,下去休息吧!」
四個人齊聲應了聲「是」,就陸續走出客廳。
徐修明夫妻倆對看一眼,他搖搖頭重重地坐在沙發上。
很快地,家裡的兩個女傭和兩個園丁都知道,徐家的少爺回來了。
「你今天要做什麼?」吳雅琴在餐桌邊和兒子一起共進早餐。
「呃,等一下再說。」徐皓昀頭昏昏沉沉的,因為時差的關係,他現在還是很想睡覺。
吳雅琴看到長髮披肩的兒子困得整顆頭都快垂到桌面上了,看他現在樣子,她可以想像若是有個女兒,大概長得就是他現在的模樣吧!她拍拍他的肩膀說:「皓昀,你清醒一下啦!」
徐皓昀抬起頭,用手揉揉眼睛,看看母親,然後轉頭對廚房說:「喂!廚房裡的小姐,幫我切一個檸檬,切成四瓣就可以了。」
正在廚房裡收拾碗盤的女傭尤阿貴,聞言從門口探頭向飯廳張望,她懷疑有沒有聽錯,她都已經三十好幾快四十歲了,這個剛回來的少爺竟然叫她「小姐」,她還覺得他比較像「小姐」呢!
「我要的。」徐皓昀對她指了指自己。
「好!請等一下。」尤阿貴看見他的手勢,才知道她並沒有聽錯。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竟然這樣稱呼阿貴。」吳雅琴以為他在開玩笑。
「不然,要怎麼稱呼?」
「我想想,這個嘛!你可以稱呼她阿貴嬸,那玉珠你可以稱呼她玉珠姊,這樣你懂了嗎?」
「懂。」
「少爺,您要的檸檬。」尤阿貴把切好的檸檬放在一個白色的小磁盤內,端到徐皓昀面前。
「謝謝阿貴嬸。」徐皓昀謝過她之後,拿起一瓣檸檬咬了一口。哇!好酸,他整個人已完全清醒了。
尤阿貴回廚房繼續工作,聽了徐家少爺的稱呼,讓她覺得好開心;徐修明夫婦對家中的傭人和園丁都很好,她覺得能到徐家幫傭真的很幸運。
吃過早餐後,徐皓昀回房間把長髮紮起來,換上一條牛仔褲、長袖T恤,然後把墨鏡掛在胸前的領口上,下樓到徐家佔地頗大的庭院裡走一圈。
庭院的佈置與他離家前有很大的不同,在最角落的地方,多了一座假山和人工水池,假山上種了一些蕨類植物,水從蕨類植物叢中流下來,流入水池中。假山下的水池邊種了幾株海芋,池中有白色和紫色的蓮花盛開,還有顏色漂亮的錦鯉在悠遊著,而一塊突出水面的石頭上,偶爾可以看見一大一小兩隻烏龜在做日光浴呢!
在假山的左側還有三棵楊柳,微風吹來,柳枝隨風搖擺,有一部分的柳枝垂入水中,錦鯉就在水中的柳枝間穿梭。
屋後的圍牆邊,種著一排黑板樹,樹下還有幾張石椅。繞過房子的另一邊是一個游泳池。游泳池後面有一排舒適的小木屋,那是傭人、園丁和保鏢們所住的地方。
徐皓昀看見兩個園丁,一個拿著大剪刀坐在梯子上面,正在修剪樹木;另一個則正推著除草機在修剪草坪。他站在草地上看了一會闊別已久的家之後,走回屋裡換上球鞋、戴上墨鏡,就往家門走了出去。
走出徐家大門,徐皓昀隨意走一走、看一看,離家五年當中,這附近變化滿大的。
原來的空地,現在蓋起了一棟棟的大樓,附近也多了許多的商家,幾乎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家便利超商。
走著走著,他覺得肚子有點餓了,看看手錶已經十一點多了,再看看四周,發現他現在所在的位置,如果要再走回家,起碼要花兩個鐘頭,索性就不回去了,看到前面剛好有一家快餐店,他想:先打個電話回家,再來解決民生問題。掏出皮包找了又找,就是找不到一個銅板。怎麼辦?先去吃飯,這樣就有零錢了。於是他拿下墨鏡,往那家快餐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