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瑾,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打電話到公司或是跟〔查理的店〕裡的查理聯絡,我隨時會到妳身邊的。」杜平將自己的名片遞給她,並且在背面寫上查
理的店的電話。
黎瑾感動的接過名片,朝他淡淡一笑。「杜平,謝謝你。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把我從一團混亂中拉了出來,我真的很感激你。」她隨即開門下車。
杜平感慨萬千的看著站在路旁的她。「黎瑾,有時人與人之間,恩怨並不是一比一的去償還或要求,最重要的是要有心。」
「杜平,再見了。」黎瑾拎起她的小行李箱,朝他揮揮手,馬上就隱沒在下一波過馬路的人潮中。
「再見。」杜平喃喃的說著,看著她飄逸的長髮在深秋的勁風中不斷的飛舞、飛舞著……
黎瑾站在街的轉角再次回頭,他仍在那裡,但是她必須離開他。因為她不相信短暫的激情,她要的是能生生世世、天長地久的依偎,所以,再見了,杜平。
黎瑾甩甩頭,轉過街角,再次投入冷漠約台北街頭的人潮行列中,關於山中的那一夜,只能永遠放在心靈最深處。
第六章
「下次如果再讓我看到這種企劃案,我們得合作關係可能就要終止了。我不要我的歌手像個小丑似的在節目中耍寶,他們的工作是唱歌,而不是耍特技……」杜平將那本企劃書摔到桌上,忿忿不平的說。
「杜平,這是目前的趨勢啊,而且觀眾愛看嘛!」節目部助理慌慌張張的打著圓場。
杜平揚起眉毛,瞪著眼前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是嗎?根據最心的民意調查,百分之八十二的觀眾都痛恨這種吵吵鬧鬧的綜藝節目。況且上次那個香港合唱團的主唱黃家駒在日本摔死時,新聞局已經很嚴重的關切了。你還告訴我這是目前的趨勢?」
助理尷尬的擺擺手。「這是廣告廠商的意思,我們做節日必須跟著廠商的意思走,否則我們下次的廣告就泡湯了。杜平,你應該明白這種情況的。」
杜平長長的歎口氣,伸手捏捏緊皺的眉心。該死的,他說的並沒有錯,但是他絕不能任他們糟蹋他好不容易才培養出些氣候的新人們。莞莞的肚子越來越明顯,也已經逐漸的減少公開露面了。
而在他心中的那個人影,在夜深人靜,或是他稍事歇息時,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溜出來對他溫柔的騷擾。天可憐見,他真的好想念她!
雖然只是短短的半個月,但是她的影子卻已經生根似的扎駐在杜平的心中,自從那天分手後,他再也沒有牠的消息,只能在夜裡不斷的想念她,將他們所相處的一分一秒,一次又一次的從記憶深處搬出來,重複又重複的想著。
他想再見她一面,只是一面,遠遠約有一眼就心滿意足了!只是他該到哪裡去找她呢?她就像是無根的浮萍,他要到哪裡去找她的蹤跡?
杜平搖搖頭,將手下的藝人交給了宣傳人員,自己開著車到處游晃。或許,只是或許,他能在台北街頭的某個角落遇到她!杜平如此的告訴自己。
* * *
黎瑾邊打著收款機,邊拿夾子將麵包一個個的裝進透明的塑料袋中。
「一共四十八元,謝謝。找你五十二元。」她俐落的把袋中的麵包,連同發票及零錢交給面前的顧客。
望著店中空無顧客的冷清狀,黎瑾歎口氣,將客人結帳後的空盤及夾子都放回入口處。
「黎瑾,沒有客人啦?」美玉端著兩盤剛烤好的波蘿跟起酥麵包,從廚房中走了出來。
「嗯,等一下附近的學校放學時才會有比較多的客人。」黎瑾幫她將麵包連盤放置在架子上。
美玉將盤子放好,張望著外面。「黎瑾,還真多虧妳了,要不然我一個人實
「我……」黎瑾欲言又止的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她發現自己對美玉越來越依賴了,是因為自己一個人孤獨太久,所以急於找個人做伴嗎?
如果只是這樣,為什麼她仍然會感到空虛呢?這不是她所習慣的,寂寞孤單長久以來就與她如影隨形了。而她所擅長的是在感情的防線上砌滿磚塊,為什麼現在卻令自己感到如同身處桎梏之中?
「黎瑾,妳有什麼心事就說出來吧,或許我能為妳想出什麼解決的法子也說不定。」美玉緊接著說。
黎瑾深深的歎口氣。「美玉姊,我不明白發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我覺得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但我仍然是黎瑾,只是,只是……我很困惑。」
「哦,為什麼覺得困惑呢?」
「好像……有一部分的我想維持原狀,可是另一部分的我卻想脫離原來的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黎瑾對自己搖搖頭,露出個苦笑。
美玉揚起眉。「說說看,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念頭的?」
黎理不暇思索的衝口而出,「就從那天起,從那天晚上開始,我就知道有什麼事正在我心裡醞釀著,可是卻摸不著頭緒,我真是不明白啊!怎麼會這樣呢?」
「那天晚上發生什麼事?」美玉直覺的想到那天晚上必然發生什麼事,否則黎理不會變得如此失常,與以前的她判若兩人。
黎瑾看了她半晌,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說下去。「那天晚上我跟他一起過夜了……」她滿臉通紅的閉上眼睛。「而且是我要他留下來的。」
美玉沒有說話,她如一尊泥雕菩薩的坐在那裡。
得不到美玉的反應,黎瑾睜開眼睛,急於解釋道:「美玉姊,我平常並不是個隨便的女人,可是那天……那天我也搞不懂自己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我……」
「妳後悔嗎?」美玉只是淡淡的問。
「不!」黎瑾很快的搖著頭。「我並不後悔,我知道自己想要它發生。只是,我覺得很奇怪的是,我似乎不能把他忘記,尤其是我們在他祖父面前演出那出結婚的戲之後,我發現自己常常會想起他。」
「結婚?妳並沒有告訴過我這件事!」美玉詫異的說道。奇怪,在那半個月
之內,黎瑾身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
黎瑾無奈之下,只好從頭說起全部的事。從在幼兒園中遇到杜平,到杜平擺平張介民,自己隨他回到他老家,在浪漫的一夜之後,第二天即倉卒完婚,老人辭世而至自己與杜平冷淡的分手。
美玉聽得目瞪口呆的望著她。「黎瑾,妳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黎瑾苦惱的望著自己的手指。「我知道,我的意思是那時候我以為自己知道,可是現在我懷疑那時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那妳現有什麼打算呢?妳確定跟他結婚的那場戲只是假的嗎?或者,他當真了呢?」美玉就事論事的問她。
「妳是說……」黎瑾迷悄的睜大眼睛。「不可能吧!他說只是一場戲……」
美玉不置可否的看著她。「我勸妳最好還是去查清楚,免得以後惹了一大堆的麻煩。」
「會有什麼麻煩呢?」黎瑾喃喃的說著。門口的風鈴聲提醒她顧客的到來,國小、國中的學生都放學了,她忙著結帳及色麵包,也無暇去想那麼多了。
* * *
杜平不耐煩的看著眼前這個正對自己搔首弄姿的小明星。這是查理辦的茶會,為的是替他最近新引進的一系列意大利進口服飾做發表會。
茶會采開放式的,長條桌面上鋪著潔白的亞麻桌巾,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精緻的點心及雞尾酒,其中還有一籃籃剛出爐的新鮮小餐包及各種比平常小一號的麵包。
杜平心不在焉約叉伸手去拿個只比中指長一些的牛角可頌,憑心而論,這些麵包倒也十分可口,這可從侍者一送上來即被搶拿一空的情形看出。
「喂,杜大爺,幹嘛那麼不開心呢?看到那些模特兒沒?她們一聽說你今天會來,可全都是卯足了勁兒呢!」查理端著咖啡,慢慢的踱過來,對著杜平耳語。
杜平懶洋洋的掃視全場一周。「沒一個合我的胃口,我要的是個能成材的明星,演藝圈的花瓶已經夠多了,沒必要再加一個!」
「老哥,我發現你最近真的是越來越奇怪了,整天悶不吭氣的躲在旁邊。我知道你祖父過世你難過,但是你也不要這樣一天到晚哭喪著一張瞼嘛!要不然別人還以為你被人家倒了幾十萬的會呢!」查理滔滔不絕的說完,迎向逐漸走近的一對男女。
「耶,查理、杜平,你們都還好吧?」莞莞穿了件漂亮的粉紅色A字型洋裝,挽著張斌出現。
「莞莞,妳真是越來越美麗了,渾身散發出母愛的光輝。」查理牽起莞莞的手,在她手背上誇張的吻了一下,這個舉動馬上又引起無數的閃光燈亮起。
「查理,你的嘴巴真是越來越甜了。」莞莞笑吟吟的轉向張斌。「老公,你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