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就不清楚了。」將小伍給她的花環套在手臂上,小瑜對著鏡子準備著下一首音樂響起,她知逍那將會是地出場的暗號。
熟悉的波蘭舞曲變奏曲的第一個音符已經滑了出來,剛要舉步時,小瑜這才發現自已的鞋子上有著一大片污漬,她東張西望地找束西好除去它。
「……沒有理由,如果他們都已經接到警告,為什ど都沒有反應?不成,我得再做些什ど事,我……」自古自語地扳著手指,猛一轉身見到忙著擦拭鞋子污漬的小瑜時,臉上神情大變,立即便勁地陷住了小瑜的手臂。
「你……你在這裡干什ど?已經到你出場的時候了,你在這裹多久啦,聽到什ど啦?」
掙扎著舉起自己的腳,小瑜喘著氣:「小伍,我的鞋子上有髒東西,你快幫我想想辦法,下個八拍就輪到我出場啦!」
低下頭瞄瞄,小伍仍然不放心地揪著她。「你剛才沒聽到……」
音樂平穩地進行著,小瑜焦急地猛烈搖著頭,用力之大,使髮梢的野舊花落了一地的繽紛。「快啦,輪到我了。我不能使節目開天窗,要不然我姊姊的心血就都泡湯了啦!」對那股充滿唬拍和廚香的香水味皺起眉頭地叫。
粗魯地拉過一套長裙的下擺,草率地擦著鞋子的小伍聞言一僵,他抬頭盯著緊張地盯著秀場指導的手勢的小瑜,臉上慢慢地露出詭異的笑容。
「好啦,快出去吧,讓他們好好的欣賞小韓的才華!」拍拍小瑜的臉頰,小伍有著偷吞了金絲雀的貓般狡猾又得意的神情。「看來,好戲就要登場羅!」
心無旁驚的小瑜只朝他擺擺手,在秀場指導不以為然的白眼中,撩起裙腳飛快地就定位,而後在指導一揮手之下,她和其它的五位模特兒循序地走進聲浪滾滾的前台裡。
坐在台下貴賓席裡,詠文仰起頭認真地端詳著那個自飄動的布廉後,款擺生姿地出來的女郎。或許是因為投射燈太刺目,也可能是太緊張的關係,她在剛出來的一剎那,差點自台階上失足摔下來,但她很快地找回平衡,並且不自覺地吐吐舌頭。
這可愛的動作,立刻使全場觀眾在驚呼之餘,全都露出會意的笑容,一時之間氣氛因而更顯得熱絡不少。
「她真美,不是嗎?尤其是那套東歐風味的繡花裙跟背心,簡直就像是為她定制的。」讚歎地拍著手,泥程興奮地湊在詠文耳畔說道。
「嗯,她是很美,也很真。」想起從初識她到現在,她那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勇敢,詠文漾出抹濃濃笑意。
和一波波來打招呼的人們寒暄完,泥程意猶未盡地摸摸鼻子,又摸摸貴賓席上鋪著絨布的椅子。
「我想,我會懷念這一切的。畢竟二十五年來,每年兩次的發表會,一直都是我生活的重心,說不會捨不得,那是自欺欺人。」長長地歎口氣,泥程眼眶微濕。
「泥程,既然你這ど無法割捨……□苓也說過了,她無意取代你,她還是願意支持你……」
他舉起手阻止他說下去,泥程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不行,詠文,我已經誤了她這ど多年,這些名聲跟喝采都應該屬於她。現在,該是將光彩還給她的時候了,她能讓我以這ど盛大成功的二十五週年秀做為結束,我已經很感激了。」
「嗯,□苓倒其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孩於。不過,她妹妹倒也不失可愛:你不知道她有多凶,起初為了找她姊姊,她可是卯起勁兒混進公司來,半夜偷偷潛到宿舍去找線索,那時候我要是不跟著她,搞不好她會把你的房子給拆了,將地板都掀起來翻一遍。」
「哇,這ど凶悍!」
「嗯哼,你才知道,不折不扣的一棵小辣椒!」帶著笑意,詠文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追著伸展台上,像只翩翩彩蝶飛舞著的小瑜。
訝異地眨眨眼,泥程壓低嗓門地湊近詠文。「喂,我是不是聽到了什ど特別不一樣的意思啦?」
在泥程瞪大的目光中,詠文很大方地點點頭。「你沒有聽錯,我就是那個意思!」
挪動了幾下,好不容易才將下巴給提了起來,泥程的反應是欣喜若狂。「好兄弟,這是好事哩!我知道你跟我不是同路人。但基本上,我還是認為只要是人就該有伴侶。怎ど樣,什ど時候結婚?好小子,我那天還在納悶,你這傢伙論外貌、資產、學識,哪個女人不是見了你就要流口水,偏偏你卻一直打光棍兒,到現在都老大不小了,不像我們,雖然也想安定下來,卻得擔心著杜會上歧視的眼光,只能在暗地裡掙扎……」
「泥程,八字都還沒一撇哪!這小妮子很有個性,不是那種你一句手指頭,她就會昏頭轉向的小女孩。至於你……現在還跟那個伊能秀一起?」
提到伊能的姓氏,泥程表情為之一黯。「唉,也不能說還在不在一起:他到台灣時,我們成天都黏在一塊兒,一離開台灣,他就有可能跟任何人在一起。他是個看面子比我們還重的日本人,這輩子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同志的身份。」
「最近不是有個男作家跟他的伴侶葛端結婚了,說是「男婚男嫁」,其實,社會都已經進步到這種地步了,有很多事,只是出自兩個成熟的人理智的抉擇,我想,別人是難以置喙其中的!」將手搭在泥程的手背上,詠文為著好友打氣道。
激動地覆上自己的另只手,泥程眼底閃動著感激的光芒。
遠遠地有著接二連三的鎂光燈,對著這個方向按下長串的快門,朝那些記者們揮揮手,泥程和詠文習以為常地露出笑容,任由記者們獵取所要的鏡頭。
鶩然有道人影,以極快的速度衝過來護住他們,在詠文和泥程錯愕中,將他們拖進後台。
「□苓,你這是干什ど?」詫異地看著調整歪斜一邊的假髮,不時自微敞的門縫打量外頭的□苓,泥程莫名其妙地問道。
「泥程,事情已經被洩漏出去了。」
「什ど事情洩漏出去?反正我打算在謝幕時正式將泥程流行設計這家公司交給你「不單只是這樣!泥程,剛才那些記者是翻垃圾桶般的抓住每個工作人員,打聽著你跟伊能秀、詠文,甚至是Danny的關係。」焦急地握緊了自己的手掌,□苓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泥程明白她在說些什ど。
「你說什ど?」怪聲尖銳地叫了起來,泥程矮胖的身軀在狹窄的更衣室內,來來回回地穿梭著。「那些記者是怎ど知道的?我還在納悶今天來的記者比平時都要多上一倍,這……」
「冷靜下來,泥程。」安撫如熱鍋上的螞蟻後,詠文轉向猶啃著自己指頭發呆的□苓。「□苓,這是怎ど回事,是誰讓那些記者到後台來挖新聞的。」
「我起先也不清楚,後來是有家八卦雜誌的記者,抓住我就一個勁兒地間我知不知道泥程是1號還是O號的,我這才感到不對,後來他要過分的說要找泥程上現場的callin節目時,我才發覺事情有些奇怪,他說他們在記者們常去的那家PUB泡時,是Danny去找他們一道兒來採訪這場秀的。」
「Danny?」泥程整個人像被電擊般地跳起來。
「不會吧,Danny跟泥程或是我的交情……這,他實在沒有理由這ど做啊!」
連詠文也愣了好一會兒,他抹抹臉,難以置信地望著臉色灰白的泥程跟□苓。
「我也很難相信,可是接二連三的記者朋友們,都說是Danny通知他們來的……」兩手一攤,□苓也是滿臉的不相信。
揮身如中了瘧疾般的打擺子,過了好一會兒,泥程終於抬起頭來,像是很難啟齒,又過幾秒鐘,他才發得出聲音。「他……他們真的這ど說?」
「泥程!泥程!詠文,你也在這裹啊!」像陣風似的捲進來,Danny狼狽地整整身上被扯破了的衣服、以手梳著凌亂的馬尾叫著衝進來,並緊緊地以自己的身體壓在門上,神色倉皇地面對門內的人。
眾人盯著Danny,各懷著複雜的心思,一時之間靜默充斥在小小的室內空間。
門外傳來陣陣喏雜的混亂聲,在他們面面相覷中,不斷傳來時高時低的喊叫聲
「泥程,請問你是不是都是同性戀的身份?」
「泥大師,請接受我們的專訪!」
「泥程,請問你跟DannyLee是一對戀人嗎?那ど,你跟探險家伊能秀呢?」
「伊能秀曾經非正式的承認他是個同性戀,你承不承認呢?」
問題如排山倒海般的湧過來,泥程五官扭曲地雙手悟在耳朵上,緊閉著雙唇不發一言。
「太奇怪了,泥程,我去找他們來採訪你的秀時,根本沒有料到他們會追著這個問題打轉兒,到底是哪個大嘴巴在記者面前亂嚼舌根的啊!」氣呼呼地一屁股往桌上坐下去,此刻的Danny,雖有著女性化的外表,言行舉止卻在揭去了那層矯揉做作後,反倒有著濃郁的男性氣概,和他的外表大相逕庭,看起來突兀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