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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寄秋

  嗚……嗚……彤學姊,你到底在哪裡?快回來救救我們,我們快要陣亡了,求求你大發慈悲地解救我們,不要讓我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好面子的夫妻一點也不覺得丟臉,猶如遇到知音地說個不停,直到天黑,直到深夜,直到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升起,直到大家都睡著,仍在夢中說著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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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不知道有人極需要她的彤乞願,睡了一個今生最不安穩的覺,腰酸背痛地覺得自己像被肢解過。

  她在一陣耳朵發癢的情況下醒來,頭頂上是旋轉的老舊風扇,微起的燥熱讓她難受得踢掉被子,一時之間竟不知身在何處。

  她太累了,累得無法思考,每天從這間飯店住到那間,餐餐大魚大肉,都快忘了原本的自己是什麼模樣,只覺得渾身沒力氣。

  驀地,她翻了個身,正對床頭的一面大鏡子,立即驚嚇地彈起來,睡意全消地將被子拉回來,裹得密不透風。

  「天呀!我怎麼光著身子睡覺……」

  一幕幕羞死人的畫面像快速放映地躍入腦中,她羞愧地抱著頭呻吟,用最快的速度衝向浴室,扭開水籠頭,任冰涼沁心的水柱衝擊發燙的身體。

  她不敢回想自己是怎麼一口一口被吃掉,光是這遍佈全身的吻痕和淤青,她就沒臉跨出房門口一步,希望像鴕鳥一樣地將頭住沙裡一埋,什麼都不知道。

  她還記得那雙優雅如鋼琴師的手撫遍她身體每一部位,靈活似蛇的唇舌幾乎嘗遍每一寸肌膚,彷彿銀盤上大餐的她根本逃不出擁有魔力的手,赤裸裸的身軀因激情而展開。

  但他並未佔有她,至少最後的關卡還在,在醫學的角度看來,她還是完整無瑕的處子。

  可是他卻用另一種不需要結合的方式攻佔她,讓她同時在天堂與地獄中掙扎,水與火並存地燃燒她體內的慾望。

  「明晚再繼續。」

  在她終於受不了,快昏死過去的那一刻,他魅笑地一拍她趴伏的翹臀,丟下一句叫人輾轉難眠的話。

  「什麼叫明晚再繼續?當我是他後宮的禁臠呀!」

  彤乞願不甘心地說道,但臉上卻掛著一抹嬌憨的傻笑,雙手不自覺地撫著。

  可惜她的自我沉醉不到三秒鐘,釘在上頭的蓮蓬頭突然掉落,強大的水柱往她瞼上直噴,將她整個人沖退了兩、三步,差點撞上身後的牆壁。

  什麼綺想?什麼美夢全沖得乾乾淨淨,—身狼狽的她趕緊拉條毛巾拭臉,在別人發覺她幹了什麼蠢事前,匆匆套上簡便的無袖上衣和飄逸的三片裙。

  「咯……咯……哎呀!江大哥你好風趣喔!你這一身肌肉是怎麼練成的?好結實,又充滿男性魅力。」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入耳中,跨下階梯的彤乞願忽地僵住,神情微凝地停下腳步,扶靠著木板樓梯往下滑坐,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梗在胸口,又苦又澀。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敢走上前?光明正大地進入和樂的歡笑之中,只感覺和他們分處兩個世界,格格不入。

  當她看見青春洋溢的伊娜偎向江天憑手臂,一副小鳥依人又熱情大方的樣子,心口像是被什麼紮了一下,痛得她沒法去破壞融洽的歡樂氣氛。

  她愛上他了嗎?

  那股嫉妒和酸澀來得又急又狂,滿肚子的胃液往上翻,她很想衝上前喝斥伊娜不要碰她的男人,但她悲哀地發現自己沒有資格。

  即使他們做盡了男女之間該有的親密舉動,他的吻和氣息仍留在身上,可是他一句令人安心的話也沒說,只一味地掠奪屬於她的私密。

  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她,其中是否有愛的成分存在?在他強硬又處處關懷的情況下,她不知不覺地陷入愛的漩渦,愛上一個不確定的男人。

  「伊娜,不要老靠在江先生身上,不禮貌。」看得出他不是很高興,臉色沉得像颱風即將過境。

  「奶奶,人家江大哥又沒說什麼,你幹麼罵人,我有喜歡他的權利。」伊娜的個性很坦率,對感情的表達十分直接。

  溫奶奶含蓄說道:「別忘了江先生是有女朋友的,你要收斂點。」

  「哼!反正還沒結婚,人人都有機會,而且我比彤姊姊年輕漂亮。」她不服氣地仰起下巴,一點也不覺得害羞或不得體。

  其實她說的也沒錯,她的確比彤乞願佔了不少優勢,不僅開朗活潑又擅長和人交談,容貌更是上等,不輸時下的明星,是一般男人都會看中的年輕女孩,難怪她會自負得不怕比較。

  可是江天憑一聽到她過於自我的言論,當下眉頭一皺地將她推開,眼神嚴厲地說道:「容貌會衰老,青春總有消逝的一天,女人最重要的是內在,而非膚淺的表面,年輕漂亮不是武器,你的想法是錯誤的。」

  犯了時下年輕人的毛病,只看眼前而不著重未來。

  「你不喜歡我?」她沒有一絲不悅,反而挨近他。

  「不喜歡。」江天憑冷冷地說道,對她刻意展露的美麗毫不動心。

  她不是他會中意的類型,至少他不喜歡太主動的女人,或女孩。

  「為什麼?」她追問,看不出受傷的神色。

  原住民的熱情不是每個人都招架得了,他們會打破砂鍋問到底,一如從未被拒絕過的伊娜,她的困惑多過傷心,不瞭解生性樂觀的她為何會有人不喜歡。

  「因為你太黏人了,聒噪又不會看人臉色。」明明他臉上寫著排斥,她非要一直靠過來,不管別人是否肯接受她的任性。

  「你嫌我聒噪!」這時,她眼中才流露出一點受到打擊的傷心。

  笑出聲的溫奶奶堆滿一臉慈愛。「你本來就像麻雀一樣吱吱喳喳,走到哪裡都嫌吵。」

  聽習慣的人還不在意,但是對喜歡安靜、享受獨處的人而言,她的聲音就像煩人的噪音,巴不得把她開開闔闔的嘴巴縫起來。

  不過這些年要是沒有伊娜的陪伴,她大概也撐不到這把歲數,早幾年就跟著兒孫一起去了,留下一大片荒廢的上地無人打理。

  「奶奶,你怎麼可以取笑自己的孫女,該要鼓勵我勇於追求幸福才是,你不希望我找個好對像結婚嗎?」伊娜嘟著嘴,十分不滿。

  溫奶奶但笑不語,望向孫女的蒼老瞼龐佈滿慈光。

  幸福是建立在兩情相悅,而非強取豪奪,兩顆心同樣為對方跳動才有永遠,強行介入別人的愛情世界是無法獲得美滿的。

  看看那些第三者的下場,有幾人真能稱心如意,到頭來還是落得一場空,臭名一身。

  「溫奶奶,昨晚是怎麼一回事?」等了一夜,左思右想的江天憑還是放心不下這件事。

  一提起惡夜騷動事件,老婦人額上的皺紋又多了幾條,搖頭又歎息。

  「不就那回事,有錢人想賺更多的錢,而沒權沒勢的小老百姓只能任憑欺壓,沒能耐的人就少喘一口氣讓人宰割了。」她說得很無奈,言談間儘是疲乏。

  畢竟上了年紀,不但不能兒孫繞膝,安享晚年,還要忍受惡人的欺凌,被迫放棄安逸的現狀,她怎能不強顏歡笑,日漸露疲。

  「溫泉館的生意一向都這麼差嗎?」光是現有的設備,怕是難以和大飯店競爭。

  聽到他毫不客氣地說出事實,溫奶奶苦笑著。「前兩年還不錯,常有日本團的觀光客,可是……」說著說著,她又歎氣了,愁容滿面。

  「都是龍騰企業害的,他們要蓋亞洲第一的遊樂場,和美國、日本的迪士尼樂園一較高下……」忿忿不平的伊娜大聲說道。

  「等等,你說龍騰企業?」是他聽錯,還是她們弄錯?

  「沒錯,他們還丟了一張名片在我們這裡。」她翻找了一下,從垃圾桶拎起一張皺巴巴的名片。「你瞧,龍騰企業四個宇印得多氣派,還有浮水印呢!」

  江天憑接過一瞧,眼神銳利一閃。「龍騰企業沒有進軍旅館業的打算。」

  至少在今天以前無此方案。

  「咦!你怎麼知道,還說得這麼肯定?」好像他跟那個大公司很熟。

  「因為我是……」一聲慘叫忽起,只見一顆球……不,是一道人影忽從樓梯滾下來。

  彤乞願像一隻祭祀的大豬般趴在地上,四肢大張地與檜木地板做最親密接觸。

  「請問你在表演特技嗎?」一臉怒氣的江天憑大步一跨,一把將她拉起。

  「我……我腳麻……」蹲太久了。

  「腳麻?」他面容陰沉,不問她為什麼腳麻。「有沒有哪裡受傷?」

  「我……全身都痛……」骨頭都快移位了,沒一處不痛。

  「說清楚。」江天憑的語氣很嚴厲,但眸底流露出一絲心疼和關心。

  都快疼死了還凶她。「下……下巴和膝蓋,手肘部分也有點痛。」

  「下樓時小心點,不要一天到晚想自殺。」這笨蛋,連走個路都要人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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