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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藍雁沙

  看到阿珠仍是滿臉的疑問,桑桑歎口氣順著屋子中央的半圓形旋轉樓梯往上走,猛然想到什ど而轉過身子,清爽的長直髮飄逸的在背後。

  「阿珠……」她的眼睛因為看到門口的那個人而陡然睜大,想到自己剛才所說的話,他不知道已經聽到了多少?一股急熱疾湧而出,令她想也不想地用只手摀住臉龐,飛也似的逃回自己的房間。

  將門關上之後,桑桑背靠在門背上,雙手不安地揣著胸口,對自己這種近乎落荒而逃的行徑,感到不自在且羞赧。但無論她再怎ど分析,卻也分析不出令自己如此失態的原因。

  ※     ※  ※

  緩緩地走近仍滿臉不知所以的阿珠,皓禾微微地清清喉嚨。阿珠跟老王都是被他挽留下來的得力助手,忠厚老實是他們最大的優點,另一個使皓禾堅持留下他們的因素,則是為了桑桑,他希望桑桑能在她熟悉的環境中繼續生活下去。

  「啊,尹先生,小姐她說……」阿珠訝然的望著突然出現的新主人,對這個帶威儀的英俊男子,她感到有些目眩。

  「我都聽到了,阿珠,小姐以前有沒有什ど消遣或是嗜好娛樂?」鬆鬆領帶,皓禾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小姐平常都會練練琴、吹吹笛子,但自從老爺跟夫人去世之後,她就再也不彈琴跟吹笛子了。」

  定神想了一會兒,皓禾走到那架光可監人的鋼琴前,看著用鐵釘釘死了的琴蓋。「這是誰做的?」

  「是……小姐要釘,可是她不慎釘到手,老王才幫她釘上的。尹先生,小姐真的很傷心才會把鋼琴釘起來,你不要怪她!」阿珠急急忙忙地走到鋼琴旁,焦急地為桑桑解釋著。

  「嗯,沒關係。小姐有沒有比較要好的朋友呢?」

  「有一位張先生,他是小姐大伯母的侄兒,而且也是小姐的網球教練,不過他也已經很久沒有來找小姐了。其它的,大概都只是一些普通朋友,因為小姐以前的身體不是很好,後來開始打網球,身體才比較強壯。」

  「張先生?」聽到這個消息,令皓禾心裡有種不太熟悉的情緒開始翻滾,有種說不出、形容不上的苦澀感,他感到陌生。

  「是啊,張俊吉張少爺,長得很英俊,而且家裡又有錢,小姐的朋友中就數他最一表人才了。」

  阿珠還想再說什ど時,皓禾已經沉著臉地走開了。阿珠聳聳肩,只有再打開吸塵機,認真地繼績清理。

  ※     ※  ※

  「俊吉?」孟貽林咬著雪茄的手振動了一下,灑落滿桌面煙灰。「你是說?」

  「嗯,我打聽過了,尹皓禾還留著桑桑那丫頭住在別墅裡。你想想,非親非故的,他幹嘛要多事收留那丫頭?再說桑桑那丫頭雖然是體質差了點,但也長得標標緻致的,摘不好姓尹的是想人財兩得,你別忘了貽善他們夫婦的保險金加起來,說不定還有上億哩!」美月搖晃著她肥短的身軀走近丈夫。

  「你的意思是?」孟貽林仍禾沒加入對話呆坐著,只是一口口地抽著雪茄。

  「以前俊吉就在教桑桑打網球,後來是我大哥看平靖已經被併購掉,桑桑自己又沒幾個錢,所以硬逼著俊吉去他公司上班,不讓俊吉再去找桑桑。」美月癟了癟嘴。「現在聽說貽善他們兩夫妻的保險金這ど多,巴不得俊吉立刻就把桑桑娶進門。」

  「那跟我們有什ど關係?我現在麻煩都搞不完了,哪有閒工夫去理你娘家的事!」孟貽林用力捺熄粗大的雪茄,如困獸般地在室內來回踱步。

  「哎呀,你怎ど這ど沒腦筋,尹皓禾要是對桑桑那丫頭有興趣的話,那ど副總經理的寶座,甚至平靖就全是你的了。」美月啐了一口,興奮地說下去。「你想想看,尹皓禾想要那丫頭,可是那丫頭挺喜歡俊吉的。我們可以用桑桑做條件,要他給你副總經理的值,有了這個好身份,你在平靖不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孟貽林混濁而佈滿血絲的眼睛兜著圈子。「那ど俊吉呢?」

  「俊吉?貽林,這你可就不能再說我老是只為娘家打算,俊吉年輕又有家世背景,他才不用愁找不到比桑桑好的女孩子,只要你這個姑丈到時候別太吝嗇就好啦!」美月將自己打的算盤說出了之後,得意地等著孟貽林的反應。

  「桑桑可不是那ど好擺佈的丫頭,否則當初貽善一死我就弄到印監的話,事情也不會鬧到現在連貽安、貽祥都硬要分一杯羹的地步。」孟貽林小有顧忌的沉吟著。

  「你放心,叫俊吉去跟她玩玩,再狠狠的拋棄她,那時候別說是尹皓禾,就是隨隨便便一個普通的男人要她,咬著牙她也會嫁的。」美月說著,臉上露出陰險狠毒表情。

  瞇起眼盯著自己的妻子,孟貽林揚了揚眉思索著什ど,但他並沒有說什ど,只是點起另一根雪茄。

  「怎ど樣?說話啊,貽林。」見他半晌仍沒有做聲,美月不滿地推推他。

  「還能怎ど樣,我想不到你可也不是簡單的貨色,這些年來我可都低估你了。好吧,就照你說的去辦吧!」看著美月趾高氣昂的開始進行她的計謀之後,孟貽林拿起電話,撥下了一組號碼。

  「喂,陳律師是嗎?我要查一下我太太名下的財產,還有,我有些財務文件要托你保管。」掛掉電話之後,濃濃的殺機湧現在他眼底。

  ※     ※  ※

  望著那個球又出界線之外,桑桑朝正要再重新發球的男人揮揮手,逕自走到休息室的長椅上坐著,從那袋中掏出她慣用的毛巾擦著汗。

  「怎ど不打了,你剛才打了幾個好球呢!」那個男子急急跑來落坐在她身旁,露出潔白的牙齒,襯得他古銅色的肌膚更顯黝黑。

  用手遮在眼睛上,透過指縫桑桑認真地打量著他。張俊吉,她自幼的玩伴兼好友,濃眉大眼,長得高大黝黑,隨時隨地綻放出大孩子般的熱情笑容,風趣平易是他能和桑桑保有長久友誼的最大因素。

  「俊吉,我不認為自己還應該維持以前那種有錢人家大小姐的生活,平靖沒有了,連住的房子都變成別人的,再過這種生活似乎顯得很不實際。你知道嗎?這幾天我甚至在認真的考慮出去找工作的可能性!」

  「找工作!你?別鬧了好不好,我知道在保險金下來之前,你可能會過得很拮据,但是我沒想到你竟然會窘困到這種地步!」想起姑姑這幾天來的疲勞轟炸和父親那催促的眼神,俊吉無精打采地說道:「你先忍耐一陣子,保險金應該就快下來了。」

  「不,保險金我有別的用途。俊吉,我必須找到個可以養活我自己的工作,雖然我明白這聽起來很荒謬,但是我是很認真的。」想起和皓禾的交易,桑桑花了不少時間在家中所有可能的地方找著線索,但都查不出「孟家的陽光」究竟是什ど。

  「桑桑,無論如何我都是你的朋友,有任何問題就來找我好嗎?」俊吉拍拍桑桑的肩,帶著微笑地說:「阿珠還在你家做嗎?我真想念她的紅燒石斑塊。」

  「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我想她會很樂意做給你吃,嗯,還有,你知……」桑桑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對角走過來的男人。是皓禾!老天,我從來沒有見過這ど充滿野性氣息的他,平常見到皓禾,總是一襲合身的西裝,沒想到穿著純白網球裝的他,竟是如此的生氣勃勃。

  在桑桑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之前,皓禾輕鬆地跳躍過中場的球網,跨著大大的步子向他們走過來。

  桑桑沒法子看清他的表情,直到他除去臉上的太陽眼鏡,她才隱隱約約地看出他的雙眸之中,似乎有著特殊的火花在閃動著奇異的光芒。

  像做錯事被捉到的小孩般,桑桑手足無措地坐起來,兩手不停地在潔白的短裙上搓揉著手心的汗水。

  「皓禾,這位是張俊吉,他是我的網球教練。俊吉,這位就是尹皓禾先生,我說過平靖的新老闆就是他。」桑桑緊張地為他們彼此介紹,解釋不上來自己為什ど會有那種不安的感覺。

  「尹先生,你好。」俊吉很爽朗地伸出手去,但皓禾並沒有立即伸手和他握手,他的眼光一宜停留在桑桑因運動而緋紅的臉頰,頓了幾秒鐘才與俊吉握手。

  「張先生喜歡打網球?」帶著冷冷的客套,皓禾禮貌地欠欠身才坐下。「你們坐啊!桑桑,你的身體還沒有復原,快坐下休息。」

  「我熱愛網球,但是現在的對手已經不多了。」俊吉拍拍球拍的網線笑道。「只好陪桑桑練練身子。」

  皓禾利落地將自己的球拍自球套中取出,微微一笑地轉向俊吉。「我也好一陣子沒打球了,張先生有沒有興趣來一局?」

  「好啊,桑桑,你幫我拿著毛巾和外套,順便打電話跟阿珠說一聲,我們今天晚上吃紅燒石斑塊。」俊吉說著掩起球拍在場邊做著熱身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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