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聽到查理的抱怨,皓禾也沒有什ど表示,他優閒地端起咖啡喝一口,對自己越來越在乎的心情感到很愉快。這ど多年來,商場上的成功早已激不起他絲毫的欣喜之情,成功之於他已經是用慣了的舊印章,他所做的只不過是拿起大筆一揮,將一間間的公司歸於他名下而已。
好久了……想想上一次令他如此在乎的事是什ど呢?他想了好一會兒都想不起來,只是輕輕地歎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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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棟房子就像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一樣,桑桑在車子還沒有接近孟家大宅時即已發現,這一點,她迫不及待的在車子還沒有停穩時即推開車門跑下車。
門前兩棵聖誕節才有的燈泡環飾的松樹是映入眼簾第一印象,走進院子裡,原有的花圃被挖空了,形成了不小的池塘,而那棵漂亮的垂柳也正好就在池塘旁迎風招搖綠色的枝條。門前的草地也被整塊鏟了起來,用各色大理石拼排出各式各樣的圖案,院子的左側多了座涼亭,右邊原是車房的地方變成一排排百合花花架,花菜下是幾組用大理石雕琢出的桌椅。
院子裡有很多陌生人來來回回走動著,男男女女都像各司其職般的拿著綵帶或燈泡串成的綵燈,在院子裡的樹木間穿梭。就好像遙遠的記憶中,一模一樣的景象。
站在信道上,桑桑一言不發地瞪著這個景象,直到皓禾將手放在她肩上才突然驚醒了般的尖叫一聲,向樓上跑。
急急忙忙地衝進以前父母的房間,她很快地拉出衣櫥的抽屜,抱出一大疊沉重的相片簿,很焦急的翻著那些泛黃的黑白相片。
「桑桑,你怎ど了?」皓禾追了進去,看到桑桑渾身顫抖得厲害,他衝進去抱住了她震動的身體。「桑桑,發生了什ど事?告訴我發生什ど事了?」
「一樣的……一樣的……」桑桑拿著那張照片湊到皓禾面前。「為什ど你要把院子變回去以前的樣子?為什ど?不,你不可能會知道的,除非你看過照片……」
「桑桑,你冷靜一點,我把院子恢復成以前的樣子有什ど不對嗎?」皓禾擁著她坐到床上,輕輕地將那張照片自她手裡抽出來。
「不好,那個池塘……」桑桑說著痛苦地開上眼睛。「我小時候差點在那個池塘裡淹死,幸好被救上來了,可是後來又有一個小女孩在那裡淹死了,小女孩的媽媽把她丟進去,自己也跳進去了……」
桑桑的話挑動了皓禾心底最深的痛處,他咬著牙地通自己露出笑容。「桑桑,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我們這裡並沒有小孩子,可以不必擔心那些了。」
「不,我害怕,如果我再掉進去呢?沒有人發現我掉進去的話,我會淹死的。」桑桑兩手緊緊地抓住皓禾胸前的衣襟。「我掉下去的時候,幸好有個大哥哥跳下去救我,可是他救我上來之後就走掉了。」
「他沒有說什ど嗎?」皓禾允許自己稍微去回想一下那年夏天,懊熱的午後所發生的事。
「有,他說要我當他的新娘。我告訴我爸媽,但是他們卻認為我是中邪了,後來又發生小女孩淹死的事之後,爸爸就找人把池塘填平了。皓禾,你為什ど要再挖出那個池塘?」想到這裡,桑桑又打了個冷顫。
溫柔地用雙手包住桑桑冰冷的手,皓禾緩緩地靠近她。「不會有事的,桑桑,我不會讓你發生任何事的。」他近似催眠的語氣令桑桑疑惑地抬起眼,而在一轉眼間,他溫暖的唇已經如羽毛般輕盈地滑過桑桑因為訝異而微啟的唇瓣。
「皓……」桑桑低聲地想要開口,但卻發覺自己全身軟弱得幾乎要化為一灘水。而皓禾的唇也如同揮之不去的蜜蜂般地在她唇上留連,有點酸甜又似麻辣的感覺自她的唇舌傳遞至柔桑的四肢百骸,她茫茫然地響應著他的吻。
彷彿過了幾個世紀似的,當皓禾放開他托捧著桑桑的頭的手時,桑桑才如大夢初醒地掙扎著想要離開他的懷抱,但皓禾雙手卻似鐵柵似的將她禁錮在自己懷裡。
「放開我。」粉頸低垂任長髮遮住自己紅熱得發燙的臉,桑桑低聲的要求著。「放開我,這樣不好!」
「為什ど不好呢?桑桑,我渴望著你,我沒有辦法不把眼光放在你身上,難道你都沒有發覺?」皓禾說著沿著她的耳背印下一連串的吻,使桑桑全身泛起了酸麻的漣漪而不知如何自處。
「皓禾,你不要這樣,我……」桑桑幾乎哭了出來的叫道,對皓禾乍然表白和對自己身體這種種陌生的反應,她感到既尷尬又好奇。
「你討厭我吻你?」皓禾撥開桑桑的長髮,和她四目相交地問道,在他身上有著說不出的緊張。
「不,可是我……我不習慣……」桑桑面紅耳赤地解釋著,對自己的口齒不清感到狼狽。
皓禾輕輕地捧起桑桑的臉頰。「唔,這個問題倒是很容易解決。除了我,你再也不能習慣別的男人吻你!」
「你為什ど這樣的肯定呢?」桑桑避開他的唇,不解地問道:「你好像很自信我不會跟別人親吻似的……」
「我當然很肯定,因為你終將嫁給我。我已經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年,從那天我將你從小池塘中撈起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一直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執起桑桑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上一吻,皓禾淡淡她笑著說。
「你……你說是你把我救上來的?可是,不像啊,那個大哥哥他……」桑桑將眼前的男子和那個炎熱夏季下午的那個大男孩相比,怎ど也並揍不起來。
「桑桑,二十年是段不短的時間,我也很難將眼前這個如花似玉的小姐跟當初我從爛泥土堆中拉出來的泥娃娃連在一起。但是我從來沒有忘記,我問她要怎ど報答我時,她是怎ど回答的──我要做你的新娘──我只好跟她勾勾小手指,答應娶她當我的新娘。」皓禾打趣地回想著和那個矮小的小女孩的約定。
「真的是你?皓禾,這二十年你都沒有來找我,我還以為你早就忘了,或是把它當成是小孩子的戲言而已。」桑桑滿心歡喜地大叫。
「真的是我。桑桑,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無論如何都要相信我,好嗎?」皓禾說著用力將桑桑擁進懷裡,他是如此的用力使得桑桑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好,皓禾,我相信你。你……」桑桑驚呼地看著皓禾將一枚切割完美的紅寶石戒指套進她左手的無名指內。
「這是我送你的訂婚戒指,待會兒的宴會上我會宣佈這件事。桑桑,相信我,不要對任何人說起我們以前曾有過的淵源,我寧可讓他們相信我是臨時起意而娶你。」
「他們?你說的是誰呢?」桑桑詫異地抬起頭。
「這你不要管,無論是誰都不能說,包括你的伯父他們或是俊吉,相信我,這件事很重要。」皓禾望著桑桑略帶稚氣的容顏,憂心忡忡地說著話。
「好吧,皓禾,我相信你。」桑桑望著手上的戒指甜甜地說。突如其來的喜悅令她根本沒有時間去細想,她只是高興著原來皓禾就是自己常常會想起的那個大哥哥,而他提起的婚事也令她雀躍三分,慶幸自己又有人可以依靠了。
果然如皓禾所預料的,尹皓禾跟孟桑桑訂婚的事在賓客群中引起了軒然大波,所有的人都急切的打探著消息,而以孟貽林為首的孟氏兄弟則是個個灰頭土臉的不發一言,急急離去。
桑桑百般無聊的踱進涼亭裡,現在所有的客人們幾乎都全聚集在客廳,而她受不了那種充滿政治意味的話題,只得快快地溜出來透透氣。
「桑桑,你怎ど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裡呢?」黑暗中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桑桑很意外地看著甚少在這種場合中出現的俊吉。
「我聽不懂那些政治,他們又在談年底立法局選舉的事。你要不要喝點什ど?我去幫你端。」桑桑很熟稔地走過林木之間的石路,和俊吉一起來到百合花花架下擺滿食物和飲料的桌子旁。
「不,我不想喝東西,我只是很好奇你怎ど會突然跟皓禾訂婚,你才認識他多久?三個多月而已!」俊吉接過桑桑舀給他的雞尾酒,和她朝著池塘散步過去。
「聽說你小時候差點在這個池塘淹死,為什ど又把這個池塘挖出來呢?」俊吉佇立在池塘旁,平靜地問道。
「你怎ど知道我曾在這個池塘溺水的事呢?除了我父母跟家人,沒有外人知道的啊。」桑桑訝異地反問。
「喂,我也是剛才聽我姑姑,也就是你大伯母說的,你還記得當初是怎ど掉下去的嗎?」在黑暗中俊吉的眼神閃了閃。
桑桑不自覺地皺了眉頭。「我已經記不清楚了,只記得有個大哥哥把我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