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可是憑真材實學爬到這個位置的。雖然金彪的董事長長我父親,但他並不 太喜歡我,因為我媽背著他又想嫁個沒什麼財產的退休老漢,結果在私奔的那天被車撞 死了。我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們一心一意想除掉我,就怕我會跟他們分財產。」連連打 著酒隔,老金苦笑地說。
「嗯哼,小李,你說你也想離開這裡?」NICk滿意地在心中寫出第一個人選——老 金,然後轉向小李。
「是啊,每天看著這些坐在油井上出生的闊佬這樣揮霍也沒啥意思,再說在這裡即 使功夫再好,人家也只將你當成像菲律賓來幫傭的菲妹,或是來挖路的泰國工人似的, 沒啥成就感!」踉踉蹌蹌地拉開壁櫥,小李朝著NiCk他們喊:「儘管喝,那老傢伙怕我 真的不幹了。所以每回我一遞辭呈,他就放我一星期的假,山珍海味,美酒佳人隨我高 興!」
聽出他語氣中的戲謔,NICK知道小李也會是個適當的人選,他朝小李舉舉杯子,又 轉向已醉得胡言亂語地哼著歌兒的阿進。
「阿進,你的手藝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好,你有沒有意思換個工作環境?」想起阿進 剛才用這襄盛產的心章魚所做的三杯章魚和XO燒蝦,NICk意猶未盡地問道。
阿進半抬起幾乎已經闔了起來的眼皮,自鼻中噴了噴幾聲哼聲。「你該不是要告 訴我,你恰好就有一家餐廳要找我去掌爐吧!告訴你,那也得看大爺我有沒有興趣,我 才懶得去煮我的拿手菜,餵那些腦滿腸肥的有錢人吃!不行,我得先挑挑客人才成!」
「如果,吃的人是我們三個呢?」Nick伸手比比身畔的另外兩個人,含笑地反問。
阿進搖搖不甚清醒的頭,狐疑地盯著Nick瞧,那表情好像是Nick在突然之間成了三 頭六臂似的。「你們三個人?哈,那有什麼問題,咱們是兄弟們呀,光看咱們下午聯手 打得那些流氓們滿地找牙的威風,咱們可是生死與共的兄弟們了。
行,兄弟們呀命都可以給了,煮幾頓飯哪成得了問題!」
Nick滿意地一拍手掌,搖醒了幾乎已陷入昏睡狀態的老金和小李。「那就這麼說走 了,明天你們三個就跟我一道回香港。」
「回香港?幹啥?」阿進咕嚕咕嚕地又灌了大半瓶的酒,用手背抹抹嘴。「香港人 一年吃掉一條高速公……」
「是啊,好不容易才逃到這十萬八千里的鬼地方來,你說我回去幹什麼?」搔著頭 ,老金半問著眼地說。
「我倒是沒什麼意見,這些年在這地大人稀的地方窩,悶都快悶出病來了,再說賺 了那些油井錢,不好好地享受享受人生,哪對得起自己。放眼這世界最合我胃口的銷金 窟,除了香港,還真找不出第二個地方哩。只是,NICk,我回去幹什麼啊?」小李用牙 齒開了另瓶XO的軟木塞,狐疑地望著NICK。
一旁的老金和阿進也是用同樣的眼光,望著NICK自他隨身的手提箱裡,拿出一卷錄 影帶,架起了房內七十二吋的投影大銀幕,他自己則歪歪斜斜地站在銀幕中央,任影片 中的景物在他臉上身上變換著。
「這,就是你們跟我回香港的理由。」拿起了伸縮棒,NiCk指向影片中那個笑著追 趕一隻狗的小女娃。「她叫石柔,但所有的人都叫她柔柔。」
「嗯?」老金拿下眼鏡,用衣服擦了擦又掛上鼻樑。
「啊?」小李喝著的酒一大半都咳嗆到他身上了。
「什麼?」阿進揉揉眼,後來乾脆連滾帶爬地衝到銀幕前,鼻尖貼在牆上,恰好和 裡面的那狗鼻端相對。「你說我們回去是為了這個小丫頭?她是女的吧?你看她全身粉 紅色、蝴蝶結的!」
「嗯,這就是她十年前的模樣,」NICK說著又換了卷錄像帶。「這是我前天接 到的新帶子,她今年已經十二歲了。」
銀幕中是個已經亭亭玉立的小女孩。自這卷帶子中可以看出她的多才多藝、品學兼 優,因為裡面剪輯有她許多上白領獎,書法、鋼琴、畫圖,還用粘土雕了個挺漂亮的高 低大會堂模型,畫面的最後是她俏皮地皺鼻一笑,嬌笑格格地騎著腳踏車消失在鏡頭外 。
等到影片全部放完,室內只剩下放影機回帶,兀自地發出卡卡的聲音,Nick好整以 暇的雙手抱在胸前,而那三個幾乎全身如泡進酒桶三天三夜的人,仍是一臉茫茫然地盯 著他瞧。
「呃,我不太明白,你該不會是要我們去綁架那小丫頭吧?」老金摸摸臉,拚命地 想弄清楚地率先發問。
「那可不容易喔,你沒看到她所住的地方警戒有如銅牆鐵壁似的,那圍牆上有通電 ,每隔二十公尺就有一架監視器;還有那些跟在她身旁的人,個個身手不凡,都是練武 人。NICK,到底這片中丫頭是何許人也?」小李對著空白的牆,用手揩比書著他所說到 的地方,更加疑惑的問道。
「該不會是有錢人的私生女吧?哈哈……咦,NICK,還是你的私生女?」阿進呈大 字型地平躺在銀幕下方的地毯上,打著酒嗝使他的話斷斷續續的飄蕩在空氣中。
「去你的,我哪有能耐生出這麼人的私生女!」NICK哭笑不得地啐了一口。
「她是我義父的孫女兒,現在我成了她唯一的親人,我的義父在十年前因為山崩而 死,連這孩子的父母也在那次山崩中過世。」
「噢?」老金還是莫名其妙地盯著NICK。
「嗯!」小李邊聽邊點頭,但還是滿頭霧水的樣子。
「真的啊?」阿進毫不客氣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然後呢?」
「這十年來,我一直用學業為借口,拖延著回去的日期,但律師已經提出警告,我 再不回去,公司可能會被其它公司的老闆併吞掉,現在公司已經有將近三分之一的股票 都操縱在同一個人手裡,相當危險!」NICk眉頭深鎖地在室內走來走去。「況且這孩子 孤苦伶仟一個人長大也怪可憐的,我這個當叔叔的再不聞不問,似乎也說不過去。」
「對,有道理!」阿進也舉起手腳地附和著老金的話。
「喔!我沒意見……」小李連連打著呵欠,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聲,終至聽不見 。
「這麼說,你們都願意恨我一起回去了?太好了,我立刻就訂機票。」NICK興高采 烈地打電話訂位,回答他的是室內三部此起彼落、高低有致的鼾聲大合奏。
就這樣,第二天一大早NICK就押著仍因宿醉而青白著臉的三個人,趕機換機輾轉地 回到香港。
第二章
回到香港後,大家都各得其所,小李每天跟著Nick進進出出、上上下下,相較放在 中東隨時得留心將自己的身子撲到老闆身上,幫他挨子彈的日子,在香港的生活對他而 言,根本就跟在度假沒兩樣,所以他自告奮勇要當Nick的司機,免得沒事幹悶得慌。
至於老金則在Nick的首肯下,如魚得水地利用計算機網絡,將石氏企業好好地整頓一 番。在這裡他獲得應有的尊重,又不必面對那些同父異母兄弟的挑釁,他當然是越干越 有勁兒。
而把Nick買下的那棟破公寓和偌大的別墅整頓好,則是阿進的拿手絕活。
看也不看那些設計師所畫的什麼冷冰冰的後現代或是復古式設計,阿進一一否決, 並且決定自行設計,再嚴厲地盯著他們施工。
「這房子是要住人,又不是要做博物館或展覽館的,把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弄掉 !」
「喂,搞清楚,我們是高尚的正常人家庭,你們在臥室裡自天花板到地板放那麼多 鏡子幹嘛?想害我們被自己的睡相嚇得神經衰弱啊?」
「地毯?為什麼要那種貴死人又不衛生的長毛地毯?香港這麼潮濕,空氣中又都充 滿了細菌塵埃,再用那種長毛地毯,豈不是加速細菌繁殖,提供了良好的溫床?」
就在阿進一次又一次的堅持中,房子也逐漸呈現出家的溫馨。終於,在房子修茸完 工後,Nick將那個小丫頭柔柔自郊外的別墅接回來住,房子裡充滿了笑聲,他們四個大 男人加上那個古靈精怪的心丫頭片子,著實地過了三年好日子,那時,柔柔已經十五歲 了。
但誰知Nick是哪根筋不對,居然又將柔柔送回郊外,一晃眼又是十年,這其問他們 也曾自己有心、或受柔柔哭鬧要求,勸Nick把她接回來住。可是Nick卻如吃了秤鉈 鐵了心似的,打定了主意,不接柔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