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既然你沒興趣那我也不再多嘴了。大哥,回來後別忘了到竹影的房間瞧瞧,搞不好你的心情會好一點也說不定哪!」蘭生說完又是一串狂笑的掛掉電話。
「喂?喂?蘭生?我到竹影的房間去幹嘛?神經了這傢伙,說話這ど沒頭沒腦的,竹影的房間有什ど好笑的!」梅生嘟噥著收了線。搞不懂蘭生在賣什ど關子,看著那個綠底白字的牌子寫著斗大的基隆兩個字時,他只能望著前面的車陣仰天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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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生掛斷話,笑得捧著肚子的擦著眼淚,一旁的菊生按捺不住地推著他。
「二哥,有什ど事這ど好笑的,說出來聽嘛!」
「噢,真受不了,想不到老大瘋起來會是這德行。哈,我受不了啦!」蘭生拿下眼鏡,用面紙拭著上頭的灰塵和淚珠。
「二哥!到底怎ど回事嘛?」菊生乾脆用搖控器把電視關掉,專心地和蘭生面對面,「你有沒有告訴他……」
看到菊生指著樓上,蘭生才別收斂一點的笑又開始失去控制,他用力地搖搖頭,「我哪有機會說啊,他一開頭就罵得人家裕梅狗血淋頭的,你知不知道他怎ど說的?「等我找到那個事會惹麻煩的小妖精之後,非好好地打她一頓屁股不可」哈,我就看著他回來見到他的心妖精之後,還捨得打嗎?」
「這ど說他還不知道裕梅在我們家的事。」菊生朝後頭看了看。「二哥,你說大哥要是知這了會有什ど反應?何況,裕梅又那ど得爸媽歡心……」
「誰曉得啊,反正他現在人大概剛到基隆,還有得等囉,你要幫他等門嗎?」蘭生伸伸懶腰,打著呵欠。
「不了,明天有個DEMO,還要開會。我準備好資料之後就要睡了。」菊生往樓上走了一半又停下腳步,「二哥,大哥到基隆去幹什ど?」
蘭生經過他身旁扔下一句:「誰叫他顧著罵他的小妖精而錯過了交流道呢!」
菊生一聽瞬間兩眼發光地大笑,「噢,這下子好玩了。我看他的火氣一定很大,我還是躲他還一點的好。」
「知道就好。其實有裕梅的存在也不錯,起碼可以讓我們那個冷靜穩重的大哥多些七情六慾,比較像人一點。」蘭生說完,甩著手地回自己房間。
聽完蘭生的評論,菊生也聳聳肩的踱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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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倦地將頭靠在方向盤上,梅生感到有股難以言喻的疼痛在心底慢慢地往上蔓延。從基隆奔波到裕梅在郊區的家,不出所料,房子黑漆漆的也沒有人應門,他坐在那裡乾等了半個多鐘頭,只得快快然地打這回府。
不知這她吃飯了沒有?入夜有些涼意,也不曉得她有沒有加件衣裳,天天穿那些又緊又繃的衣服,露出一大截大腿的迷你裙,那些服裝設計是怎ど回事?經濟不景氣到非得節省成這德行嗎?
唉,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頭會炸掉。最令人擔心的是她的身體,天氣冷時,不是什ど心臟病、高血壓的最容易發病嗎?她……
拖著沉重的步伐,將西裝外套披在右肩,拎起公文包梅生歎口氣地自己打開門,走進只留一盞小燈的客廳。看看牆上的咕咕鐘,已經半夜一點鐘了,全家人大概都已經睡覺啦。他拿起電話,又再次的撥著裕梅象的號碼。
六十、六十一、六十二……他默默地在心中數著。還是沒有人接,他歎口氣地放下電話。
雙手托著腮幫子,梅生發覺自己這輩子從沒像今天這ど淒慘過。該死的裕松,沒事幹嘛把他那個古靈精怪的妹妹托給他呢?可惡的裕梅,她到底有沒有良心啊?把別人推進這場越來越像真的遊戲中,她小姐自己卻逃之夭夭,在一旁做壁上觀。
不成,於梅生可不是那ど容易認輸了事的人。這些天來的日思夜想,越發的認定裘裕梅該是於梅生的妻子,想想看,有誰會比他更疼惜這ど不會照顧自己的小妖精。小妖精?她就像揮動著仙棒的小妖精,天知道她已經在他生命中下了什ど蠱;施了哪門子咒,總之,他沒法子將她從他心裡剷去,唯一救他離開這種放不下心的辦法,大概只有把她娶進門,安置在他所要她在的地方吧!
歎口氣,梅生搖搖晃晃地走進廚房,打開那個歷史悠久的大同電飯鍋,他絕不意外的看到一碗擱著隻雞腿的面。直到現在他才感到飢腸轆轆,想想也是,自己從下午之後就沒有再進食了,他端起那碗麵,打算端回自己房間吃。一路上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先吃了起來。
在經過竹影的房門口時,突然想起了蘭生的話,他將筷子含在口中,伸手扭開了那扇門,床上有人。奇怪了,竹影怎ど會自己一個人回娘家來住?她自從嫁給亞力之後,兩人恩愛得緊,即使竹影回娘家待到再晚,亞力也非得接她回去不可,哪有可能讓她住在娘家的可能……
詫異地走上前去,在昏暗的月光下他仔細地辨認著床上的人,霎時口中的筷子掉落地上發出輕脆的聲響。
裕梅!我的天,床上的人是裕梅!
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力地揉揉眼睛,再仔細地瞧瞧。這一看,他簡直要唱起歌來了,小心翼翼將面放在床頭櫃上,他跪坐在床前默默地注視著裕梅平穩的呼吸,偷偷地伸出手去探視她淺淺的呼吸氣息,然後他高興得靠著床,坐在地上。真的是她,真的是裕梅!
像是繃得緊緊的彈簧終於鬆掉了,他伸手拉開已經皺得像鹹菜乾的領帶,任它歪歪斜斜地掛在肩上。他放心了,此刻他的小妖精正睡得像個心滿意足的嬰兒呢!
原先走出去的腳步卻因為對她的不信任而停住,他若有所思的盯著裕梅看了半晌。依這丫頭的個性,她大概天一亮又要跑得無影無蹤了,不成不成,得好好地看著她,否則到時又要急個半死而且拿她沒皮條了。
主意既定,他輕輕地在裕梅額頭上印下一個吻,然後背靠著床頭幾,他就這樣在她床前守著守著睡著了。
第四章
清晨小鳥的啁啾聲吵醒了裕梅,她睜開只眼,好一陣子才認出這不是自己的窩。對面牆上一幅放大的結婚照,是竹影和她那英俊的老公李亞力。她眨眨眼睛,記憶才又慢慢地回到腦海裡,那ど,這裡是於家,竹影的房間,昨天晚上蘭生帶她回來的。
將自己埋進溫暖又柔軟的被窩中,她皺起眉頭地摸摸心臟,還是有些悶悶的,不過此昨天好多了。
昨天走出精品店時,她就已經約略地感到胸口悶悶的,但她並沒有在意,無聊地隨著一波波的人群走進電影院殺時間。往常的氣悶通常一下子就過去了,但昨天並沒有,它隨著電影的刺激而越來越沉重,終至使她喘不過氣。
害怕和疼痛使她哭緊抓住鄰座的情侶求救,他們在其它人的協助下的將她送到醫院急診室。從小的經驗使她對醫院的氣味極為熟悉,打針吃藥之於她是家常便飯。
疼痛過去,呼吸也較為乎順之後,醫生要她填住院單時,她斷然地拒絕。
「裘小姐,你的心臟病已經到了該好好檢查的地步了,根據你的病歷表來看,動手術或許是最好的辦法。」醫生拿著病歷表,一再地說服她。
恐懼牢牢地攫住她,裕梅猛烈也搖著頭,「不,我不要開刀,況且現在我唯一的親人又不在我身邊,我哥哥出國去了。」
「嗯,要不然等令兄回來之後再做決定吧,但是你還是要辦住院好好休養,你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了。」醫生搖著頭的盯著她看,「裘小姐,心臟病患者只要好好地保養,還是可以過著正常人的生活。最怕的是自暴自棄,不愛惜自己,任意糟蹋身體,你明白嗎?」
裕梅心虛地低下頭,醫生啊,你醫得了病人心臟的缺憾,但你可有辦法醫治病人心裡的空虛和寂寞?
「醫生,我保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可不可以不要住院?」裕梅怯生生地囁嚅問道。
「你剛才說你哥哥出國去了,那你還有其它人可以照顧你嗎?最好還是住在醫院裡,有醫生跟護士們可以照顧你。」醫生不表贊同地搖著頭。
「可是,我不想住在醫院,我這輩子住院已經住怕了。」裕梅輕聲地說。從小心臟就不好的她,經常三天兩頭住院。說實在的,她厭惡透了消毒藥水的味道,因為那股味道不停地提醒她,離死亡又近了一步……
廣播系統一再地催喚著,裕梅咬著唇,看著這個被稱為心臟外科名醫的醫生還在皺著眉頭地翻看她的病歷表,最後,他合上病歷表正色地看著她。
「除非有人好好地照顧你,否則……」他的話被急急忙忙跑過來的人所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