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還不明白我有多愛你?」水湄不能理解的說。「你一再的要我保護、承諾 ,我何時今你失望過?」
裴星眼神空洞的看著她。「水湄,我想相倍妳的承諾跟保證。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我懷疑在親情壓力下的妳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當時整個的松彥都傳言妳將 會嫁給銘雍,再加上妳又跟我日漸疏遠,我……」
水湄用力的搖搖頭。「不,裴星,我從沒有想過要嫁給銘雍,他跟我之間只是兄妹 關係。是你跟我疏遠的,你每天花天酒地、喝得醉醺醺的回來,是他安慰我並且取代你 接送我上下課。」
「我知道,只是我知道得太遲了。」裴星低聲的說。「總之,那時候的我滿心只有 憤怒,因為伯父,我失去溫暖的家、失去父母,甚至連我最愛的妳都要失去了。我沒有 辦法再留在璞園,因為我……我懷疑妳肚子裡的孩子會不會是我的?」
水湄渾身像被電到般的僵直起來。「你到現在……你一直認為我會做出對不起妳的 事嗎?裴星,我發覺自己好悲哀,因為我已經愛你愛得沒有自我,沒有屬於自己的喜怒 哀樂,只能為妳而活著,而你卻用不信任狠狠地刺我一刀!」
「不,水湄,那是以前我被自己的偏見所蒙蔽了。我……我想我是嫉妒吧!」
「嫉妒?」
裴星黯然的低下頭。「嗯,嫉妒,我一方面嫉妒銘雍的一切,一方面又得接受他們 的施捨。並不是說他們對我不好,而是……唉,妳不會懂的。我該怎麼想呢?
我的家因為伯父而破敗,但是我卻被他收養。銘雍恨我是視如兄弟般的感情,但是 …他卻是松彥的真命天子;很有可能奪走我僅有的妳的人!」
「但是裴星,銘雍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啊!」
「嗯,我現在終於明白了。那是我心中的惡魔在蠱惑我去猜忌別人,因為我的沒安 全感,所以找刺探著身邊所有的人。因為我害怕受到傷害,所以化被動為主動,我故意 的去傷害別人,尤其是妳。」他執起水湄的雙子,認真的眼睛中裝滿憂傷。
「因為我害怕妳會離開我,所以找主動的先走開。雖然很苦,但是我可以用各種的 理由和借口來騙自己,這總比有朝一日被妳拋棄的好吧?年輕時的我抱著這種想法流浪 到異鄉,我一直告訴自己,是我放棄妳的。但是心知肚明,如果我不走的話,必然受不 了妳嫁給別人的打擊。」
水湄閉上眼睛。天啊,原來當初裴星的心中竟裝著這麼多的想對,而且將牠的疑惑 全都投射到我身上了。我該說他是可憐還是可惡呢?
「水湄,我對不起妳。這些日子以來我想了很多,因為我的儒弱使妳吃足了苦頭, 尤其不可原諒的是,我竟然否認了我們的孩子……而在妳失去他的時候,我卻在遙遠的 地方對妳心懷怨恨。」裴星說著在她面前跪下。「如果這世界上有我虧欠最多的人,那 必定就是妳。水湄,我不知道該如何的彌補妳,但是我希望妳知道,從今天起的每一天 ,時時刻刻我都將帶著我的愧疚活下去。」
水湄心情沉痛的歎了口氣。「裴星,我累了。」
裴星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水湄,難道妳不願意原諒我?我知道妳受的傷害太深了 ,但是,妳若不肯原諒我,那我還留下來做什麼?」他露出個悲哀的笑容,輕輕地像是 說給水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我不知道。裴星,我必須好好地想想。」水湄極力的想揮去那一直沉甸甸壓在胸 口的痛楚。況且,我肚中的小生命呢?我該不該讓他知道?
裴星木然的送水湄回到她的房門口,將手搭在門框上看著她。「水湄,我愛妳。」
水湄心情複雜的看著他半晌,眼神茫然的緩緩關上門。站在門後聽到腳步聲走遠之 後,她才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床畔,撿起那束花中的卡片時,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她垂 著淚的看著卡片上的字跡在她眼前擴散再擴散……生活在沉靜中度過,每天在松彥和璞 園之中往返,使水湄又恢復以往的生活作息。但現在她的生命卻已不像以往的枯燥而公 式化,每天裴星都像個盡職的司機般的接送著她上下班。兩個人相處的機會增多後,話 題卻生了很多。彼此都避免觸及那些往事,只是繞著無關緊要的公事打轉。
「水湄,安全帶。」裴星將那束猶帶著露珠的小雛菊放在她腿上,不以為然的提醒 她。「妳又忘記了!」
水湄自花中拿起那張卡片。「呢……安全帶好緊,它讓……讓我不舒服。」卡片上 仍是那首「月出」,她揚起眉的看著他。
「你為什麼老是抄這首「月出」給我呢?」她將十片遞到他面前。「我老早就想要 問你,可是一直沒機會。」
裴星自行動子幫水湄繫著安全帶,對水湄的問題笑而不答。「水湄,妳最近是不是 胖了不少?因為我發理這安全帶還真有點緊了。」
「裴星,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水湄故意略過他的話題,執意等著他的答案。「 快說嘛,我很好奇!」
裴星將車駛出車庫,偷空的瞄她一眼。「唔,「月出咬兮,便人僚兮;舒窈糾兮, 勞心悄兮。」這句話是說:在很明亮的月光下我看到個很美的大美人,每天朝思暮想的 想得我憂心忡忡。」
「你憂心什麼?」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水湄故意的和他抬槓。
「因為那個大美人開車像自殺,搭我的車又不系安全帶,這讓我怎能不憂心?
「月出皓兮,便人瀏兮;舒優受兮,勞心搔兮。」這幾句是說:那個大美人每天在 我面前晃來晃去,晃得我心煩氣燥,焦急個半死!」
「哦?你不高興她在你面前晃,那你大可叫她走這一些,眼不見心不煩嘛!」
水泥嘟起嘴的咕儂著。
「妳想到哪裡去了?我的意思是說,那個大美人明明是我老婆,可是卻跟我相敬如 「賓」,好像客人一樣的客氣,教人有些洩氣。」他說著特意的看她一眼。
「月出照兮,佼人僚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如果我老婆再這樣的跟我相敬 如賓的話,我非憂慮而死不可。」
水泥低下頭揄笑,但她們故意裝出不解的模樣望向他。「裴先生,你別忘了我們之 間的「條件交換」!」
裴星懊惱的發出呻吟聲。「我就知道妳準會拿出這個來堵我的嘴。」
他正色的看著她。「水湄,難道妳希望我們之間就一直維持這樣的狀況?我們還有 一輩子的時間呢,我想……」
「噓,裴星,綠燈了。」水湄提醒的指著外頭的交通號志。「在這邊停車就好,我 自己可以進去。」
「水湄,妳不能找盡借口的逃避這個問題啊!」裴星不以為然的看著她的盈盈笑臉 。天,我真愛她,光看著她我就感到如此幸福。只是,人總是不知足的,我多麼的希望 ……水湄探頭進來拍拍他的臉頰。「裴星裴星,不要這麼不快樂嘛!晚上早點回家,不 要應酬到太晚了好嗎?我有話要告訴你。」她說完還緊張的扮了個鬼臉。
「很重要?」裴星的心往下一沉,她該不會是要給我答案了吧?他恍憾之間想起她 所說過的話「裴星,我不能欺騙你,更不能欺騙我自己的心。我知道自己不該再想起那 些往事的,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所以再給我一段時問好嗎?等時間一到,我會給 我們一個明朗的答覆的!」
那是在他一再催道之下,她所說出最接近核心話題的承諾了。從那以後。他一直在 等待,等待著她的答案。
現在,時問到了嗎?
「嗯,裴星,很重要!」水湄說完揮揮手裴星愣愣地坐在車上發呆,直到有人敲著 引擎蓋之際,他才心不在焉的遞出駕照跟行照。
第十一章
水湄毛毛躁躁地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手上端著杯牛奶和甜甜圈。這是她最近養成 的習慣,在接近下班時刻的她早就餓得快受不了啦,所以貼心的郝姨為她準備了充足的 點心。
「水湄,妳有什麼心事?」郝姨抬頭看了幾次,最後終於按捺不住的開口問「沒事 ,沒事。」水湄說著強迫自己坐回大皮椅中,視而不見的瞪著外頭陰暗的天空發呆。「 快下雨了。」
「嗯,有颱風要登陸,裴星要不要來接妳?」
「不,他晚上有應酬,我叫回隆送我回去就好。」水湄漫不經心的按著電話鍵盤, 突然心血來潮的撥了通電話。「喂?我找裴總經理,我是……我是他太太。」
郝姨露出會意的笑容,但馬上又抬起頭。「水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