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湄皺起眉的扔下又子。「裴星,我們必須把話說清楚。雖然我們結婚了,可是耶 並不表示你可以這樣……這樣的干涉我的生活!」
裴星在原地以腳跟很快的旋轉過身子,他木然的看著水湄,不帶一絲感情的說:「 水湄,我不是在干涉妳的生活;我是在為我的妻子處理一些瑣事。」
「但是我……」水湄睜大眼睛的望著他,就像他所說的是什麼天方夜譚似的。
「我們……」
「有什麼話等會兒列車上再說。水湄,妳堅持不度蜜月、不請婚假。這些我都依妳 了,我實在想不通妳還有什麼不滿?但是沒關係,我想我總會找出能讓妳滿意的方法, 現在好好吃妳的早餐好嗎?」裴星用手爬梳額頭上掉落的髮絲,漫不經心的瞄著腕表說 。
水湄語塞的低下頭,她用叉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盤中黃澄澄的炒蛋。面對他如 此委婉勸低姿態.,她發覺自己也不好太咄咄逼人的在一大早就與他爭論。
但是剛才一走進餐廳,他即宣佈已叫回隆不用接送她上下班時,她卻感到一股無名 火立刻往上冒。唉,為什麼夢境中我可以與他那麼和睦的相處,而現實生活中的我卻有 如刺蝸般的時時刻刻與他針鋒相對?
就在昨天夜裡,那個已許久不普出現的夢境又再次的反覆出現在不穩的睡眠之中。 她已不是那個年幼無依的孤女,相反的,她懷抱著一個美麗如洋娃娃的女兒,由銘雍開 著車,車上還有她早逝的父母。
揄快的氣氛中,車子停留在某個她所陌生的地點,她的女兒、父母和銘雍含笑的向 她揮子。她試圖拉住車子,但車卻頭也不回的駛遠了,只留下抱住自己哀泣的她。
驀然,地平線的那端出現了個人影,她盡全力的跑向他,跑得如此快且急,然後撲 進他的懷抱。
那是裴星。水湄放下叉子,毫無食慾的喝口茶。隨即又煩躁的放下杯子,對這個夢 的反覆出現感到不解。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要離開我呢?在夢中停留在身邊的裴星,在現實生活中可會為我 停留?
她莫名其妙的看著阿雷姨忙忙碌碌地進進出出,但心亂如麻的她根本沒有心思去管 這麼多,她皺起眉頭的翻開報紙,找到她要的財經版,並且強迫自己專心的閱讀那些她 該知道的事。
GATT,唔,看來我得召開個管理會議討論一下:還有聯合國環境保護組織又公佈了 一些化學產品為禁用品,這也得注意。嗯,央行又要引導利率的升降了;
這樣一來,公司的資金流動情形也要調整了。還有……「水湄,準備好了沒有?」 不知何時已走到她身邊的裴星,笑吟吟地望著她。
水湄訝異的望著一身牛仔服打扮的他,看慣了西裝筆挺的他,乍見到如此休閒
打扮的裴星,反而讓他一時之間彷彿掉入時光機器般的倒流回五年前的光景。
「你……」她看著他動作俐落的將她手中的報紙折好放進背後的背包中,好整以暇 的看著自己。
「我休假中。走吧!」裴星說完不容她反應,立即拉起她向外走去,在和阿霞姨擦 身而過之際,他們相互的笑笑,交換著奇怪的目光。「走吧!」看到水湄僵立在那輛嶄 新的古普車前,他輕輕地推推她的背,示意她出上車。
水湄瞠目結舌的看著黑亮的吉普車和一身勁裝的裴星,他穿那個樣子開吉普車足很 適當,但是我……她低下頭打量著自己合身的窄裙和細跟高跟鞋。
「怎麼啦?」裴星發動車子之後看到仍疇路的站在那裡的水湄,他跳下車繞到她這 邊。「噢,我忘了妳穿窄裙比較不好上車。」
「裴星,我非得搭這輛車去上班嗎?」水湄冷不防的被裴星自腰際抱起,狼狽的坐 進車裡,地無奈的看著例著嘴大笑的裴星埋怨著。「我可以開我自己的小跑車「想都不 要想,我可不會再讓妳以那種自殺的方式開車了。」裴星馬上否決掉她的意見。「妳是 我老婆,所以找接送妳上下班可是天經地義的事。」
「裴星,我們得好好談談。」水湄看著窗外有些陌生的街道,但是,看看裴星仍很 篤定的開著車,她釋懷的放下心防。大概是因為突然坐這麼高的車,所以不習慣吧!
「好啊,妳想談些什麼呢?」裴星不動聲色的開著車。她有些迷惑,但還沒有起疑 。這麼好的現象,看來水湄仍和以前一樣沒有方向感。
水湄在腦海中思索了一會兒才開口。「裴星,首先我們要先澄清一件事。我們雖然 結婚了,但你也心知肚明我們為什麼原因而結婚。」
「我明白妳的意思,在我印象中,我昨天晚上垃沒有試圖溜進妳房間的打算,不是 嗎?我可是很遵守妳所制定的遊戲規則呢!」他加快速度的掠過一個個高速公路的里程 牌。「還是,妳打算更改掉這條不合情理的條件?」
「我不是說那個,慢著,你要到哪裡去?」偶爾一抬起頭,水泥詫異的想看清楚那 個路標,但車速實在太快了,便她來不及看清楚。「裴星,這不是我到公司的路!」
裴星懶洋洋地聳聳肩。「我知道。」
「那你……」水湄大駭的拉住他的手。「你……我還有一大堆公事要辦!」
「不,妳沒有,巴特別助理自今天開始休假。有什麼天大的公事也得等妳回去之後 再說。」
「你答應我不度蜜月也不請婚假的!」
「沒錯。所以現在巴特別助理休的是年假,而且她不是去度蜜月,她只是陪她的丈 夫去度假。」
「你……」水湄咬牙切齒的瞪他一眼。「妳怎麼可以這麼壞!」
裴星無辜的眨眨眼睛。「我做錯什麼事了嗎?我可是照著妳的吩咐,不敢有絲毫的 違背呢!」
水湄用力的做著深呼吸之後,一個字一個字的咬著牙的說出話來。「這就是我所要 跟你談的事,裴星。你沒有權力這樣不經我的同意而更改我的行程表,或是改變我的部 屬的工作,這是我的生活,你明白了嗎?」
「水湄,我只能給妳一個答案,我愛妳。而且我無法再忍受妳用那種子篇一律的生 活麻痺妳自己,以前我不在妳身邊,所以無法拉妳一把,但現在我回來了,我要你恢復 以前的開朗和快樂。」裴星皺起眉的將車駛離擁塞的交流道,走進一條岔線。
水湄閉上眼睛。「裴星,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哪裡呢?」她想起了那個無 辜的小生命。
裴星奇怪的看她一眼。「水湄,不管過去找錯過多少妳生命中的喜怒哀樂;我向妳 保證,我不會再從妳的生活中缺席了。」
車子行駛在崎嶇的山路上,水湄視而不見的望著外頭翁翁鬱鬱的樹林,在前方有幾 個年輕人騎著摩托車呼嘯而過。
行過小鎮後,車子商住更狹窄的小路前進。水湄可以感受到裴星那充滿了刺探的目 光,但她故意裝做沒看到。沒錯,我想起來了,這裡是通到那棟小木屋的路。
那棟小木屋是被人棄置在那裡的原住民房舍。
有一年的暑假,他騎摩托車載她來過。他們在小木屋中過著甜蜜且無憂無慮的三天 ,在那三天之中,除了彼此,他們不去想任何人、事、物,只想牢牢地守住彼此的身心 ,那是他服役前夕發生的事。他們瘋狂的愛戀著對方,冀求用自己所能奉獻的一切,為 彼此的青春做腳注。
唉,那狂野而熱切的回憶直到此刻都還會炙痛我的心呢!水湄無言的低下頭,滾然 的回想那似乎已是前世般的青春韻事。
愈來愈接近小木屋了,水湄看著那棵大榕樹,樹下不知何時蓋起了幾棟小屋,其中 一家是雜貨店。她記得很清楚,順著這條路再往上走約半小時,小木屋就在那裡。
她看著坐在雜算店門口的少婦,深刻的五官說明了她原住民的血統,在車子停妥之 後,她朝水湄他們露出了羞澀又友善的笑容,搖搖晃晃地朝她們走過來。
「你們好,需要買些什麼嗎?」她用帶著濃濃腔調的國語招呼著他們。「裴先生, 原來是你。」
水湄走近一些才看清楚,原來少婦已經是將臨盆的准媽媽了。
「我要一些礦泉水跟火柴、蠟燭。」裴星說著已逕自從雜貨店的棚架問撿取他所說 的東西。
「妳一定就是裴星先生的太太了。他說你們要到山上的小木屋度蜜月,我先生已經 去幫你們把小木屋打掃乾淨了。」少婦對水泥昂貴但與用道環境格格不人的衣著多看了 幾眼。「這兩天會有颱風要來,所以武勝,武勝是我先生,他把屋子打掃過後也釘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