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俏臉頓時慘白。「我是很想這麼說啦!可是……可是很巧耶,我正好姓溫,名字就叫溫萳檍,而我老爸就是溫萳檍……更巧合的是,我還有一個我不想承認卻非得承認不可的未婚夫秦宇烈。」
她不安且小心地講著,越說聲音越小,小臉越垂越低。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將臉蛋學鴕鳥般直接埋進地板裡,別看他越來越森寒的臉色。
初詮野的俊顏愀然變色,他大步走上前,昂然站立在她的面前,伸手揪起她的衣領,迫使她不得不把臉抬起來面對他。
溫萳檍害怕的視線從他大大的赤腳丫,拉高到他英俊卻線條緊繃的下巴。
「呃……你你你、想幹麼?!」不會是想宰了她吧……
「把頭抬起來看著我。」他命令的語氣,平靜得令人發毛。
初詮野絕沒想到,自己出於好心才會路見不平拔球棒相救的人,竟無端給他惹了這個大麻煩,氣得他現在咬牙切齒、很想殺人!
她暗暗倒抽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眸,並抱持著視死如歸、壯烈成仁的決心──如果掐昏她能讓他心情好一點的話,她願意成全他。
「妳──」他沒有宰殺小動物的變態癖好。「自己選擇,妳要自動滾出去,還是要勞駕我的腿,把妳給踹出門!」
冷冽的陰笑聲,在她耳畔響了起來,嚇得她美眸霍地瞠大。
他要將她給轟出去……不,她不能離開,現在她無處可去,非得有人收留她不可──而他這裡正是最好的避難場所。
「我……如果都不選……」
「哈,現在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妳以為我還會笨到收留妳這個麻煩精嗎?」他仰頭冷酷地大笑。
「如果我說你非收留我不可呢?」
「這是我的屋子,我想收留誰由我說了算,妳說的話是XX,誰會鳥妳?」他吐出幾個粗俗的字眼,粗魯地鬆開她。「限妳三秒鐘內滾離我的屋子,否則我就──」
他結實的古銅色手臂筆直揮向客廳的大門玄關處,要她即刻從他的眼前消失。
溫萳檍很想哭,但下一刻她馬上做了響應。
「你休想趕我走!」她挺直腰桿並昂首挺胸,像個小戰士般站在他凌厲的目光下,這姿態擺明了無視於他的逐客令。
話被搶白,初詮野的眼角、嘴角嚴重抽拮起來。
「妳把剛剛那句話再說一遍看看──」黑瞳瞇起,窄細的眼縫迸射出可怕的精光。
他的眼神實在是有夠可怕滴!
她雖然有些嚇到,但還是很不怕死的再度開口。「我不能回去,我這一回去我爸就會逼我嫁給秦字烈,就算我想反抗,也只會被那個感情過於豐沛的浪子秦宇烈給軟禁起來……」粉唇張張合合,吐露出她進退維谷的難處。
初詮野聽了,眼神稍稍閃了閃。「妳的死活並不關我的事。」
「你如果不顧我的死活,昨天晚上就不會出手搭救我。」她很理直氣壯地反駁他。
「昨天晚上我是沒睡飽,頭昏眼花了才會去救妳這個麻煩精。」何況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救了她會惹來這麼大的麻煩!
「你……」他好無情,跟昨日的見義勇為完全不一樣。「你如果現在把我趕出去,你的大麻煩才會開始。」溫萳檍粉唇一抿,氣得兩手插腰,對他撂下狠話。
「大麻煩?」他沉吟,眼瞳瞇得更細了。
「對,一個超級大麻煩!如果你打算遺棄我的話。」清麗純美的臉蛋露出完全不搭軋的奸佞笑靨。
「說說看,我會有怎樣的大麻煩?」傾身湊上前,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
「你──」兩人的距離忽然拉近,害她心口窒了一下。
「說、啊!」聲音很明顯是從緊咬的牙關裡逼出來的。
「你如果不肯收留我,還堅持把我趕回去的話,我會告訴我爸和秦宇烈,說你在擄走我之後,對我『性侵犯』──」她看著他的臉色突然轉為鐵青色,雖然明知他的情緒很不好,但她還是鼓足了勇氣把話給說完。「你相不相信,憑我爸和姓秦的勢力,你以後將會有好幾年的時間都會在牢獄中度過?」
話說完了,她自己的臉色也泛白了,因為他此時的神情轉為更加陰騖嚇人。
「妳──」她的威脅讓初詮野一口怒氣跳至喉間,他與她四目相瞪,空氣在轉瞬間僵凝住。
「噹噹噹、當然啦,假如你肯好人做到底,收留我一陣子的話,我會親自打電話跟我爸把昨晚的事情全給說清楚,讓他把新聞全都壓下,同時也把秦宇烈那方面安撫住,這樣一來你就沒有任何一絲的麻煩了。」
瞪著他陰沉到極點的俊容,她注意著他細微的表情變化;如果他想砍人的話,她好搶在第一時間逃跑。
初詮野把眼閉了閉,驟然轉身闊步走回工作桌前,雙手握拳用力捶向桌面──在巨大的撞擊聲響起的同時,猛烈的震力也使得桌面的一些東西掉落到地扳上。
他沒想到自己從小惡霸到大,天不怕地不怕,此刻竟然會怕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女生威脅?!
「呃……你別太衝動,冷、冷靜下來好嗎?」溫萳檍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得一顆心臟衝到喉嚨。
「如果妳莫名其妙走了霉運、受了威脅,妳會不會冷靜?」他咬牙反問。
「嗯……我……」這可問倒她了耶!
「我限妳在三個小時之內把事情擺平,否則我不僅不會收留妳,而且還會把妳扒光丟到我的床上去,如妳所願──侵、犯、妳!」
捂下話,他怒氣騰騰地僵著充滿力量的寬背,繞過工作桌走進另一間房內,用力甩上門,將彼此隔絕開來。
溫萳檍被晾在一片凌亂的客廳裡,傻眼地瞪著緊閉的房門。
三個小時要把事情擺平?!很難耶……她做事向來沒那麼有效率,而她現在連老爸住哪家醫院也不知道,她可能在三個小時之內把事情搞定嗎?!
嗚……看來她是拿著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啦!如果她沒能耐辦到,他該不會真的把她扒光丟到床上去吧?!
※ ※ ※
事實上,她真的沒辦法在三個小時內擺平這件事。
辦不到的原因有三:
原因一──她以為打老爸的手機就能找到老爸,誰知道老爸居然沒開機?!
原因二──她改打電話回去宅子問了管家張嬸,非但得不到一丁點老爸的消息,反而被張嬸給纏住了!因為張嬸以為她真的遇到危險,一直在電話那頭哭,硬是不肯讓她掛電話。最後還是溫萳檍花了一個小時又二十分鐘的時間,保證自己沒有遭到歹徒挾持,並好生安撫了張嬸一番,才得以收掉張嬸的眼淚,掛,這通電話。
原因三──當她打電話到公司找上老爸的秘書小姐兼情婦時,那位一心想登上溫家女主人寶座的歐維琳小姐,似乎很訝異她的平安無事,並且在冷淡排斥的言談間,擺明了希望她一輩子都不要回到溫家……結果,她和秘書死纏到最後,仍一點消息都沒打探到,卻又因為這通電話浪費掉了五十五分鐘。
這下可好,她只剩下四十五分鐘的時間了……
溫萳檍挫敗地掛掉電話,枯坐在一張老舊木椅上,手裡無聊地把玩著一隻小小的陶瓷糖罐。
現在,她該打電話向誰打探消息?
平日就不太和老爸身邊的人打交道的她,現在才知道自己的人際關係有多差,竟然連自己老爸受傷躺在哪家醫院,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眼見三個小時的期限就要到了,溫萳檍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硬著頭皮打電話給她最不想理會的人──她的未婚夫,秦宇烈。
撥了她這輩子最不想記的手機號碼,電話在鈴響六聲後被接起。
「喂,秦宇烈嗎?」她不甘不願地喊他的名字。
「哈囉,我是咪咪,烈現在在沖澡,妳是誰?找他有什麼事嗎?」誰知接電話的竟不是秦宇烈本人,而是一個說話嘐聲嘐氣的女人。
溫萳檍的臉色很難看。
這色胚!表面上在新聞中大作文章發表聲明,好像對她的失蹤有多焦急擔心一樣,可現在卻迫不及待的和別的女人亂搞?!
「我是他的未婚妻溫萳檍,請妳讓秦宇烈馬上來接電話。」忍著欲嘔的衝動,溫萳檍很不情願地抬出未婚妻的名號來。
那女人嚇得掉了手機,馬上衝去拍打浴室的門。
「烈、烈,快出來呀!」咪咪喊著。
「寶貝,妳這麼緊急的敲門,該不會是想再上床大戰一場吧?!」秦宇烈那畜生的笑聲響了起來。
「不、不是啦,討厭。是你那個被挾持的未婚妻找上門了,她打電話來──」
「什麼?我心愛的未婚妻來消息了?」秦宇烈吼聲跟腳步聲同步傳進溫萳檍的耳裡。
溫萳檍伸出小手掩著嘴,作勢想要吐。
誰是他心愛的?依她看,全世界在酒店裡服務的女人都是他的心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