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我會看著辦,妳不用管。」一個下人管那麼多幹麼?!
「是、是,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哄小姐吃點東西,老闆再見。」怕惹溫滸不高興,張嬸趕緊結束通報。
掛了電話的溫滸,坐在會議室的主位上,撫著肥胖的下顎沉思起來。
他該拿萳檍如何是好呢?她那麼任性,說離家就離家,難不成她不想嫁人他也得答應嗎?
「溫先生,現在還在開會中,目前輪到財務部經理向你報告了。」秘書兼情婦的歐維琳小姐,風情萬種地靠過去提醒溫滸,一陣迷眩的香味撲繞在他的鼻間。「要請羅經理開始報告了嗎?」
溫滸抬頭看了看眼前一群黑鴉鴉的人頭,情緒突然感到很煩躁。
「會不開了,我有事要回去一趟。」唰地將面前的公文推開,身高體壯的他起身離開首位,大步往外走去。
與會人士一片愕然,這會議不是臨時緊急召開的嗎?怎麼才開不到十分鐘就取消了?
歐維琳見狀趕緊收拾桌面,跟在溫滸的身後跑了出去。
「溫先生,你要回去……那你今晚會到我那邊嗎?」她跑出來只是想跟他確定晚上的約會,因為他已經有好幾天沒私下約她了。
溫滸在電梯前停了下來,緩緩回頭看了歐維琳一眼,那目光深沉得令人害怕。
「怎、怎麼了?」
「小檍說,她在我以為她失蹤的隔天,曾經打電話來公司找妳,問我住在哪家醫院,而妳卻一個字都不願向她透露。」
歐維琳美艷的臉龐刷上一層微白。「哪、哪有這回事?你別聽她亂說話,我如果接到她打來的電話,怎麼可能會沒有告訴她……」
溫滸打斷她的自圓其說。「公司的電話都有電話錄音,我查過了、也聽過了,妳的確沒告訴小檍。」而且是擺明了不告訴她。
「我、我沒說嗎?那我一定是不小心忘了嘛!滸,你不要怪我──」
「我不怪妳得怪誰呢?是誰建議我將小檍嫁給風評極差的秦宇烈?」溫滸再次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歐維琳嚇得花容失色。「是妳,妳明明知道秦宇烈在外頭的名聲不好,卻故意隱瞞著我,還老是在我面前吹捧他有多優秀。而我是糊塗了,才會一再被妳蒙騙!維琳,妳到底是何居心?為什麼要這樣子做?」
「我我我……我沒有。滸,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你,我也一直以為秦先生是個好男人──」
「夠了,這事到此為止,妳馬上打電話給秦家,告訴對方我要取消這個婚約;還有;道件事辦妥之後,妳也離開公司,從現在起,我不想再見到妳。」
溫滸雖是個粗線條的男人,但他的腦袋不是裝漿糊,很多事情他沒空去理會,並不代表他就會被假象蒙蔽一輩子。
由於他太過信任這個情婦,所以導致他輕忽了女兒的感受,和女兒之間產生了爭執,才會使她離家出走。
他等了一個月,終於等到帶著一臉落寞和失意跑回家的女兒,但是回到家的這幾天,她成天精神恍惚不說,還跟他鬧絕食……他這個父親到底是太過疏忽女兒了,才會出現今日這樣令他不知該如何收拾的情況。
突如其來的無情解聘,是歐維琳所料想不到的結果,她錯愕地怔在原地,精細描繪的臉龐出現了萬分的懊悔。
※ ※ ※
「你是誰,你要做什麼?」
「我找溫滸,你們家小姐。」
好不容易結束拍攝工作的初詮野,馬上飛車來到位於半山腰的溫宅,他打算直闖大門,進去把溫萳檍逮回身邊。
那日被她跑掉之後,他追出去時,她已經下了游輪搭出租車走掉了;她這一跑,他急得趕緊又衝回游輪,準備拿車鑰匙飛車追過去。
誰知正當他回房間搜找鑰匙的時候,攝影師臨時決定要改以遼闊的海洋為背景,游輪便緩緩駛向外海。
當時他憤怒的不停大聲咒罵,還差點跑到駕駛艙去揍游輪駕駛員。那時候要不是斐敏梔過來勸他,要他讓溫萳檍自己冷靜幾天好好地想一想,他早就跳海游回來找她,絕不會拖到今天才來。
事隔五天,不管她再怎麼氣,心情也該冷靜下來了吧?!
雖然初詮野心裡是這樣想的,但溫萳檍可沒那麼輕易就原諒他,在她的心裡已經判了初詮野的罪,現在他再怎麼解釋都沒用了。
「小姐在休息,我上去問問她認不認識你,請你在門外等,不要亂闖進來。」前來應門的張嬸,站在鑄鐵的雕花大門後,就是不幫初詮野開門。
「妳去問她,她會見我才怪!我要直接進去。」初詮野一臉氣急敗壞,作勢要撞開大門。「妳不開門沒關係,我自己來。」
「不行啦!阿福啊,快來攔住這個人──」張嬸回頭喊來老伴。
張嬸的丈夫快速衝過來,用他肥壯的身體壓住大門。
初詮野看了心裡氣極,大門被這胖豬給擋著,哪撞得開啊?!他鐵青著臉在門外來回踱步,一臉煩躁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候,跑進屋子的張嬸上樓去跟溫萳檍請示,結果就如初詮野所想的,溫萳檍壓根兒不想理他。
「小姐不認識你,請你離開。你如果不肯離開的話,我馬上就打電話報警。」張嬸把小姐交代她的話,一字不漏地轉達給初詮野。
站在門外不得其門而入的初詮野:心情已經夠惡劣了,一聽到溫萳檍胡謅她不認識他的話,一張俊臉從青轉黑,再從黑轉白,然後浮起一層陰沉恐怖的神色。
他衝到門前,雙手扣住鏤空的門,咬牙質問張嬸。「她說她不認識我?」胸口因憤怒的氣息而上下起伏。
夭壽喔!這年輕人的表情哪ㄟ架恐怖?!
「對、對啊,小姐她真的說她不認識你,你快走開啦,不、不然我就要去報警了喔……」張嬸躲在老伴背後,小聲的說話。
天殺的溫萳檍,竟然敢撇清他們兩人的關係?!
這筆帳他一定會找她算的!
初詮野抬腳狠狠踹了一下大門,張嬸老公的大屁股不幸慘遭他的狼腳踹到,整個人趴在草地上痛得大聲哀嚎。
初詮野氣呼呼地轉身跳上吉普車,呼嘯倒車轉向開下山去。
溫萳檍──咱們走著瞧!
※ ※ ※
溫萳檍躲在二樓陽台看著大門的情況,她看見初詮野氣到踹門,然後開車氣呼呼離開的樣子,心頭對他的怨懟稍稍得到了一些平復。
她討厭像他這樣用情不專、專門玩弄女人感情的男人,他這樣子就跟秦宇烈沒啥兩樣,同樣都該有個外號叫「禽獸」!
親眼看見初詮野跑掉了,溫萳檍得意的情緒卻只是高興一下下,隨即又是一陣落寞。
她不懂,既然討厭死他了,為何還會因為他而牽動自己的情緒反應?像他這樣的男人,應該把他踹得遠遠的才好,壓根兒沒必要為他感到傷心難過的,不是嗎?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會鼻酸,忍不住想要哭……
「可惡的初詮野,我討厭你,一輩子都討厭、討厭!」
她從陽台跑回房間,趴在床上低低哭了起來。
她的哭聲像貓咪,嗚嗚咽咽的聽起來很可憐,使得一隻原本想進來咒罵教訓她的大貓,臉色很難看的僵在房門口,卻又隱藏不住那抹心疼的神情。
她在哭什麼?
該哭的應該是他好不好?
原本已經離開的初詮野,在半途又折返回來,不過這回他沒有走大門,而是跑到側牆去攀牆進入宅子,然後沿著上回溫萳檍帶他上二樓的路線,成功偷渡到她的房間來。
他的原意是一進來就把她壓在腿上,好好地打她一頓小屁屁,可是誰知他卻被她的哭聲給哭得心都擰了,一顆氣急攻心的心臟,現在軟得不像樣。
一雙幽邃的黑色眸子,瞪著她顫動不停的薄削肩背,緩步無聲地走進房間裡,反手輕掩上門,來到她的床邊,伸出手拍拍她的肩。
「張嬸……嗚嗚……妳不要管我啦……」
溫萳檍以為伸手安慰她的人是張嬸,她的肩因抽氣而一抖一抖的,聲音也是,看起來怪可憐的。
初詮野在心頭歎氣,再拍拍她。
她任性的把臉埋在枕頭裡,氣悶地說:「走開啦∼∼我現在不想理人,我不想吃飯,也不想說話。」
初詮野見狀,彎身把她的枕頭給用力抽走。「妳這是想把自己給悶死嗎?」
溫萳檍的哭聲在瞬間戛然而止。
這聲音不是那個……
她微僵地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瞠大泛著水光的美目,瞪著站在她面前的初詮野。
他的半長髮凌亂不羈地披在肩上,挺拔的身軀穿著一件T恤,筆直的腿裹著一條半新不舊的牛仔褲──是他沒錯!而且他現在的臉色超級難看的。
「你你你……怎麼會在、在這裡?」抖著粉唇,她的聲音由低音直竄到高八度的尖銳音階。
「我爬牆,走樓梯上來的。」他驀然傾身,緊盯著她說話。